還好,尹三爺不是個蠻橫的人,他也隻是聽從安排過來,想要跟傅家再拉近點關係,順便給自家的後輩們謀點福利。


    “實不相瞞,我家大姑娘要跟傅老爺成親,之後也是一家人了。同縣的縣學雖好,可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我尹家之前也有自家的學堂,但是自從嚴夫子告老之後,新延請的先生總是不太長久。這不想著尹家在你們大灣村也有別莊,如果可以,能否讓尹家的孩子也入村學。”


    這其實倒也不是不行,畢竟他們村學走的也是傅家的門路,但牽扯到了尹家,就怕這村學以後就變成尹家的族學了。


    估摸著尹三爺也知道村長的難處,之前提出共建,其實不過是借口,不叫高價,怎麽有餘地討價還價呢。


    趁這個時候,尹三爺又提出,若是共建不妥,那麽尹家可以出資讚助村學建立一座演武堂。這是場館建設,又跟科舉沒有直接聯係,哪怕以後尹家反悔,一座演武堂而已,對村學並不會造成困擾。


    “我尹家的孩子若是到村學就讀,那麽一切都依照村學的規矩來,若是他們不聽尊長教誨,直接打罵也無妨。”


    這話說出來,幾乎就把村長能想到的婉拒的借口都給堵上了。


    說來也是,村長就算多了幾十年的見識,論起討價還價和揣摩人心,又怎麽比得上商人出身的尹三爺?


    “這事兒我們村子還得商議一下,三爺您看?”


    “無妨,若是有結果了,還請告知一聲。”


    尹三爺也沒那麽不知事兒的非得要現在得到答複,他都想好了,若是這樣還不成,那麽他就在村學旁邊租一棟宅子,讓家裏的孩子搬過來住,然後交錢借讀!


    這個主意是立文給的,私下裏悄摸給他出的主意,據說立文他爹都不知道兒子還在中間插了一腳。


    這邊尹三爺才剛走,另一邊向家又來人了。


    向家來人的態度跟尹家可不同。


    人尹家來的是三爺,雖然不是家族裏位高權重的,那也是有實差的主。可向家派來的卻隻是個管事的爺們兒。


    向家還是以前的霸道作風,似乎一點沒將傅子寒放在眼底。


    他們一開口就是要把大灣村的村學並入向家的族學,還說什麽這是大灣村的福氣,擱其他地方,他們向家都不肖得看。


    村長都要被氣笑了。


    說真的,向家現在什麽個光景,別說城裏人,就連他這個鄉下老頭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向家現在就是大廈將傾,可都這樣了,向家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霸道,甚至比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別說傅子寒現在是舉人,就算隻是個秀才,那也不是向家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再說了,現在的傅子寒身後還有文先生這尊大佛在撐著呢。他老人家雖然已經隱於市井之間,但他的弟子門人們可還位高權重。隻要文先生一句話,一個向家算什麽,就算十個向家的毀滅也在反手之間。


    當然,村長也不會直接把向家的管事打出去,但也沒多好的態度,對方得不到想要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老頭子,你看要不要讓人去跟傅老爺說一聲?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之前向家人就對靜姝使過壞,這會兒還是給傅家提個醒的好。”


    村長老婆從後屋過來,眉眼間滿是擔憂。


    “是得去說說,我親自去。除了給提醒一下向家的事,尹家三爺說的那個也得讓傅老爺拿主意。”


    說做就做,村長讓兒子套了車,送他去了同縣傅家的宅子。


    “向家?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聽到村長轉述的向家的話,傅子寒還沒說什麽呢,傅立文已經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了。


    “坐下立文。”


    傅子寒瞥了兒子一眼,體諒他過於擔心妹子才如此失態,但是這不可取,私下裏說什麽都好,但在這樣的場合,一切不適宜的言行都不能表露出來。


    不是說傅子寒在提防村長什麽的,而是他得從方方麵麵,大大小小的地方提點教導立文,以後他若是出仕,立文的言行也會被放大在眾人麵前,稍微一點不妥當,就能成為別人攻擊的點。而且立文自己也要走這一步,與其碰得頭破血流才知反省,那不如從小就養成習慣。


    “向家不是什麽要緊的,現在先不用去管,若是他們敢動手,到時候自會有人對付。”


    傅子寒沉吟片刻,對尹家提出的請求他有點猶豫,跟村長一樣,他其實也不太想讓尹家跟自家有除了姻親之外的過多聯係。但是尹家本身的請求並沒有出格的地方,說起來他們這樣做對大灣村還是好事。


    本朝除了文科的科舉之外,每五年還有一次武科的科舉,隻是武科科舉包括狀元郎在內的頭三名都必須要親上戰場,取得相應功勳之後才能封官賜賞,這也是避免武科三甲隻會紙上談兵而采用的辦法。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從文科科舉中晉升士族,還有一些人天生對武學兵法有天賦,這樣的武科也是給了他們一條通天的途徑,能不能把握,得看自身實力了。


    而自古有言,窮文富武。想要從武舉晉升,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一座高規格,設備完善,師資強大的演武場,無疑能讓孩子們多一份勝算。


    傅子寒自己拿不定主意,幹脆讓村長稍坐片刻,他去中院請教老師去了。


    文先生一聽,當即點頭同意。為什麽不同意?這是好事不是?不管尹家打的什麽主意,他們這樣做並沒有違背規矩,再說了,演武場借給村學用,然後尹家的弟子在村學借讀,這是互通有無,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既然先生都說行,傅子寒自然更不會有意見。


    對他來說,學生越多越好。而且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這種讚助行為簡直太常見了,尹家能打這個主意,講真,他還挺驚訝的。


    得知村長過來討主意,文先生興致一來,扔下手裏的魚食,也去了前廳,想要了解一下村學建造的進程如何了。


    有文老先生的親自過問,村長都不知道該如何搭話,還是一邊立文幫忙給解釋,漸漸的氣氛才輕鬆起來。


    正好這時候,小廝來報,說尹家二少爺過來了。


    尹二少爺跟傅子寒是老熟人,他們之間又有姻親關係,自然要比別人親厚一些。所以得到小廝通報,傅子寒還親自迎到門口。


    “子寒,聽說向家人又在使小手段了?”人還沒到,尹二少爺激憤的聲音倒是先到了,“這向家是越來越不講究臉麵了,照為兄說,直接讓人去遞了狀子,告他欺壓良民!”


    傅子寒反過來好言好語的勸了尹二少爺兩句,他之前還擔憂向家的為難,現在則是根本不瞧在眼底。可是不瞧歸不瞧,傅子寒卻是從來不肯小覷任何一個潛在的敵人,他更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底氣,才讓向家連他這個新科舉人都不放在眼底。


    “什麽底氣?”尹二少爺嗤笑一聲,“向家有個偏房的嫡女做了西南王的小妾,連個側妃都算不上,也不知道他們是哪裏來的臉麵,吹噓自己是西南王的親家!”


    這的確是有點讓人嗤笑了。畢竟妾的名分也就跟奴婢差不多,連個妃位都沒有,更加不是明媒正娶,哪裏就是什麽親家?這要是西南王計較起來,向家還得有瓜落要吃。


    “畢竟是西南王的妾,自認高人一等也不是什麽不常見的。”


    文先生捋捋長須,眉頭都沒動一下,語氣平淡得就跟在說今天是個陰天不甚美好差不多。


    文先生會怕西南王?想想都不可能好吧。


    且不說西南王到現在就是個名頭罷了,隻看西南王娶妻至今連個孩子都沒有半個,就知道他娶了這些年輕姑娘是幹什麽用的。


    若是能生下個一兒半女的還成,性子好的,最多就是把孩子養在王妃膝下,性子不好不知輕重的,能去母留子都是福氣。


    向家如此囂張,現在西南王還不會輕易發作,真要發作起來,都不用傅子寒出手,王爺就能親自讓向家後悔來世上走這麽一遭。


    知道向家不足為懼後,尹二少爺也放心了,他壓根兒不提尹家要讚助演武場的事情,就拉著傅子寒的手,一口一個兄弟,跟托孤似的。


    “二哥到底為何如此?有話直說無妨。”


    “好,這可是你說的。”尹二少爺早就等著傅子寒這話了,“我家娘子要迴娘家去探親,說是要把家裏孩子也一並帶走,為兄不肯,娘子就生氣了。這不,為了安撫你二嫂,我隻好說是讓孩子們到你家裏來讀書,這樣你二嫂才同意了,還催著我趕緊點把兩孩子送過來。”


    傅子寒斜睨他好半天,尹二少老臉都紅了,這才輕輕的哼了一聲。


    “下不為例!”


    不是他不願意教導兩孩子,這擺明了尹二嫂想要將孩子帶迴去娘家族學讀書,尹二少不樂意而已。


    尹二嫂娘家也是書香門第,家裏的族學比起商戶起家的尹家自然要好很多,能讓尹二嫂帶孩子迴去讀書,說不得還是有條件的。可尹二少不想明著拒絕,就拿他做筏子,這幸好二嫂是個明白人,若是個不清楚的,豈不是還得記恨他了?


    文先生也直搖頭,這事兒辦得實在讓人想吐槽。不過還好了,尹二少的兩個孩子他也見過一次,雖然年紀小,但也是知書識禮的,沒有商戶孩子那麽多不好的習慣,看得出從小受到嚴格的教導,應該跟他們的母親有很大關係。這樣的孩子,點撥一下也就是順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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