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哥，可否過來幫一下忙？做我的籌算？”正當司馬懿狼吞虎咽之際，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來了。司馬懿抬頭定睛一看，隻見在那一片擁擠的人群之中，一個身材婀娜剛勁、布衣荊釵的女子正微笑著望著他。那女子的手中緊握著一枚彈棋，周圍簇擁著一些同樣身穿布衣的男女，每個人的眉宇之間，都勃發著一股英氣。看樣子似乎都是武官。
一聽此言，司馬懿連忙放下手中油乎乎的羊肉，胡亂擦了一下雙手，這才叉手躬身道：“敢不從命？”說著，就勢兒就要起步前行。“慢著！你好歹洗幹淨了手呀！”就在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從少婦的背後鑽出來，吸著鼻子說道。“還不快去打水？瞧他手上油乎乎的！”“諾！”左右的幾個侍女撲哧一笑，閃身去了。“玲綺，你又不乖了！莫要大唿小叫！”
年輕的少婦俯下身來扭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柔聲說道。“今日府中演出百戲，他定然光顧著看戲，不知道何處有飯食，看來是餓得很了。不就是吃上你幾片羊肉嗎？怎麽，你舍不得了？”“才不是呢！我就是看他的雙手油乎乎的，怕髒了象牙棋子兒！”玲綺笑聲應道。
“這位小哥兒，玲綺年紀還小，小孩心性，你莫要怪她。來人，還不給小哥兒奉上一碗熱乎乎的羊肉羹，原湯化原食嘛。小哥兒，你莫要著急，吃飽了喝足了，再來為我籌算，才能贏得他們稀裏嘩啦！”剛勁少婦笑著說道。“哼，要不是文姬姐姐不在，你會用這個長大黑粗的少年？”玲綺撅起了小嘴兒，不滿地嘟囔著。很快，她就被別處的棋局吸引過去了。
一大碗熱乎乎的羊肉羹下肚，滿肚子的饑火立刻就被鎮壓下去了，渾身上下舒服極了。司馬懿是一個聰明人，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兩個貴女身份高貴，剛勁少婦定然是大司馬的長女，靈騅將軍呂靈騅，那個十一二歲，粉妝玉琢一般的小姑娘，定然是大司馬的幼女呂玲綺。
“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司馬懿就著侍女們拎來的溫水，盥洗了一番，這才拱手笑道。“吆，敢情還是個才子呢？大個子，你今年多大了？”看著司馬懿在那裏拽文，玲綺好奇地轉過臉來，大聲問道。“這個??????十五歲。”司馬懿被抓住了軟肋，臉上訕訕地應道。“哎呀呀！十五歲，就長了這麽大的個子了？”玲綺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地說道。
“玲綺，莫要歪纏了！先讓這位小哥幫我籌算完了再說！你大姐我如今都快要輸光嘍！都怨方才那個籌算，我隻輸了一百並州金幣，就嚇得雙手哆嗦了！等到你大姐我大殺四方，好生過了賭癮之後，你再和這位小哥攀談！放心，有的是時間！此時此刻，莫要耽誤我。”
靈騅大馬金刀坐在那裏，心急火燎地說道。年終歲尾，好不容易拋開紛繁諸事，什麽也不想，賭上幾把兒圖個快活，卻找不到一個好算籌，她能不心急如焚嗎？“有在下襄助，此次靈騅將軍定能大殺八方！”司馬懿坐下來，拿起用作籌算工具的大算盤，右手中指從左到右一滑，算盤上的珠子盡皆歸位了。“好！借你吉言，你我二八分成好了！”靈騅慨然道。
說來也怪，或許是換了位置的緣故，或許是司馬懿帶來的好運氣，這一迴靈騅真得有如神助，大殺八方了。她仿佛是一個指揮若定的大將軍，每有一枚棋子彈出，必定會撞擊到敵方棋子。司馬懿食指紛飛，每到一局終了，就朗聲報上賠率，每個人的輸贏更是張口就來，每有一絲錯誤。“真度支才也！”靈騅伸手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讚許地說道。“你三我七！”
就這樣彈棋博弈了半個時辰，靈騅大殺八方，竟然全無敵手，贏得盆滿缽滿兒。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貴介公子們一個個愁眉苦臉，愁雲慘淡，就好似死了娘親老子一般。“好了！好了！靈騅將軍賭興已盡，要乘勝撤退了，你們繼續玩吧！”看看賭興已過，靈騅連忙脫袍讓位，退出了賭局。“靈騅將軍，籌算已畢，大致算來，您今日整整贏了一千二百並州金幣！”
一看靈騅起身，司馬懿連忙起身笑道。“噫！竟然有這麽多？”一聽這話兒，靈騅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是玩兒，竟然贏得如此之多，這就有些不妥了。轉瞬之間，她就有了措置。“這裏麵，兩成兒是你的籌算錢，兩成兒給女營的孤兒們送去，兩成兒給靈騅營發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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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司馬懿拱手推辭的樣子，靈騅右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道：“就這麽辦了！小哥兒，你莫要推辭，這是你該得的！”“既然如此，我的這兩成兒籌算錢，也一並送給女營的孤兒們好了！”司馬懿麵帶微笑，拱手說道。“哦？”這下子靈騅滿臉驚詫了。“好！便如君言！”
“大姐，還有我的呢？大過年的，是不是該給我發點兒壓歲錢呀？”就在此時，玲綺不知道又從哪裏冒了出來，伸出了一隻白嫩的小手兒，可憐巴巴地瞅著靈騅。“你這個機靈鬼兒！好吧，兩成兒給你！”靈騅愛憐地說道。“哼！我這兩成也要捐給女營！”玲綺朗聲道。
玲綺轉身去了，靈騅接過侍女們奉上的熱茶，有滋有味兒地喝了起來。“請茶！今兒多虧了你！還未請教小哥兒姓名？”“上稟靈騅將軍，小吏複姓司馬，名懿，河內郡溫縣人。現任河內郡上計掾一職，今日剛到洛陽城。”聞聽此言，司馬懿立刻就叉手、躬身施禮了。
“哦！原來是河內司馬家的公子，莫非是司馬‘八達’之二的司馬仲達？你莫要拘束，你我之間並無隸屬關係，今日又是休沐之日，不要拿出官場中人的那一套做派。”司馬懿的話兒，靈騅一聽就明白了，上計掾的差使不好幹，河內郡上計掾的差使更不好幹，她還是清楚的。“正是！”司馬懿恭恭敬敬地答道。“哦！”這下靈騅全都明白了。這小子怕是背黑鍋的。
“河內郡的賬目一向亂得很，我聽尚書令曹雍說，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張稚叔在任之時，朝廷看他是本朝宿將元老，不好拉下臉來管他。兼之張稚叔一向粗疏，不大理會這些細務，手下的曹篆們就大著膽子貪汙了。如今更化改製，朝廷有意向拿河內郡紮筏子，據說要嚴查。”
靈騅一邊思忖著，一邊兒隨口說著，終於說完了，她放下茶盞，定定地望向司馬懿。這個司馬仲達似乎是以為籌算長才，河內郡官場的水兒又深又渾，她不希望這黑小子背黑鍋。一聽這話兒，司馬懿立刻就汗透重衣了，他的臉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兒，看樣子自己真的是被選出來背黑鍋的！那麽，該當如何措置呢？這個比三百石的上計掾得來不易，一定要保住。
司馬懿也是有急智的人，轉瞬之間，他就拿定了主意。“不瞞靈騅將軍，到今日為止，司馬懿上任僅僅七日！河內郡的糊塗事兒，我也有所耳聞。依我之見，朝廷早就應該下令嚴查了！問題在於，嚴查之後該當如何？依我之見，絕對不能罷官了事，應該勒令查抄案犯家產，以補虧空。但是，歸根結底兒，嚴查之後，還是要發展生產、肅清吏治。整肅為政之風。”
“好一個發展生產、肅清吏治。整肅為政之風！”聽到這裏，靈騅不由得擊節讚歎了。“可是如此一來，上計過不去，你這個河內郡上計掾就幹不下去嘍！”“不瞞靈騅將軍，我這個上計掾，本來就是被跑出來背黑鍋的！幹不下去就不幹好了。隻要小民百姓們過得好，即便是我迴家吃粟米飯，也是值得的！”司馬懿長歎一聲兒，滿臉惆悵地說道。說實話，他還真有些舍不得。古人有七日京兆，他司馬懿七日上計掾，能與古人比肩，也是人生際遇呀！
“哦??????”靈騅陷入了沉思之中。說實話兒，她還是很喜歡眼前這個長大黑粗的十五歲上計掾的。十五歲，還是一個童子，就有如此心胸，再加上籌算的長才，實在是人才難得呀！一時之間，她的心中動了愛才之心。是不是該出手幫幫這個十五歲的河內郡上計掾呢？
終於，靈騅下定了決心。“仲達，若是為了河內郡的小民百姓，你願意和河內郡的曹篆們鬥上一鬥嗎？”她抬起雙眼，直視著眼前的司馬懿。“這個??????鬥，肯定是要鬥的，不鬥，就無法把他們的老底子都揭出來。我的策略是，虛與委蛇，先同流合汙，然後奮起一擊！”
“不錯！賈叔叔和曹尚書應該喜歡！你隨我來！去見見他們。”靈騅壓低了聲音說道。
一聽此言，司馬懿連忙放下手中油乎乎的羊肉，胡亂擦了一下雙手，這才叉手躬身道：“敢不從命？”說著，就勢兒就要起步前行。“慢著！你好歹洗幹淨了手呀！”就在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從少婦的背後鑽出來，吸著鼻子說道。“還不快去打水？瞧他手上油乎乎的！”“諾！”左右的幾個侍女撲哧一笑，閃身去了。“玲綺，你又不乖了！莫要大唿小叫！”
年輕的少婦俯下身來扭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柔聲說道。“今日府中演出百戲，他定然光顧著看戲，不知道何處有飯食，看來是餓得很了。不就是吃上你幾片羊肉嗎？怎麽，你舍不得了？”“才不是呢！我就是看他的雙手油乎乎的，怕髒了象牙棋子兒！”玲綺笑聲應道。
“這位小哥兒，玲綺年紀還小，小孩心性，你莫要怪她。來人，還不給小哥兒奉上一碗熱乎乎的羊肉羹，原湯化原食嘛。小哥兒，你莫要著急，吃飽了喝足了，再來為我籌算，才能贏得他們稀裏嘩啦！”剛勁少婦笑著說道。“哼，要不是文姬姐姐不在，你會用這個長大黑粗的少年？”玲綺撅起了小嘴兒，不滿地嘟囔著。很快，她就被別處的棋局吸引過去了。
一大碗熱乎乎的羊肉羹下肚，滿肚子的饑火立刻就被鎮壓下去了，渾身上下舒服極了。司馬懿是一個聰明人，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兩個貴女身份高貴，剛勁少婦定然是大司馬的長女，靈騅將軍呂靈騅，那個十一二歲，粉妝玉琢一般的小姑娘，定然是大司馬的幼女呂玲綺。
“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司馬懿就著侍女們拎來的溫水，盥洗了一番，這才拱手笑道。“吆，敢情還是個才子呢？大個子，你今年多大了？”看著司馬懿在那裏拽文，玲綺好奇地轉過臉來，大聲問道。“這個??????十五歲。”司馬懿被抓住了軟肋，臉上訕訕地應道。“哎呀呀！十五歲，就長了這麽大的個子了？”玲綺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地說道。
“玲綺，莫要歪纏了！先讓這位小哥幫我籌算完了再說！你大姐我如今都快要輸光嘍！都怨方才那個籌算，我隻輸了一百並州金幣，就嚇得雙手哆嗦了！等到你大姐我大殺四方，好生過了賭癮之後，你再和這位小哥攀談！放心，有的是時間！此時此刻，莫要耽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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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或許是換了位置的緣故，或許是司馬懿帶來的好運氣，這一迴靈騅真得有如神助，大殺八方了。她仿佛是一個指揮若定的大將軍，每有一枚棋子彈出，必定會撞擊到敵方棋子。司馬懿食指紛飛，每到一局終了，就朗聲報上賠率，每個人的輸贏更是張口就來，每有一絲錯誤。“真度支才也！”靈騅伸手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讚許地說道。“你三我七！”
就這樣彈棋博弈了半個時辰，靈騅大殺八方，竟然全無敵手，贏得盆滿缽滿兒。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貴介公子們一個個愁眉苦臉，愁雲慘淡，就好似死了娘親老子一般。“好了！好了！靈騅將軍賭興已盡，要乘勝撤退了，你們繼續玩吧！”看看賭興已過，靈騅連忙脫袍讓位，退出了賭局。“靈騅將軍，籌算已畢，大致算來，您今日整整贏了一千二百並州金幣！”
一看靈騅起身，司馬懿連忙起身笑道。“噫！竟然有這麽多？”一聽這話兒，靈騅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是玩兒，竟然贏得如此之多，這就有些不妥了。轉瞬之間，她就有了措置。“這裏麵，兩成兒是你的籌算錢，兩成兒給女營的孤兒們送去，兩成兒給靈騅營發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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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綺轉身去了，靈騅接過侍女們奉上的熱茶，有滋有味兒地喝了起來。“請茶！今兒多虧了你！還未請教小哥兒姓名？”“上稟靈騅將軍，小吏複姓司馬，名懿，河內郡溫縣人。現任河內郡上計掾一職，今日剛到洛陽城。”聞聽此言，司馬懿立刻就叉手、躬身施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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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內郡的賬目一向亂得很，我聽尚書令曹雍說，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張稚叔在任之時，朝廷看他是本朝宿將元老，不好拉下臉來管他。兼之張稚叔一向粗疏，不大理會這些細務，手下的曹篆們就大著膽子貪汙了。如今更化改製，朝廷有意向拿河內郡紮筏子，據說要嚴查。”
靈騅一邊思忖著，一邊兒隨口說著，終於說完了，她放下茶盞，定定地望向司馬懿。這個司馬仲達似乎是以為籌算長才，河內郡官場的水兒又深又渾，她不希望這黑小子背黑鍋。一聽這話兒，司馬懿立刻就汗透重衣了，他的臉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兒，看樣子自己真的是被選出來背黑鍋的！那麽，該當如何措置呢？這個比三百石的上計掾得來不易，一定要保住。
司馬懿也是有急智的人，轉瞬之間，他就拿定了主意。“不瞞靈騅將軍，到今日為止，司馬懿上任僅僅七日！河內郡的糊塗事兒，我也有所耳聞。依我之見，朝廷早就應該下令嚴查了！問題在於，嚴查之後該當如何？依我之見，絕對不能罷官了事，應該勒令查抄案犯家產，以補虧空。但是，歸根結底兒，嚴查之後，還是要發展生產、肅清吏治。整肅為政之風。”
“好一個發展生產、肅清吏治。整肅為政之風！”聽到這裏，靈騅不由得擊節讚歎了。“可是如此一來，上計過不去，你這個河內郡上計掾就幹不下去嘍！”“不瞞靈騅將軍，我這個上計掾，本來就是被跑出來背黑鍋的！幹不下去就不幹好了。隻要小民百姓們過得好，即便是我迴家吃粟米飯，也是值得的！”司馬懿長歎一聲兒，滿臉惆悵地說道。說實話，他還真有些舍不得。古人有七日京兆，他司馬懿七日上計掾，能與古人比肩，也是人生際遇呀！
“哦??????”靈騅陷入了沉思之中。說實話兒，她還是很喜歡眼前這個長大黑粗的十五歲上計掾的。十五歲，還是一個童子，就有如此心胸，再加上籌算的長才，實在是人才難得呀！一時之間，她的心中動了愛才之心。是不是該出手幫幫這個十五歲的河內郡上計掾呢？
終於，靈騅下定了決心。“仲達，若是為了河內郡的小民百姓，你願意和河內郡的曹篆們鬥上一鬥嗎？”她抬起雙眼，直視著眼前的司馬懿。“這個??????鬥，肯定是要鬥的，不鬥，就無法把他們的老底子都揭出來。我的策略是，虛與委蛇，先同流合汙，然後奮起一擊！”
“不錯！賈叔叔和曹尚書應該喜歡！你隨我來！去見見他們。”靈騅壓低了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