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新的一天終於來到了。在炙熱的朝陽升起的那一刻,劉荊州緩步走出中軍大帳,登上大營中高高的望樓,手搭涼棚,放眼向數裏之外的宛城望去。在他的眼中,宛城是如此得靜逸,又是如此得雄偉壯麗。一想到在數個時辰之後,這一座堅城就將真正屬於自己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湧起了陣陣暖流。噫!曆盡艱辛之後,荊襄九郡的最北一郡,孤懸在外許久的南陽郡終於迴家了!從此之後,他劉景升便是真正的荊州之主劉荊州了。


    蔡瑁說得對,方今之世,是大爭之世,漢室傾頹,中原板蕩,天下分崩,有多少英雄豪傑,仁人誌士,在做著逐鹿天下的美夢?有了南陽這這一塊兒肥土,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假以時日,他劉荊州也能像那呂奉先一般,親提水陸大軍數十萬,北上進攻洛陽,問鼎中原。


    想到這裏,劉荊州不由得有些噓唏了。他雖然過了知天命之年,可是,他的心中,依然壯懷激烈!攻陷宛城之後,雄圖霸業的夢想,便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美夢,而是觸手可及的真實了。如此,便以宛城這一塊兒肥土為跳板兒,好生做一番英雄事業吧,不負天子不負卿。


    “父親,與宛城守軍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可否通知舅舅一聲兒,定要看緊了那嚴大郎?”就在劉表心中萬分激蕩之際,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他的長子劉琦,一個忠厚懦弱,笨得像木頭一般的年輕人。比起聰慧的次子,長子就是豚犬。


    “大營之內,水陸大軍有二十萬,嚴大郎再厲害,還能飛上天不成?”或許是被打亂了思緒的緣故,劉表的臉上滿是寒霜,說出來的話兒,也是冷冰冰的,就像三九天的西北方一樣寒冷。“父親教訓的是!”劉琦的臉上滿是惶恐,低眉順眼兒,叉手、躬身,低頭,就像一個受夠了惡婆婆氣的小媳婦兒一般。這句話,隻要和父親在一起,劉琦都要說上好幾遍。


    “大郎,此次攻略南陽,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呢?”或許是想起了早逝的發妻,劉琦的生母陳氏,亦或是想起了昔日對這個相貌極像自己的兒子的寵愛,劉表心中覺得有些歉然了,他沒話找話兒地開口問道。“這個??????父親的措置,自然是極好的。”劉琦依舊低眉順眼地答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劉表立刻便覺察出了長子語氣之中,皮裏陽秋的味道兒。


    “大郎,講嘛,我們父子之間,是不需要期期艾艾的。放心,你講真話,我不怪你,講嘛!”劉表伸手拍拍劉琦的肩膀兒,滿臉微笑著說道。或許是感覺到了父親語氣之中的真摯,亦或是乍見久違的溫煦,劉琦的眼眶之中,頓時便覺得有些濕潤了,他終於昂起了頭顱。


    “父親,以孩兒之見,竊以為此次出兵南陽,實在是不智之舉!何也?那呂奉先起自行伍,單憑一腔熱血和數百部曲,身經百戰,竟然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征鮮卑、征烏桓、平定西涼、剿滅黃巾,乃至於與關東群雄對戰,您何時見過他叫過一聲苦兒?”


    劉琦的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蕩氣迴腸,將那呂奉先的百戰功高講得淋漓盡致。聽到這裏,劉表心中不由得一動,某一個被遺忘了許久的念頭兒不由自主的從腦海之中又蹦了出來。“講得好!你繼續說下去。你能有如此見識,為父心中甚慰呀!”劉表的眼中滿是慈愛。


    “父親,強挑強鄰,擅開邊畔,實在是不智之舉。以呂奉先的性子,若是惡了他,即便是遠隔千山萬水,他也要親提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報仇雪恨的!舅舅他們想到的之隻是並州軍民窮財盡,無以為繼。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呂奉先是何等樣人!正當關東聯軍大敗虧輸落荒而逃之際,我荊州軍突然北上攻略南陽,豈不是幫了袁本初、曹孟德、袁公路三人的大忙兒?呂奉先正要窮追猛打,一口吞下青兗豫徐四州之時,突遭背後一刀,他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醃臢之氣?這滿腔的怒火,都會盡皆傾瀉在我荊州軍身上。父親,此戰堪憂呀!”


    ((百度搜索:全/本/書/屋/看更多好看的免費全本小說和txt下載))


    劉琦終於說完了,他站得直直地,就像一顆參天大樹,雙目目光炯炯地望著父親,哪裏有一絲一毫的低眉順眼?不愧是我劉表的長子,光是這一派英雄氣度,侃侃而談,而且是言之有物,言之成理,就不枉我養你一場!一時之間,劉表好像隱約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一般。


    突然,劉表的心中咯噔一下,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被他遺忘了許久的念頭兒是什麽了。“大郎,依你之見,嚴大郎親自前來談判,這事兒是緩兵之計?”劉表有些躊躇地問道“父親此言極是!”這一次,劉琦不再低頭了,他昂首答道。“那嚴大郎就不怕丟了性命?”劉表的語氣之中滿是焦躁。“嚴大郎定然有保命之計!退一步說,父親真敢砍下他的項上人頭嗎?”劉琦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噫!原來如此!劉表終於想明白了,他還真不敢輕易砍下嚴大郎的項上人頭!“來人!吩咐蔡瑁,將那嚴大郎待到我的中軍大帳來!”劉表一轉身下了望車。


    “辰時已到,張濟為何不開城出降呀?”望著麵前吊兒郎當的嚴大郎,劉表高踞在上,拉長了聲音問道。“劉荊州在上!怕是宛城之中,張濟正在鎮壓反對之人。”嚴寬微微一笑,雙眼掃過在座的眾人,最後停在了劉表的臉上。“臨行之前,我曾與張濟約定,若是宛城中有不尊號令,誓死不降之人,許他自行措置。若是劉荊州不信,自可登高遠望,便知端的。”


    “來人,速速擺駕望樓!”劉表大袖一甩,滿臉寒霜,恨恨地說道。“嚴大郎,你莫要存了僥幸的心思,以為我不敢殺你。若是你敢誆騙於我,讓我麾下的二十萬大軍白白耽擱了一日一夜,便是那呂奉先在我的麵前,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方能消我心頭大恨!”


    眾人登上高高的望樓,手搭涼棚,極目向那數裏之外的宛城望去。宛城城頭之上,還是像往日一般靜逸,旌旗招展,守軍嚴陣以待。“哼哼!嚴寬,你莫要以大言欺人了!現在已是辰正時分,宛城之內還是如此靜逸,分明是你巧舌如簧,誆騙我等!”蔡瑁戟指大罵道。


    就在此時,隻見宛城之內,有數處火頭兒瞬間燃起,風借火勢,火助風威,刹那之間,便烈火熊熊,濃煙四起了。眾人頓時齊齊吃了一驚,連忙轉過頭來,向宛城之中極目遠望。隻見到處都是亂哄哄的人群,救火的,亂跑的,你來我往,川流不息,亂成了一團兒。


    一見此情此景,蔡瑁的臉色立刻便脹成了豬肝色,他從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兒,一甩大袖,站在一邊兒不說話了。“如何?我所言不虛吧?城中殘存的郡兵,家小都在司隸,免不了有人誓死不降。無奈之下,張濟隻能痛下決心,以力壓製了,不成想卻造成了兵變。嗚唿!可憐那些尋常小民百姓嘍!諸君,還是等等吧。”說到這裏,嚴寬作勢兒擦了擦眼淚。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眼見地快到午初時分了,荊州諸將實在是等不及了,紛紛向嚴寬怒目而視了。“如今宛城之中,大火已滅,再無廝殺之聲了。張濟為何還不出城出降呀?嚴寬,你說!”這一次,就連一向沉穩的劉表劉景升也按捺不住了,他以掌擊案,大聲喝道。


    “或許是城中的叛亂還未徹底平定吧。”嚴大郎麵色不變,朗聲說道。他抬起雙眼,挑釁地望了劉荊州一眼。“他奶奶個熊!給我推出去斬了!”這一次,劉表真的被氣暈了,他已經出離憤怒了。“諾!咱老黃親自操刀!定要將這王八蛋的心肝肺兒盡數挖出來就酒!”


    黃祖長身而起了,他把雙手的指節捏地咯嘣蹦直響,滿臉獰笑地向嚴寬走來。那嚴大郎卻絲毫不懼,靜靜地坐在那裏,好似無事人一般。“且慢!”突然,一個威嚴肅毅的聲音響起來了,眾人定睛一看,赫然是荊州治中蒯越。隻見那蒯越滿臉寒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嚴寬麵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才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兒說道。


    “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你不是嚴大郎!昨日的那個嚴大郎才是真的,就連做使者,都做得飛揚跋扈!你這個嚴大郎卻是假的!真正的嚴大郎,恐怕早已扮成了信使,昨晚就迴到了宛城!”快也的話音方落兒,那嚴大郎便大笑而起了。“蒯治中說得對!誠如君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漢逆之呂布新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藏大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藏大師並收藏漢逆之呂布新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