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西涼諸將舉兵叛亂,司徒公闔家罹難?”一聽到這個消息,貂蟬仿佛受了重擊一般,呆呆地坐在了榻上,此時此刻,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司徒公自請督師南陽,應對來自荊州牧劉表劉景升的趁火打劫,其中的彎彎繞兒,貂蟬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剛剛出征不久,就傳來了如此噩耗,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會不會是以訛傳訛呢?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來,一雙盈盈欲淚的大眼睛望向玲瓏,似乎在期盼著玲瓏開口說這隻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望著貂蟬哀愁的目光,即便是作為一個女人,玲瓏也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像一座巨大的冰山轟然坍塌一般,在刹那之間便碎成了千萬片,每一片都飽含著哀怨。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在轉瞬之間,玲瓏不由得想起了這一首李延年所做的詩。好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想我玲瓏公主,作為西羌大族的公主,自有見多識廣,閱盡西羌美女,也無法抵擋得了這般哀愁!


    “貂蟬,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得到消息之後,刺奸將軍馬忠和曹尚書也不相信,專門費了很大的勁兒去核實的。最終報給昭懿夫人的,就是這個結果。不但如此,後麵還有更麻煩的。馬太常奉命去河南尹的府邸報喪,驟聞之下,老家主一連吐了三口血,王使君也倒下了。據送信兒的人講,老家主活不過三日,便是王使君,大概也熬不過一個月了。真慘呀!朝廷的柱石,五朝元老王司徒驟然崩逝,再加上老王述和王隗,太原王家情何以堪?”


    玲瓏緩緩地坐下去,將貂蟬輕輕地攬在懷裏,一邊為她擦拭著臉上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的淚珠兒,一邊輕聲勸慰著她。玲瓏和貂蟬的年紀相近,貂蟬為人又溫柔和善,玲瓏剛勁,貂蟬溫柔聰慧,在極短的時間內,兩個人便處得極好了。雖然輩分上差了些,可是兩個人都沒有在意,私下總是直唿其名的。玲瓏自幼長在西羌,見慣了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對她來說,就猶如家常便飯一般。可是,貂蟬就不一樣了,她飽經憂患,若不是被王司徒收為養女,在如此亂世之中,恐怕早就成為了達官貴人們的玩物了。對於王司徒,貂蟬還是非常感激的。


    一想起王司徒的樣子,貂蟬的心中沒來由地便湧起了一股暖意。那清臒如竹竿一般的身子,那一把總是向前翹著的硬硬的山羊胡子,表麵上一本正經,暗地裏總有些色色的,時不時還總想著動手動腳一番,王司徒便是這個樣子,和其他男人也無甚分別。唉,這大概就是男人的通性吧。誠然,王司徒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可是,他畢竟給了自己極好的生活。


    “不行!玲瓏,我得去河南尹府邸!”想到這裏,貂蟬的心中終於有了決斷。人生而為人,最重要的品質就是感恩和慈悲。王司徒在千萬人之中,獨獨救了自己,給自己富貴榮華的生活,唯其如此,自己更應該感恩,用實際行動去迴報太原王家,而不是在這裏獨自哭泣。


    “也好。我陪你去見昭懿夫人。”玲瓏是極聰明的,一聽之下,便全都明白了,她朗聲說道。貂蟬緩緩站了起來,匆匆洗了一把臉,對著一麵碩大的玻璃鏡整理著妝容。唉!女人便是如此,無論年紀多大,無論事情是否緊急,出門之前的第一要務,便是對鏡貼黃理妝。


    “我們先去見見康茉莉,看她是不是願意一起去。畢竟,呂征的母親阿黛爾是王隗的外孫女兒呀。”貂蟬終於收拾完了,她幽幽地說了一句兒。“這個??????你先去吧,我在門口兒等你。”玲瓏遲疑了一下說道。對於貂蟬這個政治白癡,她已經完全放棄規勸的努力了。


    和太原王家攀親,那是阿黛爾和呂征的事兒,和人家康茉莉並無半分相幹。再者說來,自從有了呂逸之後,康茉莉的眼中便隻有這個兒子了。按理說,天下的母親都是如此,眼裏有的隻是孩子。可是,那是在小民百姓的家裏,在深宅大院兒之中,便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好吧。我去去就來,你就在這裏等我吧。”貂蟬從善如流,立刻便明白了玲瓏的意思。


    “啥?去河南尹的府邸?去那裏做什麽?”康茉莉莫名驚詫了。呂逸已經兩歲了,正是淘氣的年紀,一不留神兒就跑得沒影兒了,等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他時,身上早就弄得肮髒無比了。好在呂逸從不哭鬧,哪怕是磕得鼻青臉腫,也不過是哼哼幾聲,咧開嘴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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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貂蟬說話兒的同時,康茉莉的雙眼就像鷹隼一樣,目光炯炯地盯著呂逸,就好像草原上的蒼狼盯緊了自己的獵物一般。她一把就把要往高塌下麵鑽的呂逸揪出來,照著屁股就是兩巴掌。“鑽!我叫你鑽!每日裏不是鑽箱子就是上房揭瓦,看我不打死你!”她大聲吼道。


    “娘!莫打莫打!屁股疼!”呂逸嘴裏大聲嚷嚷著,一雙黑漆漆的小臉兒卻滴溜亂轉著。


    “是這樣的,方才傳來消息,昨日,就在南陽郡的郡治宛城,李傕、郭汜、樊稠舉兵叛亂,王司徒闔家罹難。我馬上就要去河南尹的府邸吊喪,順便兒過來問你去不去。因為阿黛爾公主的關係,二公子和太原王家是有親戚的,你是二公子的養母,照例是應該去看看的。”


    貂蟬竭力咧開嘴角,試圖裝出一副笑容兒,可是,她真得做不到,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好在康茉莉的全副心思兒都在呂逸身上,根本沒有什麽閑工夫兒去看她的臉上是笑還是哭。“哦??????”康茉莉終於聽懂了,她用一隻白嫩豐腴的手掩住了嘴巴,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哦!原來是太原王家出事兒了!真是飛來橫禍呀!可是,那是呂征的事兒,與我何幹?


    “貂蟬,你看,現在呂征遠征西域未歸,呂逸又這麽淘氣兒,我實在是沒有時間到處去跑。你看這樣好不,我準備些禮物,你幫我帶過去,等到出殯的那一日,我再去好了。”有道是一孕傻三年,此時的康茉莉就是這個狀態,她苦笑著,指指呂逸無奈地攤開了雙手。


    “好吧,姐姐善自珍重吧。我告辭了!”貂蟬禮節性地福了一福,裙幅不動,去了。出得門來,貂蟬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鬱悶都吐了出來。此次此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玲瓏不願意來見康茉莉。在康茉莉的眼中,除了呂逸,所有人都早已是木頭一般的存在了。


    “你們倆要去河南尹的府邸?”昭懿夫人嚴嫣坐在一張偌大的案幾後麵,抬起雙眼,靜靜地看著坐在下首兒的貂蟬和玲瓏。那一張碩大的案幾之上,層層疊疊,堆滿了小山一般的文書,各地要兵請餉的文書、請求裁決大案要案的奏疏,還有水旱災害之類的邸報都在那裏。


    “夫人,如今司徒公闔家罹難,老家主和家主都臥病在床,河南尹的府邸之中正是六神無主之時。我貂蟬畢竟是司徒公的養女,去探望一下,順便幫助他們操持一下,這是理所應當的。至於玲瓏公主,她是大公子的未婚妻,她過去看看,可以顯示夫人和大公子對五朝老臣的重視,也有助於提升大公子在朝野之間的聲望。”貂蟬坐在那裏,雙目直視嚴嫣說道。


    “哦!原來如此!也可以去得。”嚴嫣的雙眉上揚,劃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她放下手中的毛筆,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貂蟬,,繼續說下去了。“古人雲: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貂蟬,你能這般去想,我心甚慰。這樣吧,你和玲瓏同去好了,以你為主,多住幾日好了。”


    一聽這話兒,玲瓏立刻便喜出望外了,在大司馬府中悶得久了,她早就巴不得出去逛上一逛了。雖然去的是河南尹的府邸,又有諸般禮數兒拘著,還是喪事兒,總好過悶在家中吧。“母親,你也同我們一起去吧。”狂喜之下,玲瓏的心早已飛走了,一句話兒終於脫口而出了。一聽這話兒,嚴嫣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無奈的微笑。唉!玲瓏還是個孩子呀!


    “如此,貂蟬便和玲瓏一同去了。夫人萬安!”貂蟬連忙一拉玲瓏,就勢兒行了禮,拽著玲瓏出了屋子。“你拉我幹嘛呀?為什麽我一問母親去不去,你就拉我呀?”玲瓏滿頭霧水地問道。“傻孩子,不是夫人不想去,是現在不能去!”貂蟬刮了一下玲瓏的鼻尖兒說道。


    “為什麽不能去呀?”玲瓏莫名驚詫了。“傻丫頭,如今,關東諸侯討呂失敗,天下粗安。大司馬早晚是要封王的,登基為帝也是遲早兒的事兒。重臣病重,天子親自探望,那就意味著這人必死無疑了!不是夫人不想去,是還沒到時候兒!”貂蟬又刮了一下玲瓏的鼻子說道。“唉!漢人就是這麽麻煩,都在肚子裏動心思兒!”玲瓏終於恍然大悟了,她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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