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嫣的話音方落,少府荀攸、大司農趙岐、大司馬戶曹篆王隗的臉上立刻便露出了喜色,這事兒他們三人和大司馬呂布談過多次,都被呂布否決了。不成想今日竟然被昭懿夫人嚴嫣一言而決了!他們三人便是洛陽朝廷掌管財政經濟的最高三人組,身上的擔子最重,每日裏的公事兒也是最多的,整日裏忙得腳打後腦勺兒,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將太學生的供給降到和京師大學堂的一樣,每個月便能省下天文數字的錢糧,對他們三人而言,實在是大好事兒!


    昭懿夫人英明果決,在這一件事兒上強過大司馬多矣!三個人心中暗暗讚歎道。那些提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太學生和世家大族,還想期待他們迴心轉意,那是做夢!唉!大司馬一生英明,竟然在這一件事兒上動了婦人之仁,要知道那些人都是喂不飽的狼崽子!


    嚴嫣的話,使得盧子幹的一張老臉,立刻便脹得和紫茄子一般了。常言道:吃誰家的飯,聽誰家的話。說句實話兒,大司馬對待太學生好得不能再好了,至少比京師大學堂的前身兒河套書院的學生們好多了。可是太學生們迴報給大司馬的是什麽?是聽見風就是雨,是一人帶頭,大家夥兒一起抬著吳珂的屍身請願。這事兒無論擱到誰身上,都會大開殺戒的。


    盧植畢竟是大儒,講究的是誠意正心,正色立朝,時常思考自己的過失,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臉麵。他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內心紛繁的思緒,拱手答道:“昭懿夫人所言極是!自從擔任太學祭酒以來,臣一向疏於管理,得過且過,過於優容太學生,以至於釀成了今日的大亂子,以致死傷數十人。臣五內俱焚,惶恐不安,願為此事負責。臣??????請辭!”


    嚴嫣抬起一雙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盧植一番,盧植的態度恭謹,並沒有一絲要挾的味道兒。盧子幹果然是君子!有古大臣之風,嚴嫣在心中暗暗歎道。“盧侍中,我的話兒說得有些直率了。可是,局勢險惡,我實在是沒功夫兒去轉圈子了。咱們是對事兒不對人,您的學問和風骨,我還是很欽佩的。接下來就要整頓太學了,您的性情也不適合起高腔兒???”


    說到這裏,嚴嫣略略想了一想,終於緩緩開口了。“這樣吧,您的太學祭酒一職,我暫且免了,等到整頓好之後,您再迴任就好了。”嚴嫣此言一出,立刻便語驚四座了。盧子幹的太學祭酒,兩千石的高官,大漢最高學府之一的掌舵人,竟然說免就免。在座的袞袞諸公都沒看出來,這昭懿夫人嚴嫣竟然如此英明果決,做事兒利索,竟然是呂太後一般人物兒?


    可是,接下來,嚴嫣的話更令眾人咂舌不已了。“盧侍中,你的太學祭酒我免了,可是國子監右監的職份兒還在,你要依舊恭謹為官,不可懈怠。還有,如今玲綺的年齡也大了,蔡琰的學問是好的,可是畢竟是個女子,得再找一位男老師,盧侍中,您就勉為其難吧!”


    昭懿夫人要讓盧子幹做玲綺的老師?聽清楚了這句話兒,所有人心中不由得都暗暗讚歎,昭懿夫人雖然是女流之輩,胸中卻真有丘壑!免了盧植的太學祭酒,卻請他做自己女兒的老師,這實在是極大的恩寵,要知道天下的讀書人,有多少人排著隊想做呂玲綺的老師呢。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昭懿夫人此舉,是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兒,既免了盧植的職務,又收了他的心,實在是高明之極!盧植一下子就懵了,他的大腦立刻便短路了,要我做玲綺的老師?這是真的嗎??大公子呂安和二公子呂征的老師可是蔡大家,那可是帝師呀!


    司空種拂是四朝老臣,久經宦海,一雙老眼自然是精明無比。一看盧植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懵了,連忙輕咳一聲,提醒他。“昭懿夫人所言甚善,盧子幹是大儒,學問是極好的,讓他做玲綺小姐的老師,實在是極其妥當的安排。盧子幹,還愣著幹什麽?你再不應允,老夫便拚著這一張老臉,去搶你的位子嘍。”種拂的言語幽默風趣兒,立刻就引起了一陣輕輕的笑聲兒。盧植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俯身行了大禮。“這是極大的恩寵,微臣敢不從命?”


    安頓好了盧子幹,嚴嫣這才轉入了正題兒。她不疾不徐地伸出了三根手指,有板有眼兒地說道。“諸君,今日所議的,最緊迫的便是三件大事兒,其一,便是吳珂的死,其二,便是如何整頓太學,其三,便是世家大族罷市,該當如何應對。咱們便一條一條兒地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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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忠、曹雍,吳珂的死,到底兒是怎麽樣的情況?”嚴嫣轉過臉來,望著馬忠的曹雍。“臣在!”,“臣在!”馬忠的曹雍連忙出班,相視一眼,拱手應道。“啟稟昭懿夫人,太學生的說法兒,吳珂是以死明誌。我和馬將軍前去他的宿處勘察,發現了幾條蛛絲馬跡,懷疑吳珂是他殺,而不是自殺。但是,吳珂的屍身還在國子監門前,臣等請求公開驗屍。”


    曹雍畢竟是廷尉,主管天下的刑獄,便由他奏明了。“可以驗屍,但是要當眾驗屍,盧侍中、蔡大家、太學生中的代表是一定要在場的,你們兩個便代表朝廷,文武百官也可以去。”說到這裏,嚴嫣伸出了一根手指:“我隻要一條兒,不驗屍則已,要驗就要辦成鐵案!”


    “諾!”馬忠和曹雍一起大聲應道,昭懿夫人嚴嫣的厲害,今日他二人終於見識到了。當眾驗屍,眾目睽睽之下,無論結果如何,大家夥兒便都是證人,一下子便能堵住天下人的嘴。若是真的能夠證明吳珂死於他殺,所謂的以死明誌的謠言便不攻自破,昭然若揭了。


    “你們倆告訴我,何時才能破案?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何時能給我個準信?”嚴嫣滿臉寒霜,大聲問道。馬忠和曹雍相視一眼,這迴是馬忠先開腔兒了。“啟稟昭懿夫人,要辦成鐵案,就得異常甚重,五日之內,定會水落石出!”“不成!”嚴嫣的臉色咧開就黑了下來,她大聲說道:“情況緊急,沒有那麽多時間,我隻給你們三天!破不了案,就地免職!”


    “諾!”馬忠和曹雍朗聲應道。在座的眾人心頭猛地一震,昭懿夫人嚴嫣此時的樣子,像極了怒氣勃然之時的大司馬呂布。一十四年的歲月,原本嬌弱的嚴嫣,竟然成了一個叱吒風雲,瞬間決人生死的女主!更令眾人吃驚的是,嚴嫣的眼光極準,一眼便看到了關鍵之處。所問的話兒,也都在點兒上,做出的決斷,仔細一想,都是高屋建瓴,大氣磅礴。


    解決了吳珂的案子,下一個案子便是如何處理太學生和整頓太學了。“我記得,本朝的開國之主高帝,在進入鹹陽之後,曾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蔡大家,這約法三章是什麽呀?”嚴嫣輕聲問道。“這約法三章嘛??????”蔡大家低頭略略一想,便朗聲作答了。


    “高帝進入鹹陽之後,沉溺於美色和錢財之中,入宮中數日不出。部下諸將搶奪子女玉帛,肆無忌憚,你爭我奪。而秦人大恐,夜不得安,關中人心惶惶,謠言遍地。張良和樊噲仗劍入宮,將高帝從床榻之上揪起來,質問他說:‘沛公欲王天下乎?或做一富家翁爾?’”


    “高帝這才醒悟過來,命令封還府庫,還軍灞上。抵達灞上之後,高帝便召集諸縣父老豪傑,向他們發布安民告示: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誹謗者族,偶語者棄市。吾與諸侯約,先入者王之,吾當王關中。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及盜抵罪。餘悉除去秦法。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來,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無恐!”


    蔡大家不愧是大儒,三言兩語便把一個故事講得栩栩如生。“蔡大家講得好!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及盜抵罪。”嚴嫣大聲讚歎道:“本朝最簡略的刑法,便是這約法三章了。即便如此,殺人也是要償命的,這便是處置此案的底線。曹雍、馬忠,你們聽明白了嗎?”


    在座的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了,昭懿夫人抬出“約法三章”目的原來在此!仔細想想,這個例子竟然舉得極妙。為政之道,在於審時度勢,爭取最大多數。哎呀呀!昭懿夫人的這一份兒見識胸襟,和呂太後好有一比。“臣等遵命!”種拂帶頭兒,在座的眾人一起應道。


    “這件事兒,解決了,現在就是考慮整頓太學的人選了。諸君,你們有何建議?”嚴嫣臉上帶著微笑,望向大家。“臣以為,該請鄭康成出山,康成先生是海內儒林宗師,天下士林的泰山北鬥。他若是出山,定能震得住場子!”大家打眼一看,說話的正是太常馬日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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