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宵節之後,鄭玄、管寧便帶著數千家跟隨他們的世族踏上了返迴中土的漫長旅途。呂安給他們規劃的路線是:從遼東郡的郡治襄平城出發,途經鮮卑草原前往鮮卑的王庭彈汗山。在彈汗山休整數日之後,再取道雁門、定襄到達雲中郡,在雲中郡登船,然後一路南下來到大漢的京師洛陽城。一路護送的是三千郡兵,沿途有鮮卑精騎保護,安全是無虞的。


    因為是返迴故鄉,眾人的興致都很高。再加上第一次踏上萬裏鮮卑草原,滿眼都是一望無垠,頭上是藍天白雲,遍地是成群的牛羊,很多人忍不住便放聲高歌了。高歌之餘,便是吟詩作賦了,詩酒風流,自是文人的本性。鄭玄心情舒暢,一路之上也頗做了幾首詩,他的詩多以古風為主,不甚講究辭章,倒是頗有一股曠達深遠之意,讀來琅琅上口,韻味無窮。


    “東風浩蕩角弓強,前軍聞報已先登。大河九曲平野盡,凱歌高奏羊已烹。草色青青柳色濃,玉壺傾酒滿金鍾。笙歌嘹亮隨風去,渡盡關山第幾重?”鄭玄騎在馬上,身披狐裘,一手拎著一隻碩大的酒葫蘆,一邊飲著凜冽的趙酒,一邊在料峭的北風中吟出了這一首塞上行。“好詩!以凜冽的趙酒伴著唿嘯的北風,才能吟出如此豪邁的詩句!”


    管寧縱馬如飛,趕了上來。“哎呀呀!不過是老夫聊發少年狂罷了!這萬裏鮮卑草原遼闊無垠,不覺使人生出天人合一之感。便是老夫,也忍不住心胸開闊,頓時覺得迴到了昔日征戰殺伐混跡江湖的日子。”說完這句話,鄭玄一帶馬:“駕!”竟然飛一溜煙兒地去了!


    想不到康成先生還曾經征戰殺伐混跡江湖?管寧不由得笑了,他輕輕地搖搖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從剛才的那一首塞上行來看,詞句中竟然隱隱有金戈鐵馬、快意江湖之意。唉!康成先生是個有故事的人呀!沒有極深的閱曆,是絕對吟不出這首塞上行的!


    三月初,鄭玄、管寧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鮮卑王庭彈汗山。鮮卑天王劉傾城帶著他的兩個大弟子,三十六路邑帥之二的拔拔太平、拓跋雲天出彈汗山一百裏相迎。“哈哈哈哈哈哈哈!康成先生,別來無恙乎?二十年前,你我曾經把酒言歡,一起縱橫江湖。想不到二十年後,你還是風采如昔呀!再看看咱老劉,早已經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嘍!”劉傾城爽朗地笑道。


    “滾犢子!你看你吃得滿麵紅光,人都胖了一圈兒,像極了大人先生,哪裏來的勞什子行將就木?編!你繼續編!”鄭玄圍著劉傾城轉了兩圈兒,一手撚須,大聲地笑罵著,看上去他和劉天王很是熟稔。“狗日的老劉,莫要在我麵前裝大瓣蒜!放眼整個大漢天下,最清楚你的底細的,就是我鄭玄。廢話少說,有什麽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全都端上來!”


    身為大漢的儒林宗師,言辭竟然像鄉野村夫一般鄙陋,著實令管寧和眾多高足弟子們瞠目結舌了。可是鄭玄卻毫不在意,他大咧咧地坐在劉傾城的王帳之中,大口大口地喝著劉傾城雙手奉上的奶茶。兩個容貌嬌豔、身段苗條兒的侍女笑著為他按摩著筋骨兒,康成先生舒服地一個勁兒地哼哼。“唉!他奶奶個熊,這儒門宗師是要靠裝的,悶死老子了!”


    鄭玄脫下兩隻鞋子,砰地扔到了一邊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劉傾城盤腿兒坐在那裏,促狹地眨眨眼兒:“我說鄭黑頭,你可是大漢的儒門宗師,不是馬匪,也不是混跡在鄉野。你要注意一下影響!在座的可都是大漢士林的俊傑,若是傳出去,實在是有損你的名聲呀。”


    鄭玄突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大盛。“放心,他們都是靠著我吃飯的,說出去不是砸了自己的飯碗嗎?他們是不會說的,打死也不會說的!我說老劉呀,在遼東這些年,我鄭玄可是看開了,人生就是那麽迴事兒!如今該做的我都做完了,該舒舒服服地活上幾年嘍!照我的意思,你他娘的也快要完蛋了,不如和我一起結伴兒進京得了!咱老哥倆兒還有個伴兒!”


    鄭玄的這一番話正好說到了劉天王的心坎兒裏了,人老了就容易懷舊,總喜歡迴到家鄉四處走上一走。劉傾城抬起頭來,望向端坐在下首兒的拔拔太平和拓跋雲天,如今他們三人便是萬裏鮮卑草原上的三駕馬車。“該去!我便陪師傅去上一遭兒好了!”拓跋雲天一拍大腿,爽朗地笑道。“說實話,大漢的京師洛陽城,我還真的沒有去過,真想一飽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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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以去的!如今遼東已定,天策將軍正在經略高句麗,公孫瓚和劉虞相持不下,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什麽大事兒。”拔拔太平以一貫的穩重,仔細思忖了片刻,這才開口了。“不過,還是要帶上三萬鐵騎,路上並不安靖。貴族們願意去的也都帶上好了。”


    一聽這話兒,劉天王頓時就笑罵了起來。“拔拔太平,你像極了你的老師,我的老夥計國師丘穆棱赫敏!什麽時候都他娘的忘不了夾帶私貨!去開開眼界也好,去拉關係走後門兒也好,你他娘的實說好了,非得冠冕堂皇地說上一大堆兒理由。若是在大漢,你肯定能混得人模狗樣兒的!鄭黑頭,你說是不是呀?”“然也!”鄭玄醉眼朦朧地應了一聲兒。


    “這官場兒嘛,拚的是誰心狠手辣臉皮厚,像你我這般百無禁忌,想說就說想罵就罵的老家夥兒,遲早會被那些宦海老手兒們生吞活剝了的!你的這兩個弟子生具異象,都是慣於扮豬吃虎的老手兒,若是在大漢的官場兒混,不出五年,定然是三公無虞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康成先生坐起身啦,一手端著酒碗兒,一手拎著筷子,正在進攻那一小碗虎鞭。


    “他奶奶個熊!鄭黑頭太他娘的生猛了!今兒晚上安排好了沒有?”劉傾城向拓跋雲天擠擠眼,用眼神兒示意康成先生的鍍金木碗,壓低了聲音問道。“都安排好了!師傅您請放心!”拓跋雲天是何等聰明,立刻便聞弦歌而知雅意了,他滿臉帶笑,做了一個會意的表情。


    在彈汗山王庭一連逗留了十多天,康成先生的身體將養地極好了,或許是心情舒暢、陰陽調和的緣故,他豪邁的笑聲總是在彈汗山間迴響。不光是他,一行人都受到了空前的歡迎和款待,豐盛的酒宴、勁爆的歌舞,鮮卑女子的剛勁??????這一切都使得他們陶醉了。


    三月中旬,鄭玄一行人終於起身了,除了劉傾城、拓跋雲天和他們所帶的三萬精騎之外,還有三千多鮮卑貴族帶著全家老小跟隨前往,他們自然是去大漢的京師洛陽城見世麵的。光是服侍他們的男女奴婢、護衛廚子各色人物便多達兩萬多人,可謂是盛況空前了。


    數千家士人的身邊兒,也多了好些剛勁明媚的鮮卑女子,她們自然是以家眷的身份隨行的。康成先生的身邊兒,也多了兩個容貌極美的鮮卑少女,比起他的高足弟子們,這兩個鮮卑小妾稱職多了。“唉!做起家事來,女人確實比男人強多了!”鄭玄深有體會地說道。


    一行人迤邐行來,整個鮮卑草原上,湖泊裏的水明顯少了,可是還不到嚴重的程度。看得出來,今年是個災年,遍地的青草都沒有去年那般茂盛。進入了幽州境內之後,便看見了大片大片幹裂的土地,人們都聚集在河渠旁邊兒,大聲議論著澆水的先後順序。


    看見這般模樣,鄭玄的臉色立刻就有些凝重了,他向來是很關心百姓疾苦的。“敢問尊駕,馬上就要清明了,幹旱如此,有多長時間沒有下過雨了?”陪同的從事中郎連忙賠笑道:“康成先生,自從過了正月以來,便沒有下過雨雪,如今馬上就是四個月了。好在從去年年中開始,大司馬發出了數道命令,督促修建義倉和水利工程。有這些河渠在,足以挺到夏天,到了夏天,賊老天總該下雨了吧?”“哦!原來如此,大司馬未雨綢繆,老夫就放心了!”


    鄭玄心中懸著的那一塊兒石頭終於落地了,到了夏天,賊老天總會下雨吧。


    呂安收複遼東之後,對設立義倉和修建水利工程,也督促地很急,官員們都有些腹誹,現在看來,的確是明智之舉。等到在雲中郡上了五牙大艦和七牙大艦,眾人頓時便是一陣驚唿。“這便是樓船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寬闊河流的鮮卑貴族們立刻便震驚起來了。


    “不錯,這便是大漢的水軍,這樣的大艦有數百艘,每艘可乘千餘人。”負責陪同的官員們大聲解釋著,臉上帶著雍容的微笑。“我的乖乖!每一艘就像一座山!”鮮卑貴族們看什麽都好奇,不斷地發出一陣陣的驚唿,這一趟可算是開眼了!迴到鮮卑,便是這樣一支船隊,都能說上它一整天!此時此刻,鄭玄卻望著湍急的河水,雙眉緊皺,河水明顯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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