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郡現在最緊要的是四件大事，撫恤、糧食、軍備和羌人。”望著眼前的文臣武將，呂布一開口就定下了調子。“這是落日原大戰之後的第一次郡務會議，要處理的事兒很多。諸君議一議，這幾件事兒該如何辦？”
在呂布的文官體係中，閻忠是最佳執行者的角色。馬晗是老邊郡，在五原郡多年，是五原本土派的代表，但是在鮮卑圍城期間，他多少有些不清不楚。這件事馬晗自己也心知肚明，隻是保住郡丞的位子就行，其他事絕不多說一句。
賈詡則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最後關頭一言斷大事，平日裏絕不沾染意思俗務。蔡大家全副心思都在學堂上，學堂之外的事兒全不理會。其他人的資曆都還淺，暫時還沒有說話的餘地。五原郡的文官班子，自然就是以閻忠、賈詡、馬晗為主了。
閻忠看看馬晗，馬晗雖然端坐，並沒有開口的意思。閻忠輕咳一聲開口了。
“先說撫恤，朝廷的我看指望不上了。嚴曹篆的法子不錯，已經有三成的士卒用戰功兌換了土地騾馬耕牛農具。此戰騾馬牛羊繳獲甚多，目前看來這撫恤一項還不會傷筋動骨。我已經以太守府的名義發函，戰死和功勳大的士卒子女全部進入學堂。”閻忠看了一眼蔡邕：“讓女子入學堂還是蔡大家提出來的。”
蔡邕躬了躬身，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子曰：有教無類。憑什麽女子就不能如學堂？老夫偏不信這個邪！”“此言大善！”呂布鼓掌大笑。“女子學堂結業後，有兩條出路。其一：入女營為軍官，俸祿先定的低一些，九成吧，這樣阻力也小一些。其二：入學堂為教習，做個學官也不錯。”
“使君，這樣做阻力會很大。”馬晗有些擔憂了，雖說大漢的女子頗有些自由，但是做女官實在有些超前了。“女官可都是在宮廷裏的，軍營中用女官可沒有先例的。”蔡邕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非也非也！馬郡丞，殷商之時，婦好就曾多次率兵出征。本朝的班大家也曾續寫漢書，參與政事。這都是有先例的，既然如此，女子做官又有何妨？”
賈詡抬眼看看蔡邕，微笑著說了一句。“此事不難，先做，做得好了，自然就不會有人嚼舌頭了。若是還有人喋喋不休，那就請他出個法子好了。五原郡百廢待興，放著這些女子不用，所為何來？”“善！”眾人同聲稱讚。
“其二，便是軍備，此時有高順一手辦理，使君又是名將，這裏不必多說。羌人的事兒一會兒自有阿黛爾公主來說。目前最麻煩的是糧食，五原郡人口已經到了三十萬，各地的饑民還在源源不斷湧來。落日原一戰繳獲的糧食隻有十幾萬石，再加上府庫的存糧也隻有三十萬石。糧食缺口至少還有五十萬石，這還不算三十萬東羌人。”
閻忠放下手中的賬冊，咕咚咚灌了一碗苦茶，靜候呂布裁決。
糧食確實是個大問題，這個問題呂布早就想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侯成赴京之時，我已經命他派人前往青徐荊冀四周采買糧食。銀狐鬼軍都是個頂個的人精子，侯成拍胸脯說至少能采買迴二十萬石糧食。”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壓力就小多了。
沒想到呂使君竟然還有後招。“至於剩下的三十萬石糧食，就著落在馬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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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夥食好的緣故，馬忠長高了一頭，身體也壯健多了，那一雙大眼睛顯得更有神了。馬忠說話還是那樣簡明扼要。“使君，如今查實的有六個縣，以宜梁縣令李平為首，相互勾連，侵吞以工代賑糧食三十萬石，證據確鑿。饑民數量已經過萬，還在增長中，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亂子的。雁門、定襄、雲中、朔方四郡，饑民的數目也不小，大部分南下，小部分正向九原成迤邐而來，望使君早做準備。”五原郡下轄十幾縣，竟然有這麽多的縣令貪汙，這著實令呂布氣憤。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嚴政和閻忠去查看馬忠帶來的幾擔賬目，其他人先議一下如何安置流民。“安置流民不是不行，但是形成通例就不好了。一有天災人禍，鄰郡的百姓就往五原郡跑。吃飽喝足抹抹嘴就跑了，五原郡總不能白幹活吧。”首先開口的是郡丞馬晗，他清清嗓子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賑濟，其它郡縣肯定坐視不理，你五原郡財大氣粗，願意賑濟災民，關我什麽事兒？存心不良的更黑，會故意把百姓往五原郡趕。呂使君，這事兒不能幹呀！”
呂布閉目想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道。“都是大漢子民，總不能讓他們活活餓死吧。但是吃飽喝足抹抹嘴就跑肯定是不行的。馬郡丞，你看這樣如何？還是以工代賑的法子，饑民來了，隻有厚粥鹹菜，頂多餓不死。要想吃飽，幹活去！工錢肯定是沒有的，五原郡也沒錢。臨走給糧食就行。想幹活也沒那麽容易，五家聯保，出了事兒五家一起處置。至於那些流氓無賴，犯事兒了逮住就圈起來幹活，先幹兩三年再說。你看如此處置可好？”馬晗大喜：“如此一來，倒是兩全其美。我下去就辦，魯墨設計的城池塢堡隻修了外牆，還有大堆的活兒要幹，正好趁著有人多趕趕工。”
呂布點點頭，繼續說道：“至於本郡的百姓，也一同辦理，五原郡不養閑人。修建塢堡城池、拓寬道路、興修水利，開挖鹽礦、鐵礦、銅礦都需要人。饑民來得越多越好。”賈詡微微一笑開口了：“使君，諸位大人，好事得做，也得嚷嚷一下，鬧一鬧。我看先給各郡發個文書，說我五原郡是自負盈虧，朝廷不給一文錢，大家得坐下來談談條件，談不攏我可要上書朝廷了。無論什麽，能刮點是點。”“不錯！”呂布撫掌大笑：“你這主意極好，咱不能讓人家當傻子耍著玩。你去談條件，能刮點是點兒。”
“使君，此次落日原大戰我軍慘勝，依檀石槐的性子肯定會報複，這整軍備戰還是要抓緊的。那一萬多傷號，輕傷的再有幾日就能好了，我看還是早早編入軍中為好，免得夜長夢多。”高順是五原郡都尉，軍事上他自然當仁不讓。
“我看行，人不夠從縣大隊抽調，東羌那裏也要出點人，至少要有一兩萬人的正規部隊。”呂布突然想起了什麽。“阿黛爾公主，你的三十萬東羌部眾可以向南移動了，就在五原郡以北立帳吧。一旦鮮卑人進攻，我們也好相互支援。閻曹篆，調撥一批牛羊給東羌人，他們吃不慣糧食。”
阿黛爾公主嫣然一笑，眼中滿是笑意。“謹遵呂使君命令，東羌人等待這一刻很久了，我願意出五千鐵騎加入五原邊軍。”“好！固所願而，不敢請耳！”呂布哈哈大笑：“公主與五原軍民一同浴血奮戰，這份情誼五原軍民定會銘記在心！”
正在這時，閻忠、嚴政、馬忠匆匆趕來了。“使君，賬目、證據檢查完畢，證據確鑿。他們的辦法很簡單，賬上發了，實際上沒發。”閻忠滿麵怒容，禍害小民百姓的事兒已經觸動了他的底線。“使君，人和糧食都看好了，他們還一無所知。”馬忠補了一刀。
“抓！統統抓起來！抄家！仔細審！審完了一起殺頭！”呂布惡狠狠地吼道。
九月二十四日，一個消息在五原郡官場傳開了。以宜梁縣令李平為首的六個縣令被抓起來了，罪名是侵吞以工代賑錢糧。這個消息立刻震驚了整個五原郡官場，所有人都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去太守府打探消息。直到郡丞馬晗大發雷霆，命令五官曹查查有多少人不在崗位，人們這才一哄而散。
人散了，心卻沒有散，官吏們都豎起耳朵，仔細地鑒別著各種小道消息的真假。“八位縣令？怎麽會？這可是五原郡一大半的縣令呀！不說別的，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這麽多人補位子？政務怎麽辦？”“老兄，我估摸著是真的。呂使君是軍人出身，最討厭的就是貪汙，他可不管有沒有人補位子。等著瞧吧，我估計是梟首的罪名。”“動靜太大點兒了吧，朝廷和並州刺史總要伸伸手吧。”“非也！呂使君和朝廷早就說好了，七年，朝廷不掏一文錢，也不幹涉五原郡的人事。一句話，現在五原郡就是呂使君的呂家莊！”“是不是沒事兒幹了？沒事兒我給你們找點兒事兒幹！”眼看鬧得不像話了，主管出來罵了幾句，人們才散了。
午時，一輛輛囚車從四門進城了，不多不少整整是六隊。六個縣令蓬頭垢麵站在囚車裏，身後是從犯。九原城頓時轟動了，百姓們扶老攜幼出來看熱鬧，大街上擠得水泄不通。五原縣衙前更是人山人海???五原郡的大牢就在那附近。壯班的差役們都是辦老了差的，當下也不言語，一人端了一大海碗墨汁，大吼一聲向街道兩邊潑去，百姓們連忙躲閃。墨汁兒潑完，壯班們連忙衝上去排成人牆，六隊囚車總算是進了大牢。
在呂布的文官體係中，閻忠是最佳執行者的角色。馬晗是老邊郡，在五原郡多年，是五原本土派的代表，但是在鮮卑圍城期間，他多少有些不清不楚。這件事馬晗自己也心知肚明，隻是保住郡丞的位子就行，其他事絕不多說一句。
賈詡則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最後關頭一言斷大事，平日裏絕不沾染意思俗務。蔡大家全副心思都在學堂上，學堂之外的事兒全不理會。其他人的資曆都還淺，暫時還沒有說話的餘地。五原郡的文官班子，自然就是以閻忠、賈詡、馬晗為主了。
閻忠看看馬晗，馬晗雖然端坐，並沒有開口的意思。閻忠輕咳一聲開口了。
“先說撫恤，朝廷的我看指望不上了。嚴曹篆的法子不錯，已經有三成的士卒用戰功兌換了土地騾馬耕牛農具。此戰騾馬牛羊繳獲甚多，目前看來這撫恤一項還不會傷筋動骨。我已經以太守府的名義發函，戰死和功勳大的士卒子女全部進入學堂。”閻忠看了一眼蔡邕：“讓女子入學堂還是蔡大家提出來的。”
蔡邕躬了躬身，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子曰：有教無類。憑什麽女子就不能如學堂？老夫偏不信這個邪！”“此言大善！”呂布鼓掌大笑。“女子學堂結業後，有兩條出路。其一：入女營為軍官，俸祿先定的低一些，九成吧，這樣阻力也小一些。其二：入學堂為教習，做個學官也不錯。”
“使君，這樣做阻力會很大。”馬晗有些擔憂了，雖說大漢的女子頗有些自由，但是做女官實在有些超前了。“女官可都是在宮廷裏的，軍營中用女官可沒有先例的。”蔡邕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非也非也！馬郡丞，殷商之時，婦好就曾多次率兵出征。本朝的班大家也曾續寫漢書，參與政事。這都是有先例的，既然如此，女子做官又有何妨？”
賈詡抬眼看看蔡邕，微笑著說了一句。“此事不難，先做，做得好了，自然就不會有人嚼舌頭了。若是還有人喋喋不休，那就請他出個法子好了。五原郡百廢待興，放著這些女子不用，所為何來？”“善！”眾人同聲稱讚。
“其二，便是軍備，此時有高順一手辦理，使君又是名將，這裏不必多說。羌人的事兒一會兒自有阿黛爾公主來說。目前最麻煩的是糧食，五原郡人口已經到了三十萬，各地的饑民還在源源不斷湧來。落日原一戰繳獲的糧食隻有十幾萬石，再加上府庫的存糧也隻有三十萬石。糧食缺口至少還有五十萬石，這還不算三十萬東羌人。”
閻忠放下手中的賬冊，咕咚咚灌了一碗苦茶，靜候呂布裁決。
糧食確實是個大問題，這個問題呂布早就想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侯成赴京之時，我已經命他派人前往青徐荊冀四周采買糧食。銀狐鬼軍都是個頂個的人精子，侯成拍胸脯說至少能采買迴二十萬石糧食。”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壓力就小多了。
沒想到呂使君竟然還有後招。“至於剩下的三十萬石糧食，就著落在馬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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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嚴政和閻忠去查看馬忠帶來的幾擔賬目，其他人先議一下如何安置流民。“安置流民不是不行，但是形成通例就不好了。一有天災人禍，鄰郡的百姓就往五原郡跑。吃飽喝足抹抹嘴就跑了，五原郡總不能白幹活吧。”首先開口的是郡丞馬晗，他清清嗓子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賑濟，其它郡縣肯定坐視不理，你五原郡財大氣粗，願意賑濟災民，關我什麽事兒？存心不良的更黑，會故意把百姓往五原郡趕。呂使君，這事兒不能幹呀！”
呂布閉目想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道。“都是大漢子民，總不能讓他們活活餓死吧。但是吃飽喝足抹抹嘴就跑肯定是不行的。馬郡丞，你看這樣如何？還是以工代賑的法子，饑民來了，隻有厚粥鹹菜，頂多餓不死。要想吃飽，幹活去！工錢肯定是沒有的，五原郡也沒錢。臨走給糧食就行。想幹活也沒那麽容易，五家聯保，出了事兒五家一起處置。至於那些流氓無賴，犯事兒了逮住就圈起來幹活，先幹兩三年再說。你看如此處置可好？”馬晗大喜：“如此一來，倒是兩全其美。我下去就辦，魯墨設計的城池塢堡隻修了外牆，還有大堆的活兒要幹，正好趁著有人多趕趕工。”
呂布點點頭，繼續說道：“至於本郡的百姓，也一同辦理，五原郡不養閑人。修建塢堡城池、拓寬道路、興修水利，開挖鹽礦、鐵礦、銅礦都需要人。饑民來得越多越好。”賈詡微微一笑開口了：“使君，諸位大人，好事得做，也得嚷嚷一下，鬧一鬧。我看先給各郡發個文書，說我五原郡是自負盈虧，朝廷不給一文錢，大家得坐下來談談條件，談不攏我可要上書朝廷了。無論什麽，能刮點是點。”“不錯！”呂布撫掌大笑：“你這主意極好，咱不能讓人家當傻子耍著玩。你去談條件，能刮點是點兒。”
“使君，此次落日原大戰我軍慘勝，依檀石槐的性子肯定會報複，這整軍備戰還是要抓緊的。那一萬多傷號，輕傷的再有幾日就能好了，我看還是早早編入軍中為好，免得夜長夢多。”高順是五原郡都尉，軍事上他自然當仁不讓。
“我看行，人不夠從縣大隊抽調，東羌那裏也要出點人，至少要有一兩萬人的正規部隊。”呂布突然想起了什麽。“阿黛爾公主，你的三十萬東羌部眾可以向南移動了，就在五原郡以北立帳吧。一旦鮮卑人進攻，我們也好相互支援。閻曹篆，調撥一批牛羊給東羌人，他們吃不慣糧食。”
阿黛爾公主嫣然一笑，眼中滿是笑意。“謹遵呂使君命令，東羌人等待這一刻很久了，我願意出五千鐵騎加入五原邊軍。”“好！固所願而，不敢請耳！”呂布哈哈大笑：“公主與五原軍民一同浴血奮戰，這份情誼五原軍民定會銘記在心！”
正在這時，閻忠、嚴政、馬忠匆匆趕來了。“使君，賬目、證據檢查完畢，證據確鑿。他們的辦法很簡單，賬上發了，實際上沒發。”閻忠滿麵怒容，禍害小民百姓的事兒已經觸動了他的底線。“使君，人和糧食都看好了，他們還一無所知。”馬忠補了一刀。
“抓！統統抓起來！抄家！仔細審！審完了一起殺頭！”呂布惡狠狠地吼道。
九月二十四日，一個消息在五原郡官場傳開了。以宜梁縣令李平為首的六個縣令被抓起來了，罪名是侵吞以工代賑錢糧。這個消息立刻震驚了整個五原郡官場，所有人都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去太守府打探消息。直到郡丞馬晗大發雷霆，命令五官曹查查有多少人不在崗位，人們這才一哄而散。
人散了，心卻沒有散，官吏們都豎起耳朵，仔細地鑒別著各種小道消息的真假。“八位縣令？怎麽會？這可是五原郡一大半的縣令呀！不說別的，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這麽多人補位子？政務怎麽辦？”“老兄，我估摸著是真的。呂使君是軍人出身，最討厭的就是貪汙，他可不管有沒有人補位子。等著瞧吧，我估計是梟首的罪名。”“動靜太大點兒了吧，朝廷和並州刺史總要伸伸手吧。”“非也！呂使君和朝廷早就說好了，七年，朝廷不掏一文錢，也不幹涉五原郡的人事。一句話，現在五原郡就是呂使君的呂家莊！”“是不是沒事兒幹了？沒事兒我給你們找點兒事兒幹！”眼看鬧得不像話了，主管出來罵了幾句，人們才散了。
午時，一輛輛囚車從四門進城了，不多不少整整是六隊。六個縣令蓬頭垢麵站在囚車裏，身後是從犯。九原城頓時轟動了，百姓們扶老攜幼出來看熱鬧，大街上擠得水泄不通。五原縣衙前更是人山人海???五原郡的大牢就在那附近。壯班的差役們都是辦老了差的，當下也不言語，一人端了一大海碗墨汁，大吼一聲向街道兩邊潑去，百姓們連忙躲閃。墨汁兒潑完，壯班們連忙衝上去排成人牆，六隊囚車總算是進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