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他。”


    陸淮鶴眼眸漆黑,語氣冷漠。


    他一直在調查這件事,哪怕發現了陸知禮的蛛絲馬跡,也暫時無法將他繩之以法。


    “國子監裏很多人為他作證,表明此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陸知禮也將罪名擺脫給一個陸姓的遠方親戚,他不會承擔任何罪名。”


    蘇荷忽然想到,她以前拿去給陸知禮打點關係的銀錢,全變成了陸知禮打掩護的門檻。


    怪不得一直以來,他將任何關係都看的很重要。


    “我有方法讓他伏罪。”


    蘇荷凝著陸淮鶴,明亮的眼眸浸著柔和的光。


    陸知禮心思很重,城府極深,要是給他機會定能翻盤而盛。因此,蘇荷絕對不會他逮著任何機會。


    前世他不是編造出父親讓他作弊這樣的言論嗎?


    蘇荷想,既然陸知禮看重仕途,那便讓他連入朝為官的機會都把握不住。


    陸淮鶴微微抬眼,眉梢攜著半分笑意:“既如此,我聽你差遣。”


    摘星酒樓被查封的消息傳了出來。


    陸知禮被大理寺的人一通審訊,最後因為沒有關乎他的證據而被釋放。


    從大理寺出來他沒有再迴去國子監,近些日子他都不適合跟同窗們接觸,怕稍不注意就被人捉住把柄。因此,在夜色朦朧之際迴到了陸府。


    外麵的消息陸硯修也聽聞了些,他見到風塵仆仆歸的陸知禮,將他叫到了書房。


    “摘星酒樓失蹤的少女跟你有關?”


    陸知禮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


    “你……你怎麽敢!”陸硯修指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想到因這件事情而起的流言,簡直是讓人膽顫。


    陸知禮幽幽的眼眸盯著他,聲音聽不出情緒:“兄長,我是主謀了此事不錯。可大理寺抓不到我的證據,便沒有法子處罰我。而且,我這麽做都是為了陸府,為了整個陸家!”


    “胡鬧!”


    “兄長一個五品官階,做了多少年?”


    “我……”陸硯修說不出話。


    “四年,到下個月就是整整四年!”陸知禮眼神壓迫,渾身充滿了戾氣,“這四年裏,你想過升官嗎?有機會升官嗎?自從我進入國子監的第一天開始,但凡有同窗知曉我的家世,便會以嘲諷譏弄的口吻笑話我,為何?因為長公主壓在我們頭上,就算叔祖父早就死的幹幹淨淨,就算她與我們已經一刀兩斷,沒有任何幹係,仍舊可以在權勢上壓我們一頭!有她在,朝堂之上誰敢提拔你?誰敢重用你?”


    陸硯修不知為何會提到長公主,又為何會提到叔祖父陸誌平?


    “連我們名義上的小叔陸淮鶴,都不願意多瞧一眼,更何況是其他人?兄長,我若不想法子拉攏人心拉攏關係,隻怕咱們都得被權勢淘汰!”陸知禮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這番話,隻有他自己知道對權勢有多渴望。


    “可你的法子就是哄騙那些少女……”


    “那隻是我利用的手段罷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想法設法保下我,否則一切秘密都會公布於眾。”


    所謂的同窗,以及老師們,現在是生怕他有一丁點兒的危險。


    陸知禮心中十分滿意,他很樂意看到有人主動為自己擺脫嫌疑,像是珍寶,被人捧護著。


    陸硯修很少與他深討,更沒想到,一向看在眼邊長大的弟弟更藏著這樣的心思?


    在仕途上,他承認自己的確爭奪心不強,隻想著能度日就行,要不就期盼著陸淮鶴哪天大發慈悲將他提拔提拔,斷不會有陸知禮這樣的心思。


    “你想官居幾品?”陸硯修問。


    陸知禮將眼一眯,野心勃勃:“禮部侍郎的位置我看就很好。”


    蘇榮海的位置?


    陸硯修微微錯愕,那可是他的前嶽丈!


    朝堂之上六部之中,唯有蘇榮海的位置最得陸知禮喜歡。更重要的是,其他人的勢力根深蒂固,隻有他最好攻克。


    陸硯修靜默了會問:“朝堂之上為何無人敢重用你我?”


    陸知禮一臉狐疑的看著他:“長公主與叔祖父的事情,你當真不知?”


    陸硯修搖搖頭。


    陸知禮遲疑片刻,淡淡道:“既如此,你應該去問祖母。”


    葳蕤閣。


    劉氏悠閑地躺在搖椅上小憩,陸熠一邊背詩一邊給她捶腿,見到陸硯修來,忙起身喚了聲爹爹。


    “硯修來了,坐吧。”劉氏閉著眼睛懶懶的說了句。


    陸硯修心中思忖片刻,將陸熠支開後,問起了當年的事情。


    “叔祖父是怎樣死的?”


    劉氏聞言手指一顫,惺忪的眼睜開,見到陸硯修站在搖椅前,正一動不動盯著自己。


    她將頭一偏,故作輕鬆道:“命短唄,被山賊捅死了。”


    陸硯修又問:“既如此,長公主為何要與陸家一刀兩斷?乃至到現在,都與我們形同陌路?”


    就算隻是尋常的喪偶,長公主也不必與陸家老死不相往來。


    劉氏聽到這話,掃了他一眼:“我如何知曉?”


    “祖母親曆過,一定比孫兒更清楚!”


    “我清楚又如何?那都是多少年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如今拎到台麵上來說,於你於我又有什麽意義?”


    劉氏據理力爭,無論如何都不想告知當年的真相,這讓陸硯修極為惱怒,連陸知禮都知曉的事情,他如何不能知?


    “孫兒聽聞,當年長公主甘願下嫁,嫁妝堆滿連整個陸家都堆不下。後來離府時,卻隻帶走了一半的嫁妝,祖母知道是為什麽嗎?”


    劉氏陡然沉下了臉,悶笑一聲:“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陸硯修道:“祖母隻需迴答就是了,我作為陸府子弟,難道還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連陸知禮都清楚的事情,我卻連聽都沒聽過。”


    提到陸知禮,劉氏不急不徐道:“知禮與你不同,他好勝心強,懂得爭取與籌謀,日後在官場上定能發揮作用。而你安於現狀,不爭不搶,好好在府上做一個閑散少爺就行了,不必與他比較。至於以前的事……還沒到告訴你的時機。萋萋最近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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