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經下旨,召葉希人迴京,主審你的案子了。”


    “天黑之後,朕會命人帶你秘密離開都察院。”


    皇帝意味深長,“老東西,朕的壓力也很大,隻能為你爭取三天時間。”


    葉天祥跪地叩首,老淚縱橫,“罪臣,謝陛下洪恩!”


    “退下吧。”


    趙宣和揮揮手,葉天祥離開。


    臨近天黑,都察院傳出來一個噩耗,葉天祥舊疾複發,正在太醫院搶救。


    噩耗傳來,京城震動。


    朝堂的大佬們,什麽都不怕,就怕葉天祥突然嘎了。


    罪證是罪證,哪怕他認下了也不行,必須把罪證落實。


    所有人都對葉希人翹首以盼,萬萬沒想到葉天祥舊疾複發了。


    宮內外風起雲湧,可葉天祥已經在皇城司的秘密護送下離開了宮城。


    京城,銅鑼巷。


    是京城的富人區,達官貴人們的居住地。


    東西兩麵共有16條胡同整齊排列,呈魚骨狀。


    俯瞰整個街區猶如蜈蚣,又稱蜈蚣街。


    在銅鑼巷居中的位置,有一座沒掛匾額的府邸。


    府內有間單獨的招待廳,裏麵鋪著柔軟的紅毯。


    金絲楠木製成的桌椅,上麵還擺著各種水果點心。


    葉天祥坐在椅子上,一位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少婦,滿眼欣喜。


    “不是讓你等葉希人一起迴京嗎?怎麽就是不聽話?”


    麵對葉天祥的訓斥,衛夫人非但不生氣,反而更加柔情似水。


    “妾身這不是擔心老爺,就急著迴京了。”衛夫人把手放在葉天祥的肩膀,輕輕揉捏。


    “老夫為官多年,貪汙舞弊這點兒小事,難道還擺不平了?”葉天祥哼了一聲。


    “妾身就喜歡老爺的自信。”衛夫人媚眼如絲,身體一轉,優雅地倒在葉天祥懷裏。


    葉天祥也不拒絕,一邊和衛夫人打情罵俏,一邊問道,“他們如何?”


    “無修父子正在為老爺的事情奔走,目前住在城郊的山神廟。”


    衛夫人的手,緩緩伸進葉天祥腰間,“無忌父子可不得了,不光盤下了一個小院,還開了酒坊和酒樓,小日子過得蒸蒸日上。”


    “總偏袒他倆,一定是你幫助他們了。”葉天祥言語陰沉,“他們爺倆兒忒不爭氣,仗著家勢養尊處優,總想著啃老,早晚淪為廢物……”


    “這您可冤枉妾身了。”衛夫人急忙起身,取來幾封書信,遞給葉天祥,“老爺,您自己看吧。幼安這小子,賊著呢。”


    葉天祥起初還不以為意,可當看到金陵酒肆的烈酒,是葉修生產的當即愣在原地。


    腦海中瞬間閃爍一抹靈光:難道陛下說的書友是無忌?可不應該啊,傻兒子肚子裏多少墨水,我還不知道嗎?


    “老爺,東西妾身都準備好了。”衛夫人從懷裏取出一份奏疏,“三日後麵聖,如有不足,還望老爺斧正。”


    “直接把礦和漕運上交,陛下是不會接受的。交上去,就等於逼著陛下判老夫無罪!”


    葉天祥打開奏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裏改一下,你以四品誥命夫人的名義,上疏朝廷請求礦業國有化,並做出表率,把名下所有礦業上交陛下。至於漕運……直接開門見山地和陛下說,想和國舅爺聯營。”


    “那豈不是……”衛夫人麵帶憂慮,“老爺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放出來,不在於補多少虧空,而是在於內帑府能拿到多少?”


    “分贓的時候,皇帝沒撈到一文錢好處;補虧空還把皇帝排除在外?”


    葉希人略微沉思,又吩咐道,“三天之內,你要走動走動,籌集三百萬兩銀子,等朝會的時候交給陛下。”


    “不用籌集,咱們家就有現銀……”衛夫人話說一半就戛然而止,急忙改口道,“老爺,具體要妾身怎麽做?”


    “得讓老家夥們全都出出血了。”葉天祥壓低了聲音,“你這麽這麽去幹……然後再這樣這樣去做……”


    衛夫人越聽越心驚,“老爺,您這是把自己架在火堆上烤啊!”


    “可這不正是陛下更願意看到的結果嗎?”


    葉天祥將衛夫人攔腰抱起,“娘的,關了兩個月了。好不容易出來……讓你知道知道,老爺我依舊龍精虎猛……”


    “哎呀!”衛夫人一聲嬰寧,“妾身也早就急不可耐了呢……”


    …………


    另一邊,


    金陵城,同記雜貨鋪。


    掌櫃的姓衛,是衛夫人的遠房親戚。


    他收到了葉修收茶葉的消息之後,開始坐立不安。


    收茶葉,不掙錢,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葉修不會無的放矢。


    劉、肖兩位掌櫃,也不可能跟著他胡來。


    衛掌櫃找來最近幾年的邸報,詳細地翻閱後,也沒發現相關政令。


    有心想和葉修來一次偶遇,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不能暴露了衛夫人。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夥計的嘟囔聲。


    “這位公子,你不會連紅糖和黑糖都不認識吧?”


    夥計的嘲笑,讓衛掌櫃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當即,衛掌櫃眼睛一亮,居然是葉修。


    “原來是葉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衛掌櫃笑著迎了上去,對著夥計一瞪眼,“把我珍藏的獅峰龍井拿出來。”


    “掌櫃的,咱們認識?”葉修上下打量,麵露疑色。


    “葉公子,我姓衛,是和盛源票號的大掌櫃,你幾次存錢都是我親自接待的呢。”


    “哦。”葉修恍然大悟,“我說怎麽看著麵熟,原來是衛掌櫃。”


    茶水沏好,衛掌櫃用茶蓋輕輕撥弄幾下茶湯,“葉公子,對糖感興趣?”


    “隻是好奇。”葉修奇怪地看著貨架,“這糖都是膏狀的?”


    “也有糖霜,但每年產量不過一百五十斤左右,去掉進貢到宮裏的,咱們金陵城每年也就三五十斤。”


    “糖霜,多少錢一斤?”葉修又問。


    “一斤?”衛掌櫃聽聞大笑,“糖霜是按兩售賣的,和銀價相同。”


    嘶!


    葉修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兩銀子一兩糖?”


    “就這,還供不應求呢。”


    衛掌櫃招招手,夥計端來一個陶瓷大碗,“葉公子請看,這就是糖霜。五百斤紅糖,才能出這一兩糖霜,咱們整個大乾國,每年的產出不足四百斤。”


    葉修越聽越興奮,製作白糖很簡單,倒也是個發財的路子。


    最重要的,炒菜的時候放點兒白糖,還能提鮮。


    “葉公子……”衛掌櫃眯起眼,意味深長,“你和劉掌櫃、肖掌櫃都有合作,現在是要拉衛某一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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