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天青正操心,洛冰鸞朝天青正粲然一笑,故作輕鬆的言道:“當著英法兩國使臣的麵,皇上也得做做樣子不是。你呀,就別再瞎操心了,好好養傷!這藥箱裏是洛府秘製的傷藥,外敷、內服,裏頭都有說明。我就不叨擾了!”


    說著,洛冰鸞起身。


    天青正想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好點頭,“好,我一定用,不能白為你挨打不是。你看,我也不能送你!”


    “我自己認得路,好好躺著,別起了。”洛冰鸞笑著揮手,繞過屏風,出了門。


    望著洛冰鸞的背影,老十三喃喃說道,你放心,就算拚死,我們大家也會護你周全。


    出了主院,直到大門前,十三福晉才聞訊趕來。


    望著十三福晉身後,奶媽懷裏那個酷似十三的嬰孩兒,洛冰鸞淡淡笑道:“不用送了。這種示威沒有意義,我並沒有想要搶走你的幸福。如果真的愛他,倒不如安靜的與他相互扶持。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告辭!”


    說完,領著秋菊、冬梅上了馬車,頭都不迴。


    十三福晉走出大門,凝望著遠去的馬車,唇角微動。依稀記得,當日自己是如何穿著她的衣服,裝作她的樣子,與酒後的天青正共枕而眠。自己的這份幸福,根本就是從她那裏偷來的。


    “小姐,您對那個十三福晉也忒客氣了吧?您難道忘了她是如何……”秋菊的嘴不依不饒。


    洛冰鸞笑著搖頭,“第一夜是酒後情迷,那第二夜呢?再說,人家是夫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秋菊還想再說什麽,被冬梅用眼神止住,隻好悶聲不吭氣。


    馬車沿著平直的馬路向東疾馳,在十二爺府上停下。


    十二福晉與洛冰鸞關係還算不錯,洛冰鸞也曾來過一次,門前的小廝眼尖兒,馬車還沒停就一溜煙進府裏去稟報。


    沒等秋菊遞上拜帖,十二福晉已經迎了出來。


    見十二福晉要行禮,洛冰鸞趕忙上前扶起她,笑著言道:“這我可當不起。”


    十二福晉也不再客套,將洛冰鸞引進府裏,“來看望爺的吧!跟我來。”


    十二爺的府邸修的甚美,一花一草都有典可循,院裏樹木蔥鬱,極富園林氣息。


    跟著十二福晉左拐右繞,在一處月亮門前停下,洛冰鸞抬頭,木製匾額上寫著“蘭苑”。


    聽著好似女子的閨閣,進了裏麵,才知道,這是十二的書齋,因其院中遍植蘭花而得名。古人以蘭花自喻君子,也透露出主人避世求隱的想法。


    “叩叩叩!”十二福晉輕輕敲門,用極柔婉的聲音通稟道:“爺!鸞兒公主來看您了!”


    “啪!”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砸在地上,悉悉索索半響,門吱呀一聲開了。


    天青華穿著一襲水藍色家常便袍,散發著淡泊氣質的鶴眼含笑望著洛冰鸞,“鸞兒來了,請進!”


    沒有太過客套、也沒有太過親近,舉止得體,話語謙恭。


    洛冰鸞目光一瞬,隨即笑著點頭,一邊踏進書齋,一邊笑著言道:“難得十二哥閑下來,我可不得上門叨擾叨擾。聽說你要看書,就帶了一些從南方淘來的珍本給你,聊以打發時日。”


    冬梅和秋菊將手中的兩大箱書放進屋裏,躬身退了出去。


    天青華聞言,掀開書箱看了看,“這可都是寶貝,你倒是大方!”


    洛冰鸞找了個位子坐下,打量著書齋裏簡潔、雅致的布置,笑著接口道:“那是!你為了我挨了罵,我總的表示表示吧。”


    一旁的十二福晉夾在中間不自在,思量了一下,對天青華道:“爺,您和鸞兒慢聊。我去取前些日子額娘賞的普陀佛茶,給鸞兒公主沏來嚐嚐。”


    天青華聞言,臉上一滯,隨即笑著言道:“好!辛苦了!”


    洛冰鸞將兩人的言談看在眼裏,嘖嘖歎道:“哎!什麽叫相敬如賓,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嘻嘻,勞煩十二福晉啦!”


    十二福晉聞言目光一暗,衝洛冰鸞笑笑,退了出去。


    待十二福晉走了,洛冰鸞一臉鄭重的起身望著天青華,緩緩言道:“謝謝你!”


    “跟我不必這麽客氣!”天青華淡淡一笑,迴身坐在書案後,“更何況,也沒幫上什麽忙。鸞兒!”


    “恩?”洛冰鸞應道。


    望著洛冰鸞純淨的雙眸,天青華一時恍惚,腦海裏,過往的一幕幕紛至遝來。


    青鸞軒的初見,她還是帝師時的玩樂時光,築路司中的驚歎……


    見天青華一直不說話,隻是一臉憂傷的望著自己,洛冰鸞隻道是(倒不如說她不願意朝那邊想)天青華為自己擔心,心底感激之餘,唯有出言寬慰,“沒事的,正如你所說,我這麽能幹,那麽有用,皇上怎麽會將我嫁出去!”


    天青華聞言,一臉緊張的辯白道:“我那樣說,是為了……”


    “我知道,我知道。”洛冰鸞笑著搶先一步接口道:“也沒什麽好生氣的,因為,你說的是實話。有利用價值是好事,人活著,如果連利用價值都沒了,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尤其,是在這皇宮大院!”


    洛冰鸞這話說的很直白。聽到這話,天青華沉默了,隻是用一種悲憫的目光望著洛冰鸞。


    連這一步你都預先想到了嗎?究竟該感慨你的智慧,還是該感慨你那水晶般剔透的心。能預料一切,也是障啊!這樣的你,該有多辛苦。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不再多說什麽,直到十二福晉捧著茶盞進來。


    洛冰鸞接過茶杯喝了兩杯,與十二福晉說笑了幾句,起身向天青華告辭道:“你放寬心,我不會有事的。若真逼到那份上,大不了剪了這長發去作姑子。”


    十二福晉聞言,上前對洛冰鸞道:“你可別做傻事!”


    天青華也緊張的點頭,“父皇最忌別人威脅,你可千萬別在父皇前說這話!放心,有我們在,絕不會到那一步。”


    最後這句,天青華說的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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