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行意識到宋嘉月是中毒了。


    他沒有聲張,讓麥冬去請張神醫過來,隻說宋嘉月是生病。


    麥冬得到吩咐出門之後,俞景行將秋月喊到跟前,問她宋嘉月今天吃過什麽、喝過什麽、做過什麽。秋月細細迴憶,努力把宋嘉月今天做過的事情都迴憶一遍。


    聽到俞舒寧送來一攢盒糕點時,俞景行蹙眉。


    他問秋月:“什麽糕點?”


    “有香芋酥餅、幹菜酥餅、紅糖酥餅、赤豆卷餅、杏仁桃酥……”秋月數一數攢盒裏的幾樣點心,又說,“是中午二小姐特地讓紫杏姐姐送過來的。”


    “我記得,當時紫杏姐姐提過一嘴,這些糕點是三表小姐自己做的。攏共是送來侯府兩大攢盒,二小姐自己留下一攢盒,給小姐拿一攢盒,讓小姐也嚐一嚐。”


    “那些糕點呢?”


    俞景行問得一句,秋月立刻迴答道:“在桌上擱著。”


    “因為是小姐用過午膳送來的,所以小姐隻嚐了一塊紅糖酥餅。”秋月走過去將攢盒抬到俞景行麵前,打開給他看一看,“餘下的便全都在這裏了。”


    俞景行垂眼瞧著麵前的這些吃食,麵色凝重。


    秋月見狀,小心問:“姑爺,這些糕點……難道有什麽問題?”


    俞景行沒有迴答秋月的問題。


    他淡淡道:“攢盒收好,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碰。”


    秋月聽言心神一凜。


    她懷疑自家小姐是出了什麽事,想追問,卻見俞景行大步走迴裏間。


    ……


    張神醫被麥冬請到侯府。


    謝歸真道長聽說是宋嘉月生病,又閑來無事,便跟著一起過來。


    兩個人一見到躺在床榻上的宋嘉月,和俞景行一樣,迅速判斷她這是中毒。張神醫連忙坐下來,先是觀察宋嘉月氣色、唿吸,繼而替她診脈,始終擰著眉。


    “這毒的毒性霸道,好在中毒不深,才沒有危及性命。”


    張神醫問,“她今天吃過、喝過些什麽?”


    俞景行曉得張神醫看診必定要問及這些,提前問過秋月,這會兒隻管原原本本把那些話說得一遍。末了,他問張神醫:“是不是先從這些糕點查起?”


    “先拿來看看。”


    張神醫頷首,俞景行吩咐秋月把攢盒取過來。


    俞景行之所以認定這些糕點有問題,不單是因為恰好今天宋嘉月吃了這些又偏偏中毒,更因為它們是朱倩命人送過來的。這也讓他意識到一些不對勁。


    他知道自己妹妹喊朱倩一聲表妹,兩個人關係不錯,平日裏互相送點兒吃食或者小玩意十分正常。可是,正由於她們關係好,朱倩不會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口味。


    赤豆卷餅、杏仁桃酥雖然是舒寧喜歡的,但香芋酥餅、幹菜酥餅、紅糖酥餅這幾樣卻都不太合她胃口。這其中紅糖酥餅、幹菜酥餅偏偏宋嘉月都喜歡。


    如若朱倩單純想送俞舒寧糕點吃,大可多送一些合俞舒寧口味的。


    她卻沒有這樣做。


    俞舒寧收到這樣兩攢盒糕點,發現有宋嘉月喜歡的幾樣點心,會讓人送一攢盒過來壽康院,倒十分容易猜測得到……事出反常,他很難不懷疑到朱倩身上。


    未幾時,張神醫和謝道長都驗證俞景行的猜測。


    這一攢盒糕點當真有問題。


    “幸好吃得不多,否則隻怕多吃兩口,你夫人這會兒小命都不保了。我現在先替她施針逼毒,晚點開藥方,你留在這裏也幫不上忙,不如去查一查怎麽迴事。”


    張神醫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


    俞景行一時眉眼沉沉,謝道長安慰:“人我們保證會給你救過來,放心。”


    宋嘉月被下毒,他不可能不去查清楚怎麽迴事。哪怕按捺不住擔心和焦慮,俞景行仍努力鎮定下來,交待秋月小心伺候之後,他讓麥冬把俞舒寧請到自己書房。


    俞景行極少有找俞舒寧的時候。


    是以,俞舒寧是帶著滿心莫名其妙,走進自己大哥書房的。


    “大哥有事找我?”俞舒寧見俞景行立在窗邊,抬腳走向他,待走近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愈發不解問,“大哥今天怎麽臉色這樣差?是身體不舒服麽?”


    俞景行搖一搖頭,沒有和俞舒寧寒暄廢話。


    他開門見山:“你今天是不是叫紫杏送了一攢盒糕點給你大嫂吃?”


    “是啊。”


    俞舒寧不疑有他、坦然承認,“怎麽?”


    “糕點是朱倩送來的?”


    聽到俞景行追問,俞舒寧點頭道:“東西確實是表妹送來的。”


    “攏共兩攢盒的糕點,都有赤豆卷餅和杏仁桃酥,除此之外,一攢盒裏麵是紅糖酥餅、香芋酥餅、幹菜酥餅,一攢盒裏麵是綠豆糕、芸豆卷、豌豆糕……”


    “你也曉得,有些是大嫂喜歡的,恰好我不是那麽喜歡。”俞舒寧朝俞景行看過去一眼,“所以我把有幹菜酥餅和紅糖酥餅的那一攢盒叫紫杏送過來給大嫂。”


    俞景行聽過俞舒寧的說明,陷入沉默。


    思索過半晌後,他對俞舒寧道:“你下帖子,請朱倩明天來府裏。”


    盡管俞景行沒有解釋,但話說到這一步,俞舒寧覺察到是發生了什麽事。


    事情和朱倩、和糕點並且和自己大嫂有關係。


    “這些糕點有問題?”


    俞舒寧急急問,“是不是大嫂怎麽了?”


    “張神醫在府裏。”


    俞景行蹙眉,點到為止,又說,“莫聲張,明天先讓朱倩來侯府。”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大哥大嫂感情好,如果不是知道張神醫的醫術高明,俞舒寧必定現在就要闖到宋嘉月跟前去。俞景行的鎮靜讓她相信自己大嫂沒有大礙。


    “要不然我現在派人去請她?”


    俞舒寧認為,如若那糕點有問題,自然是要找朱倩來問一問的。


    “不必。”


    俞景行拒絕了俞舒寧的提議,“今日太晚,她定不會來。”


    俞舒寧不清楚具體發生什麽事,但如今已願意聽從自己大哥的安排。


    她點頭應好:“待會兒我迴去下請帖。”


    ……


    俞景行幾乎整晚未睡,一直守在床榻旁照顧宋嘉月。


    然而,翌日清早,她仍沒有醒來的跡象。


    張神醫和謝道長在侯府留宿,雖都說她脈象已不似前一天虛弱,但俞景行一顆心依舊懸著。去了衙署也無心做事,他同上司告假三天,在侯府守著宋嘉月。


    俞舒寧給朱倩送去請帖,朱倩卻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拒而未登門。


    這樣的結果,倒是在俞景行的預料之中。


    他讓俞舒寧帶上梁紅和梁玉,借口關心和探望朱倩,直接到朱府去。


    不久之後,朱倩被俞舒寧帶到侯府。


    當朱倩見到俞景行時,整個人明顯心慌意亂。


    如果不是被梁紅梁玉限製行動,她恐怕早已經逃得遠遠的。


    “為什麽下毒?”


    俞景行居高臨下看著朱倩,聲音冰冷,“是誰指使你做這種事情?”


    朱倩拚命搖頭否認:“我不知道,我沒有下毒。”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個你突然放出去的丫鬟,我昨夜已經派人抓迴來了,這是人證。”俞景行輕笑一聲,“那盒有毒的糕點沒有被銷毀,這是物證。你用不著浪費力氣抵賴。”


    “我現在問你,是誰指使你這麽做?”


    “你可以什麽都不說,但我絕不會輕輕放過你,這一點你要記住。”


    “這些年,朱家傍著侯府沒有少撈好處。”俞景行語氣淡淡說,“你同潘家五少爺的那門婚事,據我所知,潘家也正是衝著朱家和侯府的關係才答應的。”


    “我如今雖說不過是在翰林做一點事,但是想要讓潘家反悔也不難。此外,你二哥那門婚事,在我這裏無非也是一樣的道理。隻要我想,我肯定做得到這些。”


    朱倩身體止不住發抖,後背冷汗不斷冒出來。


    她聽不出俞景行有開玩笑的意思,而如果這些話變成現實……


    哪怕她可以一輩子不嫁人,但二哥婚事出了問題,母親怎麽可能放過她?


    這分明是準備把她往絕路上趕!


    “沒有做的事,我要怎麽認?”朱倩壓抑心底的害怕,“你是舒寧的大哥,你做這種事,舒寧會恨你的!還有姑母……你為人子,怎麽可以做這等不孝之事?”


    “你以為搬出她們來我就不敢動你?”


    俞景行嘴邊笑容譏諷,“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


    朱倩身體控製不住抖了兩下。


    她抬頭去看俞景行,想要再說兩句什麽,卻被梁紅捂住嘴巴,帶出書房。


    半晌,一隨從打扮的人進得書房。


    他行了個禮,對俞景行道:“大年初二,朱倩曾經攔下過二少爺。”


    “究竟說了什麽,離得遠聽不清,但朱倩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當時,二少爺先一步離開之後,朱嘉芸也曾經上前去和朱倩說過什麽話。那段時候,外邊還有傳聞,朱倩要嫁給高大人做填房。”


    俞景行知道,因為朱氏插手過朱倩的婚事,朱家最終才和潘家交換庚帖,而不是傳聞中的高大人。他略略思索,吩咐:“繼續拷問抓到的那個丫鬟。”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評論裏有人問,所以說一下。黃桃罐頭步驟很簡單,黃桃不要買太軟的(主要是硬一點好切),去皮切成小塊以後,鍋裏燒開水,下冰糖(喜歡甜可以多放點,不想太甜就少放),冰糖融化以後下黃桃,煮個二十分鍾左右就差不多了。放涼再放冰箱冷藏更好吃。其實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一道糖水,網上搜教程也很多,大家可以搜一搜2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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