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煜見麵之後的第二天。


    俞舒寧清早醒來,便收到他的迴信,同樣厚厚的一遝。


    遣退丫鬟,獨自躲在房間,一字一句把劉煜給她寫的信看完,俞舒寧止不住一直傻笑。原來有人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感覺這麽好……她隻是覺得無法形容的開心。


    偷樂過一迴,重新看一遍這封信,俞舒寧才小心整理好信箋。她自己找出來一個紫檀木雕花匣子,把信放進匣子再鎖好,最後把它們塞進櫃子的深處。


    消息是好消息。


    何況,托宋嘉月開解,她才沒有踟躕不前,俞舒寧自然想把消息分享給她。


    俞舒寧歡歡喜喜過來壽康院找自己大嫂。


    宋嘉月正坐在廊下吃時令鮮果,都是莊子上新送過來今年新熟的。


    “舒寧,來吃枇杷和楊梅。”


    瞧見俞舒寧眉歡眼笑,宋嘉月便猜她是遇到了好事,招唿她過來一起坐。


    丫鬟動作麻利搬來一張玫瑰椅。


    俞舒寧坐下來,看一看紅彤彤的楊梅、黃澄澄的枇杷:“甜嗎?”


    “挺甜的。”


    宋嘉月笑說,“今年雨水少一些,果子的味道不錯。”


    俞舒寧淨過手之後,首先掂起一顆楊梅塞進嘴巴,小心咬一口,酸甜的果汁在唇齒間濺開,是超出預想的好滋味。她點一點頭肯定道:“楊梅味道不錯。”


    丫鬟紫杏在旁邊剝起枇杷,果肉盛到白瓷碟子裏,方便俞舒寧吃。俞舒寧悠閑吃得幾顆楊梅以後,方才對宋嘉月說:“大嫂,我有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宋嘉月問一句,又道,“也罷,小廚房正在做點心,差不多快好了,我得過去瞧一瞧,你同我一起去?我們倒正好路上一邊走一邊說。”


    這兒確實不好說這些事情。


    俞舒寧欣然同意,並以自己很快會迴來為借口,讓紫杏留下來。


    丫鬟婆子們隔著一點距離跟在她們身後。


    俞舒寧挽住宋嘉月胳膊,小聲道:“我收到迴信了。”


    “昨天我去見過他,怕自己說不明白,所以提前給他寫的信。”她解釋,“把寫好的信給他以後我便直接迴來了……沒有想到,今天一早收到他的迴信。”


    宋嘉月問:“你們兩個把話說明白了?”


    “嗯……”俞舒寧嘿嘿一笑,“說得很明白,而且他說會和我一起努力。”


    “那你現在可以把心放迴肚子裏,不用那麽發愁啦。”宋嘉月含笑道,“待會兒嚐一嚐我新琢磨出來的點心,估計能比平時多說兩句好聽的話。”


    “我哪裏能想到他會……”


    俞舒寧咬唇,笑容靦腆,“沒有收到迴信之前,我也挺害怕挺不安的。”


    “你們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就好。”宋嘉月頓了一下,對俞舒寧說,“以後有什麽事,你們最好也及時溝通,不要自己憋在心裏。不僅難受,還容易鬧誤會。”


    “好,大嫂,我記住了。”


    俞舒寧乖乖巧巧應下宋嘉月的一番叮囑。


    ……


    俞景行和俞景榮金榜題名以後,朱氏心情好,朱嘉芸曉得怎麽哄她開心,日子也過得鬆快不少。她不再時時被丫鬟婆子盯著,想出門的時候也不會被限製太多。


    撞破過朱倩的醜事,拿捏住這個人,朱嘉芸讓她幫自己做了一些事。朱倩性子實在軟弱得很,稍一嚇唬便怕了,要指使她做事更是十分容易。


    借朱倩和大皇子劉昭通過幾次信件以後,字裏行間,看得出大皇子對她依然是重視的,朱嘉芸稍微心安。因為這樣,對俞景行被點為探花的厭惡都淡幾分。


    過去她是不想太過急切。


    如今卻慎重考慮,早點兒離開宣平侯府或許更好。


    即使朱氏現在對她放鬆警惕、不像之前那樣拘束管教她,但難保什麽時候這種事又會發生。更不提朱氏一日比一日急切,想要幫她定下一門親事。


    朱嘉芸不想再被朱氏管束。


    她同樣不想朱氏繼續不停插手她的事情。


    大皇子在信裏,幾次提到過一位叫謝歸真謝道長。


    這個謝道長是俞景行認識的那個,亦是曾經被皇帝陛下召見的那個。


    朱嘉芸意識到自己麵前擺著一個絕佳的機會。她之前設想過的,借俞景行之名讓這位道長替自己說話,非常有必要,且可以肯定謝道長的話對她有大幫助。


    如果可以和謝道長有些交集,像俞景行他們那樣,豈不是更好?


    屆時,大皇子必定會比現在還要看重她。


    朱嘉芸打聽到,如果不被皇帝陛下召見,這位謝道長會住在張神醫那裏,他偶爾會幫窮苦百姓看病診脈。因為這樣,在鄴京百姓之間也是有些聲名的。


    尋得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朱嘉芸出門去見謝歸真。


    恰逢謝歸真這天也無償為窮苦百姓看病,她是在一處涼棚找見的人。


    朱嘉芸拿不準謝歸真什麽性子,卻曉得自己該拿出十二分誠意。等著看病的百姓排了很長的隊伍,她沒有插隊,同樣也沒有排隊,而是安安靜靜候在一旁。


    涼棚裏忽然多出來一個身穿華服的美麗女子。


    不但百姓們按捺不住多看過去兩眼,幫謝歸真做事的小僮亦注意到朱嘉芸。


    “師尊……”


    小僮小聲提醒謝歸真,“那邊……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隨她。”


    謝歸真不抬頭,語氣淡淡說得一句,便把小僮的話悉數堵迴去。


    臨近晌午,已是用午飯時間,百姓才變少了一些。


    忙碌一整個上午的謝歸真停下來喝口熱茶、吃點兒東西墊一墊肚子。


    朱嘉芸早已命人從酒樓打包來熱飯熱菜。見謝道長一行人休息,她讓丫鬟將食盒提上前去。香氣四溢的菜肴被一樣一樣從食盒裏端出來,擺到了謝道長的麵前。


    謝歸真喝一口熱茶,抬一抬眼皮:“小娘子何故如此?”


    朱嘉芸衝謝道長行個半禮說:“久聞謝道長大名,今日特來瞻仰。”


    “不敢不敢。”


    謝歸真把茶杯往小幾上一擱,笑又不笑,“小娘子還是把這些拿走為好。”


    朱嘉芸感覺到謝歸真言語中的冷淡。縱有不滿,亦不敢表露,她臉上堆笑:“謝道長已經辛苦一上午,好歹吃點熱飯熱菜,待會才能有力氣忙其他的事。”


    謝歸真冷著臉:“小娘子何事?”


    朱嘉芸以為自己得費口舌,不想這麽快從對方口中聽到這句話。


    “我隻是想請謝道長幫我算上一卦……”


    她觀察謝歸真的表情,又道,“不知謝道長可願意幫忙?”


    “你要算卦?”


    謝歸真猶似來興趣,問朱嘉芸,“你想算什麽?”


    朱嘉芸不由心中暗喜。


    她一雙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謝歸真,緩緩說:“我想算——前程。”


    聞言,謝歸真上下打量朱嘉芸兩眼。他捋須而笑:“小娘子,命裏無時莫強求,你想要的東西,恐怕一生也求不得,早些放棄去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東西為好。”


    這不是朱嘉芸想要聽的話。


    她一怔,心中微惱:“為何一生也求不得?”


    “說得委婉是你沒有那個命。”


    謝歸真笑一笑,“說得直白些,是你看不清自己的本事,太高估自己。”


    她沒有那個命?


    憑什麽她沒有那個命?


    朱嘉芸惱怒,尚未辯駁,又聽謝歸真說:“你想在這裏和我爭辯,意味著我的話沒錯。你認為我的話不中聽,是因為你自己隻願意接受你想要聽的那些。”


    “我好言勸你迴頭,至於到底願不願意聽則是小娘子你的事情。但是現在迴頭,還有機會挽救一切。如若再遲一點,便什麽也救不迴來了。”


    幾乎怒上心頭,卻仍留理智,朱嘉芸強壓情緒。


    她問:“沒有解決的法子麽?”


    也許這些話隻是為了讓她多出銀錢!


    朱嘉芸抱著這樣的想法,才耐下性子來繼續追問一句。


    謝歸真反而衝她擺一擺手。


    “問題出在你自己身上,不但我幫不了你,別人也一樣幫不了你。”


    朱嘉芸迴去的時候一肚子怨氣。


    她越想越覺得不服。


    到今天她都清清楚楚記得,這個謝老道是怎麽誇那個人的!


    什麽有好事、什麽有福氣、什麽越來越好……


    誇那個人誇得,到她這裏竟就這樣?


    朱嘉芸沒有辦法接受,卻曉得,謝道長這條路她已經不可能走得通。


    明明那麽好的一條路。


    為什麽偏偏同她沒有半分關係?


    何況,謝老道竟然把話說得那個份上,可是,她能怎麽樣?她有很多選擇?她要怎麽迴頭?難道非要她放棄那些東西才行?那她之前那麽多努力豈不是白費?


    會不會……


    唐懷清被謝老道帶走以後,會不會說過什麽對她不利的話?


    謝老道是不是聽唐懷清說過什麽,今天故意報複?


    朱嘉芸恨恨咬牙,發現繞一圈,竟然又是那個人非要給她找不痛快。


    之前那次的事她沒有追究,為什麽還擋她的道?!深唿吸幾次,朱嘉芸依舊無法冷靜,依舊意難平——這一次,她是必須得給那個人一些教訓才能消氣了。


    ……


    四月二十七。


    俞景行和往常一樣放衙迴到府中,卻不見宋嘉月出來迎他。


    從秋月口中得知宋嘉月這會兒正在睡覺,俞景行一時間沒有多想,輕手輕腳進得裏間,換下身上的官袍。之後,他才走向床榻,準備去看一看宋嘉月。


    動作很輕挑開帳幔,俞景行尚未收迴手也什麽都沒有來得及看清,床榻上的人猛然間一個動作,半邊身子趴到床沿。他臉上掩不住的愕然,動作有一瞬間遲滯。


    待俞景行看清楚眼前景象,同樣看清楚腳踏上一灘黑血——


    是宋嘉月剛剛吐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黃桃罐頭真的簡單又好吃!嘻嘻嘻!


    接下來的主題是:小俞很生氣!後果很嚴重!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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