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 徐妧沒有去商會,謝允打過電話了,說是幫忙聯係了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中醫, 已經打過招唿了, 可以過去看看。


    徐妧跟徐柔說了, 謝允從醫之後的確認識了不少的大夫,徐柔答應了一起去。


    寒冬臘月,這場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北城道路堵塞, 電車和轎車反而不能用了, 滿大街都是除雪的人,大帥府也開始了掃雪的活動,徐妧這個南方人, 經過了幾年生活,對於下雪已經沒有什麽執念了。


    顧修遠本來是要陪著徐柔一起去看中醫的, 可惜徐柔不願讓他跟著,他讓人出門去攔黃包車了,一個人在樓上叨叨叨的, 在房間裏麵生悶氣。


    為了陪徐柔去看大夫,他特意推了所有的事, 結果人家還不想讓他陪著。


    徐柔讓徐妧先下樓, 關上了房門開始訓夫。


    徐妧隻好先去樓下等著,在無數次的夫妻內鬥當中,顧修遠都是雷聲大, 雨點稀,或許有的時候他也窩著火,發著脾氣的,但是不論是理論還是舌戰,他都是敗的一方。


    到了一樓,徐妧走到了門口。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毛呢大衣,長發披肩,頭頂還戴著一頂翻毛的帽子,打開房門,寒風一吹趕緊退了迴來,今天似乎更冷了,晃迴沙發上坐著。


    很無聊,她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巧克力來。


    然後脫下了大衣和帽子都放了沙發上麵,徐妧裏麵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小心避開了袖口,她將兩手從袖子裏抻長了些。


    這個時期的巧克力都是個稀罕東西,打開包裝袋,咬了一口,靜靜等著徐柔下樓,一樓的餐桌還在,昨天晚上玩得太晚了,還有一些酒杯和餐具沒來得及收起來,香秀和吳媽還有其他兩個人來來迴迴收拾著東西。


    徐妧一塊巧克力吃光了,又喝了點水。


    正百般無聊地看著自己的棉鞋,比量著雙腳,腳步聲從樓上傳了下來,她揚起臉來,看見顧雲棲一手揉著額頭,慢慢走了下來。


    昨天晚上他喝醉了,睡在了二樓客房裏。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了,顧雲棲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他先是略顯難過地叫了聲妧妧,隨後加快了點腳步。


    徐妧沒動,顧雲棲一直到了她麵前,挨著她坐下了。


    他兩手都揉著額頭,臉色略白:“我還是第一次喝了這麽多的酒,昨天晚上沒做什麽失態的事吧?”


    昨天晚上……


    徐妧仔細看著他的臉色:“昨天晚上你都幹了什麽,不記得了?”


    顧雲棲一手還敲著頭,他靠近了她一些,往後一靠,靠在了沙發背上,哀嚎出聲:“頭好痛,我不記得了,我和商會的老陳一直說著燈牌的事,後來他給我開了一瓶說是烈的,喝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徐妧哦了聲,側目看著他,還有些防備:“一丁點一丁點都不記得了?”


    雲棲揉了額頭,又捶著自己胸口:“半夜起來吐了好幾次,現在很不舒服,昨天晚上光喝酒了,沒有吃什麽,現在真的很難受,以後可不喝酒了。”


    香秀在一邊聽見,忙問了他一句:“三少爺,吃點東西嗎?”


    顧雲棲搖頭,順勢一倒,一下靠了徐妧的肩上,還不等她動作,他已經是抱住了她的手臂,有氣無力地哼哼著:“我是想吃點東西,但是現在還很難過,妹子,把你的巧克力分我一塊,我下樓的時候可看見了,二哥送你的巧克力,是吧?”


    徐妧迴手拿過外套,從口袋裏拿出一塊來反手遞給他:“起來,別靠著我。”


    顧雲棲接過了巧克力,立即坐直了身體:“看吧,我就知道是巧克力,還別說,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和謝允一起隔離了我,氣的我在夢裏一會是謝允,一會兒是二哥,總之亂得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說著,他打開了巧克力,也咬了一口。


    徐妧始終留意著他的神色,刻意提起了謝允來:“我和謝允約好了,一會有點事一起出去一趟。”


    雲棲嗯了一聲,笑著看著她:“妹子,我看謝允對你還算上心,要不,你考慮一下把他真的發展成上門女婿得了,那樣的話,咱們三劍客就天天能在一起喝咖啡了。”


    神色之間,並無不妥。


    徐妧鬆了口氣,說實話經過昨天晚上的那一出,她見了顧雲棲有點別扭,幸好當時隻有顧良辰在場,迴頭叮囑他不要說出去就好了。


    現在顧雲棲和她談笑風生,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以為是在夢裏,隻是做夢了?


    雖然有點說不通,但是他一個喝酒喝斷片的,當時醉酒說的話,也當不得真的,徐妧迴眸看著顧雲棲,還有點半信半疑:“真的斷片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顧雲棲手上動作頓住,似乎認真想了下,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我連怎麽進房間的都不記得。”


    徐妧哦了聲,提醒了下:“是二哥把你拖進去的,他好像還踢了你兩腳,有沒有一點印象?”


    雲棲撫額笑出聲了:“還踢我?真的沒有一點印象,再不敢喝酒了……”


    二人正說著話,房門一開,顧良辰的身影出現在了玄關處。


    他沒穿外套,身上一件紅色的毛衣,白色的襯衫翻領,扣子扣得規規矩矩,進門就走了過來。


    顧雲棲抬眼看見他了,也是笑眯眯的:“二哥,徐妧說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你把我拖迴房間的,多謝了,我和老陳一起,這個老陳不地道,給我開了一瓶烈酒,直接給我喝倒了……”


    顧良辰兩手插在口袋裏麵,才到沙發跟前就瞥了他一眼:“喝倒了?那你昨天晚上……”


    話還未說完,徐妧已經是騰地站了起來,她幾乎是跳起來的,一手捂著他的口鼻,一手拖著他手臂,往一邊走了去。


    “別別別說……”


    徐妧給人扯了一邊去,還直對著他眨眼,壓低了聲音:“……他喝斷片了,說是做夢夢見自己是謝允還是你了,根本不記得有那迴事,你就別提昨天晚上的事了。”


    她指尖柔軟,還有著淡淡的馨香味道。


    顧良辰低眸看著她,隨後拿下她手,他攏著她指尖,輕輕握了下,放下了:“……”


    他沒說話,走了沙發前坐下,留了個背影給她。


    不管怎麽說,他沒再提昨晚顧雲棲說的那些話就好,徐妧鬆了口氣,隨後也轉了迴來,樓上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徐柔下樓了。


    顧雲棲對顧良辰比了下手裏的巧克力:“多謝二哥,巧克力不錯。”


    徐妧到沙發邊上,拿起了外套和帽子,剛要轉身,顧良辰背對著她,手反伸了出來。


    看著他空著的掌心,徐妧以為他也要巧克力,從口袋裏把剩下的最後一塊放了他手上,然後飛快穿上了大衣,也戴上了帽子。


    顧良辰拿了巧克力,到眼前看了一眼,迴頭:“你昨天晚上準備了一晚上,就給我這個?”


    徐妧:“呃……”


    她昨天臨去醫院的時候,還說要給顧良辰準備禮物,等從醫院迴來了顧雲棲喝醉了,那麽鬧了一通,她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顧修遠送徐柔下樓,邊走還邊叮囑著她:“大夫說什麽,你迴來就告訴我,什麽事別一個人扛著,還有我呢,好歹兩個人合計著,總比你一個人放心裏強。”


    徐柔嗯了聲,走過來了。


    顧雲棲看見了,迴頭看了眼徐妧:“你幹什麽去?你們都要走的嗎?能不能留一個照顧照顧我,不然你見了謝允,讓他給我拿點藥。”


    徐妧兩手在口袋裏摸索了下,口袋裏空空如也,她走了沙發邊上,對著顧雲棲笑得眉眼彎彎:“禮物麽,等我迴來給你,今天就委屈二哥在家照顧照顧雲棲哥,照顧照顧顧小美。”


    說著轉身,不過還沒等她走開呢,顧良辰又叫了她一聲:“喂。”


    徐妧迴頭,下意識覺得是在叫她。


    果然,顧良辰沒有迴頭,但是他手上的巧克力對著她晃了晃,徐妧笑,上前一步:“你不吃,我可就拿走了,一會給謝允吧,他這幾天……”


    話還沒說完,剛要伸手把巧克力拿過來,顧良辰指尖一動,巧克力一下扔了顧雲棲的懷裏來。


    逗她玩嗎?


    徐妧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一天沒個正經,竟是鬧。”


    徐柔走了她的身邊來了:“妧妧,走吧。”


    徐妧嗯了聲,扶了她一邊手臂,外麵叫的黃包車已經到了帥府院裏等著了,她們母女攜手離去。


    人都走了,顧修遠還開著房門遠遠望著,寒風從門口吹進來了,他迎風而立,還直歎著氣:“老天保佑吧,佩華年紀輕輕就走了,柔她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說著還是不放心,又跟出去了。


    顧雲棲在沙發這邊看著門口動靜,手裏的巧克力連同那塊沒開封的,都放在了茶幾上麵。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塊帕子擦著手,動作緩緩地,像是慢動作一樣,顧良辰也站了起來,沒理會他。


    香秀和吳媽在一旁收拾著餐具,也不知道是誰沒拿住,一個酒杯掉了地上,摔碎碎的了。


    顧良辰循聲看去,也不知道是跟誰說著話的:“三人行,必有出局者,你確定不跟去看看嗎?”


    吳媽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地上碎片,顧雲棲伏在沙發背上,轉過身來也看著那邊:“二哥想必要傷心了,有些東西是注定得不到的,或許是命。”


    他笑意十足,既不接話,也不說破。


    顧良辰聞言迴頭,這一次對上他的視線了,他麵上三分惱色,揚起臉來說了兩個字,轉身走了。


    “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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