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月餘,白無雙的傷好透了,白芷寧的婚事也定下了日子。


    白芷寧出嫁這天,白府賓客盈門,隔著圍牆白無雙都覺得這府中的吵鬧聽著難受,便早早帶了小蘭出了府,在同仁堂待了一天,晚上也隻想著拖延時間。


    “小姐,反正你不想迴府,不如咱們去街上逛逛吧,我曉得有個夜市最是繁華,去看看吧。”


    “夜市?哪裏?”


    白無雙腦子裏正在琢磨一件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隨口問。


    小蘭想了想:“就在下沙橋那一片,對了那河裏還搭了個戲台子,晚上都有唱曲的,小姐,咱們去看看吧,我好久都沒有晚上去逛過了。”


    不是好久,是幾乎沒有過。


    白無雙想了想,又看了看一臉向往的小蘭,最終點了點頭。


    兩人收拾了東西就朝下沙橋去了。到下沙橋頭的時候,白無雙便泛出了一絲疑惑。


    又一頂轎子從她們身邊過去時,她忍不住問到:


    “怎得有這麽多官轎過去?”


    “這個啊,小姐你忘了,今日不是南平侯府娶親嗎?那南平侯府就在那頭啊,往城南來,都要經過下沙橋。”


    “哦。是這樣。”


    白無雙也沒多想。


    兩人沿這這橋上去,下來,右拐,沒走一段就遠遠的看到了一處燈火繁華的地方。


    “小姐,你瞧,那就是夜市。依著這下沙河設的,這河上晚上還有不少花船呢,樓子裏的姑娘唱歌跳舞的,跟妙音坊差不多呢。”


    小蘭年紀小,對什麽都感到興奮。


    白無雙對那河上的東西不感興趣,對夜市裏的東西也同樣興致缺缺。


    她今日腦子裏始終在盤旋著一件事,隻是一時還沒想到這事怎麽解決有點煩躁。


    小蘭霹靂啪啦的一通說,因為心急,拽著白無雙那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夜市裏果然繁華,各類小商品琳琅滿目,還有各類小吃也四處留香,這人更是不少,多是年輕姑娘公子,還有不少帶著孩子來玩耍的年輕父母。


    “小姐。”


    路過一個首飾攤時,小蘭喊住了白無雙。


    “這個好好看,適合小姐呢。”


    小蘭隨手拿了根白玉簪在白無雙頭上比劃。


    白無雙起初沒看清那簪子,本能的避了一下:


    “什麽就適合我了,我瞧瞧。”


    她凝神一瞧,心驀然晃了一下。


    這簪子很像那一隻。不過有些不一樣。那一支非常的素,隻是白玉雕成的發簪,沒有特別的。


    這一隻釵頭鑲嵌了一顆碩大明亮的珍珠。


    有了這顆奪目的珍珠,這兩隻也不能算很像。


    她怎麽就想到那一支上麵去了?


    再說那支,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大概已經被他丟到垃圾堆了吧?


    白無雙想起自己那日給慕雲笙簪子時的樣子,不覺閃了神。


    小蘭很喜歡這支簪子,細細瞧過,也沒注意到白無雙的表情,扭頭就問攤主:


    “這簪子怎麽賣?”


    “小姐好眼光,這珍珠可是南海珍珠,這麽大顆市麵上可不少見。還有這白玉,晶瑩剔透,這白日看都能發光。”


    攤主的嘴跟抹了油一樣,吹噓的話說的利落極了。


    小蘭聽了好笑:


    “你可別吹了,直說多少錢吧。”


    “這個,看小姐也是有緣人,便宜點給你,十兩銀子。”


    “十兩?”


    小蘭快嚇呆了:“我一個月月錢都才二兩銀子。”


    這還是白無雙善待她,給翻了一倍多的工錢。白府其他的傭人,一兩都不到。


    那攤主瞅瞅她,又瞅瞅白無雙,兩人隨都是男裝,但是能看得出來這都是女子,而且氣質不同,攤主眼珠子一轉就開始朝白無雙道:


    “這東西是要配人,這位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哪還有缺這點銀子?再說也隻有這樣的上品才能配的上小姐的品貌呢。”


    白無雙本心思神遊了,聽到這話才迴過神來。


    她都沒聽清這簪子多少錢,剛還在猶豫要不要買來這有些眼緣的簪子,就見那簪子在眼前劃了一道白光,突然飛走了。


    “掌櫃的,這你可就眼拙了。她可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就算是,她也沒錢買你這個。你就別浪費你的口舌了。這簪子,我們小姐夫人要了。”


    白無雙順著聲音一瞧,卻是那見過一麵,又沒留下任何好印象的王府丫頭。


    這丫頭叫什麽,她不知道。但是這丫頭旁邊這位貴婦打扮的女子叫什麽,她知道。


    這位便是王府那位蘇側妃。


    這是不是叫冤家路窄?


    白無雙隱隱有些頭皮發緊。


    她是見過這兩人,可小蘭沒見過。


    簪子被從手裏搶走,又平白無故的受了這些話,小蘭哪忍得住。


    “你們誰啊?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呢?你怎知我們小姐買不起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小蘭氣唿唿的說道。泠兒捏著那簪子,嘲笑道:


    “被退了婚的女子,在娘家的日子能好過嗎?你若是不知道,問問你家小姐便是。再說了,這真要論起來,你們小姐現在見了我們主子得行大禮的。怎得這麽沒規矩?”


    泠兒那眼風掃過來,嘲笑中又帶了幾分示威的表情。


    白無雙知道這丫頭這張嘴就是這麽欠,不想跟她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爭執,心中又誒時有些驚訝她們竟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


    既猜出,她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便看向蘇凝歡。


    “這夜市上人多眼雜,夫人大概也不想惹人側目。這禮我就不行了。這簪子,你們若是喜歡,你們便拿去。我本不喜,自然也沒打算買。告辭。”


    語畢,她看了一眼,小蘭,示意了之後便轉身。


    蘇凝歡望著她這清清冷冷的模樣就想起這個人進過青竹院的事,心中便生出一股醋意來。


    “站住。”


    幾乎沒多想,她就喊住了白無雙。


    白無雙停步,沒轉身。


    蘇凝歡從泠兒手中拿過那支簪子走了過去。


    “泠兒不會說話,小姐莫怪。”


    蘇凝歡笑著道歉。


    這位側妃,涵養確實比她那個丫頭好一點點。


    但是,白無雙還是不太喜歡她。


    “嚴重了。夫人何事?”


    “沒什麽事。”


    蘇凝歡捏著那簪子,唇邊的笑溫婉賢淑,頗有大家主母的風儀。


    她低頭看了看那根簪子。


    “原本你我是要共同伺候王爺做姐妹的。無奈,王爺說,他不喜人多,府中的女眷一個也就夠了,縱使是陛下賜婚,他思來想去也還是退了。


    這件事,其實我心中一直有愧,總覺得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才沒了這麽門好姻緣,本想著找個機會找你說說心裏話,道個歉。


    又總不敢去主動找你。今日倒好,碰上了,也該好好說說了。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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