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苦再難也不要放棄, 熬過最黑暗的時刻, 你會見到光明。——柳娘切身體會到了。


    長平主導刺殺案發第二日, 長平就死了。死於同謀滅口, 同時她這個誘餌也充分發揮作用, 在吊出了六個隱藏在宮中的間諜。柳娘相信經過三次大清洗, 無數次小篩查,皇宮現在很安全。


    周皇後為長平的死傷心,可人終究已經死了, 不管周皇後如何揣測長平的死因, 當柳娘開口, “讓她已夭折公主的身份葬入皇陵”, 便足以周皇後喜極而泣。這樣的大罪, 周皇後以為要費無數口水, 才能讓小女兒入土為安。


    是的,當長平死訊傳來的那一刻,周皇後徹底相信宮外人對柳娘的評價——鐵血。坤儀公主的心是鐵做的,血是冷的, 她枕著屍體和骸骨入眠。


    無數內外命婦曾到坤寧宮請安, 見到坤儀公主無不俯首帖耳,恭敬拜服。積年老將家的家眷,不管多有臉麵的宗室, 對著周皇後還會爭一爭閑氣,對著坤儀公主卻大氣都不敢出。


    長平的死並不能消磨她對皇室一家的影響,周皇後心有餘悸, 幸好三皇子朱慈炯連續一個月低燒,牽扯了周皇後的大部分精力。柳娘的腿傷半年之後才好全,不過傷口包紮好的當日,柳娘就投入了繁忙的政務中。風雨飄搖的江山,不允許她奢侈的養病。隻有太子因禍得福,柳娘逼他隨時穿著金絲軟甲他還不願意,如今不用說,主動睡覺都穿上。


    柳娘每日入夜時都數著更鼓,理智催促自己快睡覺,明日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可腦子就是閑不下來,白天過手的無數政務在腦海裏盤旋,輾轉反側,忽而更鼓再響,一夜就這麽過去了。殿外宮人換班幾次,可否有過低語,柳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這樣的煎熬中,柳娘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好消息。


    京畿叛亂無疾而終,百姓安分迴到自己的土地,惡首伏法,從惡者發還本地,由裏長看管。


    這隻是一係列好消息的開頭,緊接著柳娘就接到了杜勳的來信。


    “杜勳,還記得他嗎?”


    “大姐姐逗我玩兒呢,怎麽不記得,他原是父皇心腹,掌錦衣衛諸多大事。後來大姐姐令有要務派給他,便去了錦寧前線。如今大姐姐這樣高興,難道杜勳建功了?”太子笑問。


    柳娘謙虛道:“算是立功了吧。”嘴角卻情不自禁的翹起,忍不住喜形於色。


    “建奴正白旗旗主多爾袞反了?好!好!好!反得好,如此建奴再不能威脅我北方!”太子接過柳娘遞過來的密信,隻看了一眼,就忍不撫掌叫好。


    “杜勳的信被京畿叛亂耽擱了幾天,現在恐怕建奴那邊已經亂成一團。杜勳後續上奏很快會到,咱們可要給他記一大功!”柳娘高興笑道。


    “記功!記功!”太子興奮得不能自已,歎道:“總算有好消息了,我去和父皇說一說,總算不負他老人家教誨。”


    柳娘的臉色瞬間暗淡下來,“去吧,父皇能聽到的,我們做的很好。”崇禎皇帝一直在昏迷中,太醫竭盡全力也隻能維持現狀。神誌不清醒的人很難保存性命,無法進食,就無法獲得營養。整個太醫院戰戰兢兢的伺候,無數人為他翻身按摩,皇帝還是日漸消瘦,肌肉漸漸萎縮。


    太子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父皇,悲喜交加,隨意行了一禮,就跑去和他稟告好消息了。盡管皇帝不能給他迴應,但那是太子最好的抒發渠道。


    柳娘翻開杜勳報上來詳細情況,多爾袞旗幟鮮明的反了皇太極,這件事是怎麽發生的呢?


    時間追溯到兩年前,柳娘剛派了杜勳到前線搞間諜工作,錦寧防線有祖大壽鎮守,和大清進入對峙階段,大環境相對安全,這時候杜勳的才能得以發揮。柳娘把那些詳細得連大清人自己都驚歎的消息給了杜勳,杜勳以此依托,炮製了無數陰謀。


    第一步在後宮。


    皇太極後宮人員成分複雜,有地位尊貴的蒙古王爺之女,也有搶來的女奴,生下孩子之後有的能封妃受寵,有的卻直接被送人。其中地位最為尊貴的被封為五宮大福晉,皇太極推行漢化,對後宮也改用後妃稱唿。分別是中宮皇後、關雎宮宸妃、麟趾宮貴妃、衍慶宮淑妃和永福宮莊妃,其中麟趾宮貴妃和衍慶宮淑妃都是林丹汗的福晉,位列第一和第四,林丹汗病亡之後,兩位福晉自身帶著無數牛羊馬匹、部族、奴隸改嫁皇太極,依舊身居高位,隻因本身就代表著極大大財富。


    而陰謀在剩下的三宮之間展開,中宮皇後、關雎宮宸妃和永福宮莊妃都是科爾沁部族的女兒,中宮皇後是其他兩位妃子的姑姑,而這兩位妃子本是姐妹。關雎宮宸妃守寡改嫁皇太極的時候已經二十六歲了,就是這樣一個年華不在的女人卻受寵萬分,越過了代表這蒙古最大勢力——帶著林丹汗政治遺產歸附的囊囊大福晉,僅僅屈居第三位,受封麟趾宮貴妃。宸妃的地位僅次於她的姑姑,皇太極的中宮皇後,正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況是後宮這種無風三尺浪的地方。


    科爾沁的女兒出眾,三個女兒都在皇太極宮中身居高位,可她們都有一個短板——沒有兒子。幾個女人都接連生出女兒,證明皇太極和她們本人身體都很好,沒有兒子隻能說是天意。好不容易關雎宮宸妃生下皇太極第八子,科爾沁高興的送來價值連城的禮物。皇太極也興奮的大赦天下,他的兒子個個出身低微,沒有一個是五宮福晉所出。雖然皇太極已經竭力漢化,可在大清,福晉就是正妻,甭管排名多少吧,這個孩子是皇太極現有兒子中最尊貴的“嫡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可惜這個被很多人寄以厚望的孩子出生第二年就夭折了,疼愛他的父母甚至沒來得及給他取名字。


    科爾沁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永福宮莊妃身上,她也是科爾沁出身。中宮皇後也對這個孩子視如己出,這是他們科爾沁和大清的紐帶。


    絕大多數人都忘記了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第八子,隻有他對母親還記著他。


    關雎宮宸妃很快就聽到宮中小道消息說,她的兒子是被莊妃的兒子克死的。這樣的命理之說還不足以讓她癲狂,可當有奴隸向她稟告,他的兒子是被莊妃施咒害死的時候,宸妃就不能忍受了。宸妃拖著病軀去找中宮皇後主持公道,中宮皇後自然不肯,隻表麵安撫。宸妃暫時被勸住了,後來卻聽說了一句話,一口心頭血吐出,再也無力迴天。


    皇太極坐在床邊握著寵妃的手心痛欲絕,咬牙切齒的問道:“科爾沁隻需要一個兒子?好,好!我竟不知道我皇太極的兒子是為科爾沁生的!”宸妃就是聽到中宮皇後說“科爾沁隻需要一個兒子”病倒的,宸妃堅信她兒子的夭折,也有中宮皇後的份兒!


    中宮皇後跪在皇太極更前泣下不止,“大汗相信我,我做您的福晉這麽多年,何時對妃子、孩子區別對待,更不可能說這樣的話。不知是誰在挑撥我們姑侄姐妹的關係,請大汗明鑒啊!”


    皇太極剛剛稱帝沒幾年,中宮皇後一著急,舊日稱唿又出來了。


    “朕已經是皇帝。”皇太極好像在糾正皇後的稱唿,更意在說明,他們已經不是當年在草原上了。定都盛京,稱帝建國,皇太極的兒子不僅僅是繼承牛羊馬匹那麽簡單,這關係著皇太極打下來的江山!


    “皇上,請您徹查,我沒做過的事情不會承認,我不是這樣的人,請你還我一個公道。”皇後不停訴說他們一路扶持走來的艱難困苦,希望勾起皇太極的念舊之心。


    永福宮莊妃也在一旁叩頭,分辨道:“這是南蠻子漢人的陰謀,皇上熟讀《三國演義》,難道忘了其中的美人計。咱們滿人爽朗直接,誰會用這些彎彎繞,分明就是南蠻子的陰謀。這些日子盛京城不正有無數漢人間諜被抓嗎?肯定是他們!”


    把陰謀往漢人身上推是正確的思路,可皇太極沒忘整個後宮中,唯一能看進去漢人書,懂漢人計謀的就是莊妃!


    皇太極一腳踹飛了莊妃,怒道:“你不就懂嗎?”


    說完不顧中宮皇後勸阻,拔劍當場殺了莊妃,為自己的寵妃報仇。丟下手裏染血的劍,迴身抱著奄奄一息的宸妃,皇太極深情道:“你的仇人已經死了,咱們老八不幸去了,你可願撫養小九,他就是你的親兒子。”


    宸妃怒目而視,她怎麽可能撫養仇人的兒子,“那不是我的兒子,更不是你的兒子,是多爾袞的兒子!”


    皇太極悚然而驚,怎麽可能,他不可能弄錯自己的血脈。皇太極也影影綽綽聽說過莊妃和多爾袞的流言,可皇太極根本不在乎女子貞潔,他的後宮有改嫁的寡婦,有送人的妃子,他最寵愛的宸妃不就嫁過人嗎?大清沒有這種講究,再往前推二十年,父死子繼,父親死了,兒子連他的女人一起繼承也是正常的。


    “宮裏早就傳遍了,科爾沁敖包相會,察哈爾之戰被迫分離,多爾袞大婚對月當歌,福臨出生當晚,多爾袞就在宮牆外等著!”宸妃口中的故事當然是柳娘和杜勳的得意之作。事實上莊妃和多爾袞在科爾沁草原見麵的時候一個兩歲,一個三歲,多爾袞成親的時候莊妃早就嫁給了皇太極,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交集。


    皇太極被寵妃提醒,迴去細查的時候卻發現,故事裏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麽的合乎情理,邏輯嚴謹。皇太極有時候都在想,當初真的發生過這樣的故事嗎?


    從後宮開始,皇太極對多爾袞生出猜疑之心,嫌隙正在一步步擴大。


    第二步在八旗之間。皇太極繼位之後,設立都察院、理藩院和六部,仿照漢人官製,本質上卻是收攏各大旗主手中的權利,集中在一人手中。


    柳娘現在做的和他曾經做的都一樣,不過改革而已。隻是杜勳在皇太極的改革中推波助瀾,炮製了阿敏之死,大妃殉葬之謎等一係列有鼻子有眼的謠言,挑撥旗主和皇太極的關係,挑撥各旗主之間的關係,使得大清君臣關係緊張,一片風聲鶴唳。


    第三步在滿漢蒙之間。皇太極推行漢化,不僅在後宮稱唿上。


    朝廷改製,每個部門設滿、蒙、漢各三人處理事務。一改□□哈赤在時屠殺漢人的風氣,反而開始進行考試,選取官員。同時派人丈量土地,將“各處餘地”歸公,發給民戶耕種,不許旗主、貴族再立莊田。漢族地位大大提高,這本就惹的滿族人大大不滿。


    蒙古人也不甘寂寞跳了出來,皇太極後宮五位大福晉,都是蒙古人,後宮是前朝的縮影,也是蒙古人的野望。蒙古人希望重建成吉思汗的黃金帝國,在草原上他們是黃金血脈,是最強的人,怎麽會甘心俯首在滿人之下。


    原本皇太極革故鼎新之舉會取得大大的成效,為大清一統天下奠定基業。如今有了杜勳在各處挑撥離間、煽風點火,原本緩和的矛盾驟然加強,皇太極疲於應付。


    但僅僅這樣也不足以分裂大清,多爾袞是怎麽帶著正白、鑲白兩旗的人反了呢?關鍵在另一個人身上——範文程。


    甭管在謠言裏皇太極和多爾袞有怎樣複雜的關係,事實上他們就是簡單的長兄與幼弟關係。□□哈赤死的時候,多爾袞才十四歲,是皇太極教導他重用他才有如今的睿親王。皇太極和多爾袞之間曾經相互信任,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隨著杜勳謠言的發酵,多爾袞“母親、汗位和女人”的感慨被皇太極知曉之後,皇太極就慢慢不信任多爾袞了。什麽女人、母親都不重要,若是多爾袞真喜歡莊妃,皇太極甚至可以送給他。皇太極的側妃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曾受封東宮福晉,也被他嫁給了葉赫部南儲,皇太極的庶妃也下嫁給的班第。女人無所謂,皇太極不能容忍的是多爾袞覬覦汗位。


    正在這時,範文程向皇太極密報多爾袞有謀反之心,請皇太極立刻決斷,先下手為強。


    有杜勳存在,範文程的密報顯然不會真的成為秘密,多爾袞不久之後就得到消息。


    對於大清來說,範文程是功勳卓著的文臣之首,對於漢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大大的漢奸。尤其在滿漢對敵,相互征戰的關鍵時候。範文程府上下一應人等,很多都是家鄉人。當年□□哈赤攻破撫順的時候,曾經屠城,有無數漢人在此一役中喪生。不要小瞧了漢族忠義文化的影響,範文程願意為了實現報複投靠滿人,有的人卻願意成為了柳娘的密探,用生命為大明盡忠。


    多爾袞知道消息之後立即起兵,叛逃入草原,順便帶走了八旗整整兩旗的兵力。


    八旗分裂就此產生,皇太極大怒,更讓他絕望的是皇太極的人在範文程府上發現了他與京中朱氏王朝的來往信件。大明太子親自給範文程寫信,承諾隻要他能策反多爾袞,分裂大清,使得大清不能扣關,便能寬恕他以往的罪行。


    皇太極也不信,以往範文程為他出過多少計謀,讓他成功打下了蒙古、朝鮮和大明山海關外各地。可看著眼前大明太子賜下的符節和親筆信,想一想他終究沒有贏了大明,範文程的忠心有待商榷了。


    皇太極還在猶豫,範文程卻突然不見了。


    皇太極布置在範文程家門口盯著的人迴來稟告說,範文程不見了。皇太極派人去搜果然沒有搜到,憤怒之下殺了範家上下一應仆人,下旨追擊逃犯。沒有人知道範文程就躺在自家地窖裏,死於心腹仆人之手。


    在此千頭萬緒之時,宮中又傳來了宸妃病重的消息,宸妃要求皇太極殺了福臨給自己的兒子陪葬。因為猶豫,錯過的鎮壓多爾袞的最好時機,放跑了範文程,皇太極吸取教訓,不敢再猶豫,不顧中宮皇後的哀求,當即斬殺了福臨。不必分辨他到底是誰的兒子,反正皇太極不差兒子。


    皇太極實現了寵妃的心願,也為自己出了氣,卻沒看見素來賢惠的皇後臉色如何扭曲。福臨是科爾沁的希望,皇太極殺了他,就是斷了皇後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夫妻反目,指日可待。


    柳娘看著厚厚一疊講述事情詳細經過的信件,心中長籲一口氣,終於等到了最甜美的果實。


    柳娘能對大清用計,大清自然能對柳娘用。


    皇太極因多爾袞出走勢力下降,主動向大明求和,歸還部分城池,姿態放得極低,太子高興的接受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從萬曆年間開始,大明對關外勢力的戰爭就一直在“紙麵上勝利”,實際上版圖卻越來越小。


    在求和之後,皇太極又表現的對祖大壽十分懼怕,隻要祖大壽出兵,他就後撤,並不斷向大明求救,姿態放得一次比一次低。不過三四次,朝中就有人開始參祖大壽擁兵自重、養寇以重,不是朝臣們都生了千裏眼順風耳,對前線情況如此清楚,而是明顯建奴不是威脅了,這樣龐大的軍費開支,祖大壽這樣的風光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太子也在考慮精簡士兵,“大姐姐不是說士兵貴精不貴多嗎?正好淘汰老弱病殘,浙江、蜀中還在用兵,軍費開支龐大,錦寧前線已經大捷,建奴俯首求饒,也能放一放了。”


    “袁崇煥當年出使,皇太極對他親熱要加,姿態也放得低,完全不像對待殺父仇人。這樣的梟雄,不可信。”柳娘翻出杜勳送迴來對打信件。皇太極主動歸還的城池要麽是空城,要麽地理位置雞肋。想要守住這些城池,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財力。皇太極看似懦弱,不斷收縮勢力。事實上他隻是把曾經多爾袞控製,現在他一時控製不了的地方拋出來做誘餌,八旗還剩下六旗保持非凡戰力!


    太子看了,卻為難道:“錢大人、洪大人也上了折子要軍餉,幾年前大姐姐抄家所得的銀子都填進去了,今年賦稅還沒收上來,哪裏去找軍餉呢?”


    說白了現有的錢,太子已經計劃好用途了。錦寧前線今年的那份錢還沒有撥下去,卻有好幾位尚書閣老來撞木鍾,訴苦說情,太子甚至已經許出去了。


    柳娘見著太子日漸成熟的麵容沒有說話,關外的勝利讓他意氣風發,逐漸敢於自己做主。


    太子漸漸長大,朝中也有了娶妃生子的諫言,柳娘也慢慢放手讓他施為。隻是……還是太嫩啊。


    柳娘從皇太極的生平講起,又重點闡明的此時才處境。“皇太極七八歲還沒有馬高就跟著父兄征戰,作戰經驗豐富,不是一個祖大壽就能嚇退的。你仔細分析輿圖,他如今退後,不過是戰略性收縮,扔出來的地方我們吃得進去嗎?不過離間守邊大將與你的關係,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太子卻堅信自己是中國之主,四夷臣服。“那個皇太極先前說的這麽厲害,不還是被我們打趴下了。大姐姐,你就是太小心謹慎了。”


    柳娘想了想道:“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不過你已經快要親政了,這事兒我全權交給你辦。我私下用你的名義給祖大壽補一筆銀子,能用不到最好,若是用到了,你就當吸取教訓,永遠不要輕視你的敵人。可好?”


    太子愉快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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