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道玉和黃玲在峰上等候,二者有些許的狼狽,不過都無大礙。


    在峰上,那潄石洞前,溫道玉已是在心中分析眼下情況,幾次的下馬威已讓他明白一點——金童對他的觀感十分惡劣。


    他是個現實的人,對此觀感的緣由並不興趣。


    眼下唯一的問題,那便是他需要知道金童這一份惡劣觀感究竟到了哪個程度,他好依據情況,從而作出反應。


    在洞外的崖台上,因怕把控不住接下來的場麵,在黃玲麵前落了麵皮,於是溫道玉隨便找了個借口,將黃玲支了開來。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已覺察自己的擔憂,很是配合的走開了。


    不多時,洞內有身影過來。


    “三爺!”


    見到當先走來到身影,溫道玉微微的俯身,道:“多謝三爺在雲上關護之舉。”


    “舉手之勞。”


    三爺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指著溫道玉,道:“你小子也很有意思,當年還了金錐,也不要補償,隻求見那位正雷將一麵。


    若是那一位正雷將未托夢下來見你,那你小子豈不是虧大了。”


    “托「伏魔靂炁」正雷將,還有三爺的福,小子的道行才一直穩進。”


    溫道玉正說著,目光瞥見另一道身影,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下意識後退一步,心中有些慌躁,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


    “我不比他差。”


    溫道玉心中這般的自我鼓氣道。


    季明目送三爺離去後,他的視線放在溫道玉身上,對方也是迴以目光,那目光中沒有半點示弱,還帶著某種分庭抗禮的底氣。


    溫道玉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負手在背,說道:“靈虛子,青桐山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解釋,那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嗬嗬~


    自我煉成真法以來,除開山上真人一輩,這同一境中還少有喚我道號的。”


    “師兄,師弟失禮了。”


    溫道玉氣勢一衰,抱拳施禮道。


    論及道行,金童確實在他之上,剛才隻顧著分析對方,自我提氣,確是失了禮數。


    季明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溫道玉,無聲的給予對方壓力。


    在他的背後有股股的寒流漸漸湧起,將此峰上挨著的雲團凝成一捧捧細雪,給紛紛灑灑的揚落。


    “溫道玉,不,該叫你「蟄龍子」。


    聽說那正雷將托夢給你,有授一道秘法,我倒是想見識一下。”


    那玉屏峰上的飄雪之中,巨影自虛無之狀,漸而顯露出來,賤踩二蛇,微微半蹲,鱗臂環抱,一點點點逼壓了下來。


    溫道玉仰頭而視,神形入目,刺激著他的元神,在這般的神將之下,他心中再無其它的念頭,這一刻也明白金童的目的。


    “您是要當家作主,作鶴觀的主,所以才這般逼我。”


    溫道玉說道。


    接著剖白似的,道:“師兄,我常年不在鶴觀,對您並無一點影響,若您覺得我有礙大事,我可以避居甲乙二峰之上。”


    “無這必要。


    溫道玉,你是個聰明人,我不擔心你,我或許還會需要你。”


    季明看著麵色變換中溫道玉,上前一步,那天上的飄雪隨著這一步而壓下來,立時將前麵的崖台化為一處雪景。


    “溫道玉,你願意受我驅使嗎?”


    季明十分的,極其的直白說道。


    “師兄,你是要強行壓服於我,這可不合山上的規矩,也不合正道中的規矩。”


    溫道玉麵色難看,下一秒金童的言語讓他一愣,隻聽到金童讚同的點了點頭,一副很是認真的表情,道:“是不合規矩。”


    “這一步很不容易,因為我實在沒有心思拉攏你,再用利益軟化你,再慢慢的,一點點的博得你的信任和敬重,我沒有時間。”


    季明歎道。


    他說的是大實話,更是心裏話,一旦戰起,他便更沒時間處理溫道玉,處理這個能夠影響鶴觀中的因素。


    溫道玉咬著牙,腮幫子高高鼓起,眼前的金童何其的霸道,竟是一點斡旋的餘地都不留,將話給說得死死的。


    “你不怕我虛與委蛇?”


    “你可以這麽做,但你隻有一次機會。”季明忽的一笑,道:“當然了,你也可以告於上府,請來金丹真人,但你還是隻有一次機會。”


    溫道玉真是這般想的,隻是去上府告狀,他的把握不大。


    而請來金丹真人,且不說認識的真人願不願意幫他,問題是又有哪一個真人能比得上金童背後的地方大師。


    在金童的態度中,他有了更深層次的明悟。


    金童這是在行霸道之策,在短時間內完成從執行者到山上決策參與者的身份轉變,同時最快的操縱鶴觀,豎起自己的旗幟。


    如此,在接下來的二戰中,將有一些底蘊,可以爭取參與到更廣泛的事務中。


    屆時,那將不再局限於一個被施發敕令的道士,起碼是以類似參謀讚畫的身份,一個更容易出彩,積累資糧的身份。


    這樣的身份,足以吸引到一些人,積累更大的聲望。


    “為什麽偏偏是我!”


    溫道玉滿嘴苦澀,他知道若自己不是鶴觀弟子,或許對方不會這般的逼迫,這一件事情根本無關好惡,隻在於立場。


    對方不允許他這個鶴觀中的不穩定因素,哪怕自己再三保證不會幹預鶴觀,對方也不會容忍一點意外。


    “這樣逼服我,我心中的氣不會順。


    金童,有本事我們便以法術較個高下,你贏了那便一切由你。”


    “鼠四,送客。”


    季明沒有理會溫道玉,如此出聲說道。


    溫道玉可不認為這是放過他,而是已然吃定了他,料定他翻不過身來,他急道:“金童,你可想好了,施以霸行,必然名聲有汙。


    除非你一鼓作氣的晉升金丹,否則日後必有反噬。”


    “溫仙師,請吧!”


    鼠四說著,看著仍是激動的溫道玉,縱起一道妖風將其卷下峰去。


    在玉屏峰下,鼠四拿著一道帖子交給溫道玉,道:“老爺的第一道敕令,將你在南荒所整合的情報送來洞中一份。”


    那道帖子,被溫道玉接在手中,重若千鈞一般。


    未等溫道玉調整好心態,又聽鼠四說道:“另外,將此事上呈於山社「蟆」中。”


    “你怎知道我是其中一員。”方寸大亂的溫道玉,已是冷汗直流,一兩秒後迴過神來,眼睛通紅的道:“你竟在詐我。”


    鼠四冷眼看著溫道玉,道:“有時間計較這些,還不如思索老爺這般交代的深意。你們這群道人同老爺活在一個時代,實是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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