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豪雨下來,整個大山雖無大變,但是山中的一種靈韻能夠感受到。


    那種清新自然之感,一切都充滿著生氣、朝陽之意,這座大山沒有從前那般的躁動不安,好像隨時會有大災降臨一般。


    清缽龍在雲裏雲外翻滾,同著蟒子蛇孫們在雲雨中共舞,灑揚下一波又一波的好雨。


    大山內複蘇的靈韻,還有被撫平的地脈,被這位河川神祇感受到了,這裏的門道他自是清楚,但也沒有在此多管閑事,隻當不知而已。


    在山裏,連施兩場雨水,此山已是雨霽山更幽,翠色欲流。


    那山間小徑,苔痕蒼蒼,蜿蜒於林深之處。滴翠的鬆針,還殘掛著晶瑩的雨珠,隨風輕搖,珠落濕地,發出清籟微渺音。


    溪水潺潺,攜帶著山石的清涼,繞過圓潤的卵石,流向遠方。岸邊的野花,含露而綻,色彩斑斕,點綴著雨後的山野。


    “那玉屏峰的主人到底給了多少陰德,才肯讓那些個幹私活的,舍下這許多甘霖。”


    清缽龍暗自咂舌,對於這素未謀麵的鶴觀弟子,已是多了些認識,緊接著蛟身一轉,待大山消化這兩場甘霖,他便再下最後一場。


    在潄石洞中,廟宇之前,季明已是手托舍利瓶。


    在瓶中,正是他所獲的重寶——慧根竹。


    此竹非比尋常,季明一直期待著它在種下之後,將會給自己修行上,帶來何等的幫助。


    他將瓶上的瓶隱符撕開,這瓶子和這一道符配套著,已是使用多次,無意中幫他省了許多麻煩,比一般的法器還好用。


    細頸的瓶口處,橙黃的佛光乍現,竹葉片片擠出,接著是竹枝,還有一段段的竹節。


    “去!”


    季明指定廟前一處清池旁,慧根竹如軟蛇在半空遊走一陣。


    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沒有一味的遵從季明的指示,這樣的情況正說明了此竹的深厚靈性。


    在盤旋一陣後,慧根竹終是認定一處,將那裏的岩層破開,紮根下去,周遭裸岩立馬化為沃土,還有泉眼生出,股股清泉涓涓而流。


    不過片刻,一根根伴生的竹筍冒出尖尖角。


    見狀,季明立馬上前,運使元神將那一道法籙拍出,祭入竹節之中,以法籙為媒介,將慧根竹染上題自己的元神法韻。


    對於有靈之物,特別是靈根之類的,粗暴的祭煉隻是下乘之法,即便最後成功了,那也隻也會讓其價值大打折扣。


    這也是季明寧願將寶器·震山鈴掛在黑市上,以換取密山玄母玉的消息,也不願意強行祭煉的原因之一。


    慧根竹沒有抗拒季明,季明能覺察到竹中那眾生平等的禪意,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好事,也讓他對於法籙的催動更大膽一點。


    竹身上,佛光明暗不定,似乎在接受他,又似乎是在了解他。


    潤如黃玉的節節竹身上,隱隱染上了一股淡淡的翠色,先是在從竹葉上染起,再從竹葉到細枝上,最後才往竹身而染。


    在深處,慧根竹上不可知的深處,另一股深藏的元神之意被激發出來,在玉一般的竹節裏透出金芒。


    一瞬間,叮當的鋒刃碰撞聲響起。


    季明定眼一看,那些竹葉上閃著冷光,似一把把刀,一柄柄劍。隻見竹身向前一壓,竹葉們便叮叮當當的朝他亂砍過來。


    在他身上,五淫唿雲兜化作霞雲往竹上展撲,那些個“刀劍”便似砍在棉花上,很快被霞雲死死的纏住。


    “老怪!”


    季明眼神一冷,他知道此寶必然雙被古化功煉過,所以這元神之意的出現他並不意外,甚至在內心中還有一些放鬆。


    如果此竹被他順利煉化,沒有一絲的意外,他心中反而有疑。


    在竹中,那顯成金芒的元神之意被拔除出來,其在季明身前竄動著,被季明以真炁團團裹住,接著吞下肚裏,以靈火燒去。


    “這不是你能染指的。”


    肚下胃囊,那未被燒盡的元神之意,其透著肚皮傳出一段話來。


    迴應它的隻是季明的一聲冷笑,接著此剩餘的一點意念全被燒滅,再無聲響傳出。


    在竹身上,翠色已漸漸斂去,這代表著季明已煉化有成,慧根竹無風而動,竹葉沙沙作響,黃玉竹節微散一點橙黃的佛光,暖人心靈。


    趺坐竹下,受光所照,身中龍虎安泰,交媾循環,陰質被點化的速度更增一分,元神也更為靈醒,道行的精進大為可觀。


    這一用功,便坐了三個日夜,外麵早是雲消雨止,三場甘霖已過。


    出得定中,季明不由想起《五篇靈文注》中的話,‘氣升液降,乃腎肺之用功,本不能相交,奈何氣中真一之水見液相合,液中正陽之氣見氣自聚。


    以法製之,使腎氣不走失,氣中收取真一之水,陽龍也;心液不耗散,液中采取正陽之氣,陰虎也。此為子母相逢,互相顧戀,日日點化陰質,日日無差,可使藥力全。’


    大小周天,煉得三花五炁;龍虎交媾,煉得金丹一黍,這修行裏的一步步,實在如一種完美的韻律,沒有一絲的雜音。


    實是不敢想象,那大純陽宮中,開創此丹道的元陽祖,到底是何等才情。


    “老爺,遠客已至。”


    鼠四在洞外說道。


    季明起得身來,看了一眼慧根竹,複又坐下,道:“請入洞中。”


    一道尖銳似鳥鳴的笑聲傳來,接著一道飛影入洞,在虛空中將鳥腿一盤,正是那雷部三爺。他剛要說話,眼神不由得看向寶竹。


    “好寶貝。”


    三爺撫掌讚道。


    說實話,他對飛鵠子的這個小徒弟實在沒多少印象,那個宣景還算有點,以往找老道討酒吃的時候,那小子就侍立在旁。


    現在乍一見麵,隻覺第一次見。


    “三爺在天上什麽寶貝沒見過,此寶竟也能入眼?”


    季明言語中小小抬舉一下,三爺似乎未能品出這抬舉之意,較真的道:“不一樣,不一樣,那一些寶貝聽得,卻見不得。


    那就好比「伏魔靂炁」正雷將的金錐,他那金錐乃是神爐所煉,降妖伏魔,運化神雷,煉質成物,無有不能。


    可若不是因其金錐走失,而他身為超世之仙,等閑下不得凡塵中,故而遣我下界尋迴,我又如何能見一見那金錐之寶。”


    “這天上倒是規矩多。”


    “那是。”


    說到這個,三爺眉目中帶著一絲快意,道:“道行再大,還能大得過天。”


    季明點了點頭,起身而拜,說道:“此次三爺多有關照,令我這雁虛山下的地脈受洗一場,再無躁動,請受小子一拜。”


    “莫拜,莫拜。”


    三爺閃過身子,指了指天上,道:“那飛將的私活生意,一直是個肥差,這次得虧你小子在他麵前舉薦我,讓我得以入夥。


    三爺我已是在你這賺了一筆陰德,如何還能再受你一拜,那不是喪了良心。”


    說起陰德,季明情緒微有低沉,這一千多的陰德說花便花出去了,雖說物有所值,但是他這心裏還是空落落的,不是個滋味。


    在三爺麵前,季明稍微收斂心緒。


    他道:“三爺,不日我便要為師傅行那「受煉更生之道」,您老若是得空,可去亟橫山寒脊峰上,見一見我師傅。”


    “果真。”


    三爺聞言,大喜道。


    季明將那一煉度寶盞拿出,道:“自然是真。”


    “好小子,真有你的,太平山上的煉度法寶都能執掌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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