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丹一聽心情也是異常難受:“那一刀砍的有些深,四弟現在還在養傷。問了他幾次,都是一樣的迴答。”


    多爾坤聽到這裏,頭也是大,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覺爾察家,按照葛丹的說法,董亮是為了替一個叫張老銓的村民做主,從而盯上了他富察家。


    初聽這個答案時。多爾坤覺得荒謬,他董亮是什麽人?以前還不清楚,但這幾天,清國上上下下那個不知道他董亮是一個無恥小人。


    為了攀附權勢,大好男兒,不惜雌伏。


    甚至數典忘祖,拋棄覺爾察的榮耀,甘做董賢,自名董亮。


    賣官鬻爵,妄想通過一個黃友德就能蒙蔽所有人。


    囂張跋扈、結黨營私,護短枉法等等,這些行為單獨拉出那一條都可以稱得上一句小人,何況是集合了這麽多惡行的人。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董亮其實是一個為民請命,心地善良的好人,多爾坤隻覺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這樣一個人會因為一個漢人就與他富察家結仇?


    多爾坤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是為什麽。更何況那董亮還揚言要抄他的家,把大哥與二哥這兩位還在前線作戰的大將打下大獄。


    這總不可能是皇上的意思吧!


    在京師,此刻與多爾坤抱有同樣疑惑的人不在少數。


    安親王府,嶽樂正在府邸宴請索尼、圖海與能圖三人。


    嶽樂此舉一來是表示關注蘇克薩哈一案,二來也是邀請這些最近與董亮有過交集的人,談談他們對董亮的看法。


    作為京師最近急速躥升的政治新星,作為皇帝眼下的實際代言人,他們對於董亮的關注那是一刻也沒少。


    隻是這董亮東一囊頭西一錘,讓他們摸不清這位究竟打著什麽算盤,前天還要死要活想在蘇克薩哈身上掀起大案,這兩天轉眼就像忘了個幹淨,反而是去招惹富察家,實在令人琢磨不透。


    酒過三巡,嶽樂放下玉筷,屏退左右,向三人問道:“大家對著碩古莽有何看法?”


    “偽善!”圖害微微一想便得出這個結論,作為刑名專家,他其實頗有種技術官僚的特性,隻專注於眼前事。


    嶽樂對於這個評價有些意外,倒不是詫異這句評價的“偽”,而是詫異這個“善”字,好奇問道:“怎麽說?”


    “老夫與他接觸前日一個時辰,與傳聞中的飛揚跋扈不同,從他踏進大理寺那一刻起,無論是同僚還是下屬,他都一副彬彬有禮,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殘暴狠毒!蘇克薩哈不銷說,但從他對付皇後娘娘那哥哥的手段來講,便不是純良之輩。”


    嶽樂笑了笑,如果是幾天前,他或許與圖海的看法差不多,然而從這兩天他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這碩古莽還真叫人意外。


    “就在前天,碩古莽在通州讓一守備開了個口子,讓那些婦孺流民進來,並且還買了一處農莊專門安置她們。而碩古莽之所以對付富察家,我聽聞是為了給當地一農戶做主。”


    “這兩件事,你們怎麽看?”


    圖海聽聞這兩件事後,猶自不敢相信,他本想在點評什麽,但一想到與董亮接觸時間不長,抱著實事求是的態度,閉口不言。


    而作為都察院副都禦史,能圖就直言不諱了:“還是圖海大人那句偽善貼切,不過是公子哥發善心,尋個樂子而已。與尋常人丟跟骨頭讓狗兒撒歡一樣的道理。想必也正是他沾染了這些漢人習氣,才令陛下如此青睞。”


    嶽樂看了一眼能圖,他能理解能圖為什麽對董亮如此憤憤不平,無他,作為禦史督察,有監察百官職權,最恨的就是吏治腐敗,董亮公然賣官鬻爵,他當然視作眼中釘。


    而宴會上沉默寡言的索尼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無知無畏。”


    嶽樂一聽哈哈大笑:“英雄所見略同,不過我與索尼微微有些不同,他非無知無畏,而是知而無畏!”


    圖害皺眉:“他這無畏從何而來?陛下?”


    嶽樂眼中閃過茫然:“或許吧······”


    ——


    富察家,正當多爾坤下定決心綁幣岱進府時,奴仆慌慌張張跑進來了:“三老爺,大少爺,不好了,那鄂漢和幣岱帶著人正在撞門,想衝進來。”


    “鄂漢?”素丹詫異的問道。


    “可是皇後娘娘的哥哥鄂漢?”


    “是,主子,奴才與那鄂漢打過幾次交道,是他沒錯!”


    素丹與多爾坤一臉茫然與震驚,這鄂漢不是被董亮煽了,在家養傷嗎?怎麽會和覺爾察家的人攪合到一塊?


    自那董鄂妃被冊封為皇後後,這鄂漢雖然再怎麽不堪,那可是確確實實的是國舅,地位尊崇。還真不好像拿捏幣岱一般容易。


    其實多爾坤也是被氣昏頭,幣岱雖然下作,但也是二等侍衛,正四品,還真不是什麽小癟三。


    隻是他這些行徑比小癟三還小癟三,又整天不去上班當差,就守在富察家門口叫罵撒野。


    嘭!嘭!


    門外傳來劇烈的撞擊聲!


    “他們來了多少人?”多爾坤驚疑不定。


    “三十來人!”奴仆報了一個讓多爾坤安心的數字。


    但沒一會,外麵鄂漢怒氣衝衝的聲音傳來:“來人啊,給爺去賣點火油來,老子今天燒了這狗窩。”


    多爾坤聽到後,雙眼崩裂,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敢!”


    素丹看到多爾坤如此模樣,也暗自吩咐奴仆從後門出去,再去軍營把情況告訴濟席哈的嫡子西安。


    西安掌握著三千步兵,他爹濟席哈畢竟是議政大臣,鑲白旗固山額真。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人物。


    這已經是第四波人了,身為步軍翼尉的西安每次都隻是迴複“知道了”便再無下文。


    多爾坤今天實在是受夠了,他大侄子與他素有間隙,要看他出醜,他偏不低頭,派自己的人去請他。


    他倒要看看,到富察家的大門被燒,這個侄子還坐的坐不住。


    他也不信鄂漢一個外戚敢如此狂悖,真的以為沒人能收拾他。


    “讓他們燒!火勢一起你們便衝出去,把人給我拿住了!”多爾坤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幾個侄兒都對他隱隱有些不滿,這是可以看得出來,但他今天偏偏就要拉著富察家一起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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