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臻臉色一變,連忙用內力幫楚風荷把衣衫烘幹,迴頭冷冷的說道:“昭陽,你這是什麽意思?”


    昭陽一臉的泫然欲泣,十分抱歉的看著楚風荷,忙不迭的解釋道:“皇嫂,昭陽不是故意的,皇嫂不會怪罪昭陽吧?”


    楚風荷強忍著溢出來直到胸口的惡心,不要怪她,雖然此時的昭陽十分的惹人憐愛,可是她不能將她想象成為她曾經愛過的人。


    太惡心了!


    齊臻的聲音冰霜般冷凝:“你覺得荷兒是沒事兒的樣子麽?”


    這一身衣衫縱使被他烘幹,也算是毀了,風荷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昭陽所做之事,是他極端厭惡之事,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針對楚風荷的人!


    昭陽眼淚汪汪,楚楚可憐的的看了一眼衣衫已經幹了,隻留下一圈茶漬,盯著楚風荷的眼睛想要從裏麵看出些什麽,無奈楚風荷低眉臻首,昭陽無奈,看了一眼在場的其他皇兄:“昭陽……真的不是故意的,皇兄,你們要幫昭陽做主啊!”


    “弟妹,既然昭陽都認錯了,你就原諒她吧,畢竟我們都是一家人!而且,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八弟又何必動怒呢?”


    接收到昭陽公主求救的眼神,別的皇子都沒有說話,唯獨齊璋微笑著張口,神情十分自然,就像是在調節糾紛一般,畢竟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公主,都是兄妹,何苦這麽的小題大做呢?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本來就是昭陽公主的錯,在皇子們的角度看來,分明是昭陽公主用了內力將茶幾掀翻,但是在別人看來就不一樣了,那是昭陽公主摔到,碰到了茶幾,所以輿論就能站到她這一邊。


    她清楚的知道她的這些皇兄們都是是不關係高高掛起的人,於是她的眼淚低落下來:“太子哥哥,你千萬不要怪罪八哥,八哥隻是心疼八皇嫂而已。”


    “太子殿下,若是我走到你跟前,將你的茶幾掀到你臉上,你可會開心?這個荷兒和昭陽公主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要參與其中?”齊臻絲毫不以為意的反唇相譏。


    於是所有人看照樣能的目光都變為了同情,看來皇家果然無真情!逍遙王的嘴巴果真是不饒人!


    “八哥,太子哥哥不過是為昭陽妹妹說了一句話,而且昭陽妹妹也道歉了,你就不要在為難她了吧?”說話的是九皇子齊琚,齊琚生的俊美,略偏陰柔,整張臉白嫩細膩,性格也有些軟綿,說出來的話更加沒有力道。


    “八皇嫂,你就饒了昭陽這一遭吧!至於你的這身衣衫,昭陽一定會賠你的!”昭陽公主再一次求情道,一雙膝蓋微微彎曲,作為皇家之人,哪怕是對自己的皇嫂,逍遙王的王妃,這樣的道歉已經到了極限。


    楚風荷一點兒不都想讓昭陽公主再在這裏惡心自己,她這會兒真心不想看到這樣的人,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本王妃原諒你了!”


    衣裳不用她賠,她隻求她不在惡心自己了就好!


    昭陽公主顯然不想放過楚風荷,盈盈款款的朝她一拜,說道:“昭陽謝皇嫂的寬宏大量!照樣聽說皇嫂來自民間,一直通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民間技藝,若是八皇嫂原諒了昭陽,就請八皇嫂展示一下,可以麽?”


    昭陽公主亮晶晶的眼睛盯著楚風荷,愣是把楚風荷盯出一身冷汗來,楚風荷心底又是冷笑,這個ewan,果真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


    哪有人撞了人家,還要人家表演的!


    “昭陽,既然荷兒原諒了你,這所謂賠償我們得說清楚了!”齊臻微微一歎,很是裝模作樣的說道,“若是這一身衣衫讓昭陽賠到傾家蕩產,做兄長的也不忍心啊,不過既然你說了,作為皇室子弟,就該懂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吧?”


    “八皇兄真愛開玩笑!”昭陽公主不疑有他,不過還是被齊臻說的莫名其妙,一件衣衫而已,怎麽可能會讓她傾家蕩產了呢?


    她的宮裏麵,父皇賞的各種東西加起來,總不可能連一間衣服都不值!


    齊臻微微一笑,烏黑的瞳仁裏麵閃過一絲嘲諷,溫文而笑:“也怪不得照樣不認識,這,衣衫的質地乃是東海鮫人淚未幹之時抽絲織成,一塊手帕都是價值千金,再加上衣衫上的花兒乃本王親手所繡,繡線用的是孔雀尾羽毛撚絲而成的,上麵綴飾的珠寶每一顆都是純淨無比,價值難以衡量。這些還不夠昭陽傾家蕩產麽?”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楚風荷的身上,隻見她身上的衣衫質地輕盈透明卻又渾沌,上麵的繡線堪稱珍品,就連繡藝大齊最好的繡娘都要自慚形穢,這一間衣衫,當為稀世珍寶也不為過!


    昭陽公主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青白交替,煞是好看,這要多少錢才能?


    所有人不由得感歎,蒼龍堡真的是財大氣粗啊!鮫人絲都可以拿來做衣衫!要是到那布料冬暖夏涼,一絲一線都是寶貝啊!


    楚風荷微微一笑,她還不知道這件衣衫還有這麽的來曆呢!


    齊絕在上麵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被自己最厭惡的兒子刁難了,唇角微微的下鉤,十分的不悅:“昭陽,過來!”


    “父皇袒護昭陽也未免太過了,不如這件衣衫就由父皇來陪好了!”齊臻麵無表情的看著齊絕,冷冷的說道。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氣,這逍遙王也太膽大了,居然讓皇上賠東西,天下千古第一人啊!逍遙王和逍遙王妃這一對夫妻,果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葩!


    “父皇,這件衣衫剛做好的時候,有人願意用十萬兩黃金來購買呢……”楚風荷臉上露出微微淡淡的笑容,十分抱歉的說道。


    當然,這件衣衫是齊臻親手所繡,自然不會有人來買,但是此時這句話說出來,卻是沒有人不信!


    可是,十萬兩黃金,逍遙王妃難不成要掏空國庫麽?


    “八弟,八弟妹,蒼龍堡富可敵國,難不成還在乎這點兒錢?”齊璋看不過眼了,因為他覺得,齊絕百年之後,那國庫裏麵的東西都是他的,現在齊絕要動十萬兩黃金,無疑像是割他的肉一般。


    “太子皇兄此言差矣,所謂奸商奸商,自然是無商不奸,奸商的錢都是一點一滴的籠絡來的,奸商也從來不會放棄自己的利益,更可況,十萬兩黃金既然在太子皇兄這裏叫這點兒錢,想必太子皇兄肯幫昭陽出這筆錢了!”齊臻挑挑眉,那意思是說,你既然說蒼龍堡了,那麽好,我就是一介商人,商人的目的就是賺錢,既然你說十萬兩黃金是一點兒錢,那麽就拿出來給我看看!


    齊琚看到如此有趣的齊臻,這麽一副奸商的麵孔,還如此伏低做小的聲音,神態還如此認真,認不出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齊琚笑了之後,其他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淩王齊瑤年紀是在場皇子中年紀最小的,笑的最是誇張,平日裏沒有見過八哥,沒想到八皇兄就然是這麽個妙人,腦子裏想著,竟然將這句話順嘴溜了出來!


    齊璋怔怔的看著齊臻,竟然說不出話來,他哪兒來那麽多錢賠償?


    “人說,親兄弟明算帳,不知道這句話父皇認不認可呢?兒臣雖然錢多,但都是存給荷兒和兩個寶貝的,養家真的很不容易啊!”齊臻笑著說道。


    齊絕表情平和,內心卻從知道齊臻便是蒼龍堡主的驚愕中久久的沒迴恢複過來,若他一早知道,絕對不會允許蒼龍堡在江南做大!


    要知道那蒼龍堡在江南就是土皇帝,若不是之前隻有五千軍士,光拚財力大齊皇朝和蒼龍堡對峙也不知道誰勝誰負。


    不過區區一介商人,他並不放在眼裏,如今蒼龍堡的尊主竟然是當朝皇子,被封親王,若是等他百年之後,恐怕自己的兒子無論哪個也鎮不住!


    “臻兒,我記得蒼龍堡這十多年來從來沒有交過賦稅吧?那賦稅應該可以抵得過荷兒的這件衣裳了,就不要在逼迫昭陽和太子了!”齊絕微微一笑,唇角撇了一下,弧度幾不可見。


    “父皇,當初可是你親自下旨免了蒼龍堡的賦稅的。”齊臻倚在紫香檀木的玲瓏雕花椅子上,舒舒服服的靠著,豐潤的唇角噙著一絲笑意,似笑非笑。


    一國帝皇,金口玉言,怎麽能夠朝令夕改?


    若這會兒齊絕敢說他從未下過這樣的令,他下一步就可以把當初的恩旨拿出來!


    含著笑的齊臻長眉輕輕的挑著,千湖水波的雙眸和烏黑的發絲越發的光華瀲灩,一雙紅唇豔紅的微微扯開,美的令人神魂顛倒。


    在場的很多女子都被齊臻的這抹笑誘發的心律失常,但鑒於他和王妃剛才的表現,卻是沒有人敢再肖想。


    昭陽公主十分無奈,眼淚撲簌簌掉落,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楚風荷:“八皇嫂,都是我的錯……”


    人家公主都這麽誠實的認錯了,要是在不拿出來一個解決方案,豈不是對不起她這個傾情演出?


    楚風荷聞言笑容十分的真誠,和煦如三月的春風:“其實就算是鮫綃絲織就的衣衫也不算什麽,穿到身上也就是一間衣衫而已,雖然這一杯茶一杯酒潑上去,就把鮫綃絲原來的紋理都給毀了。


    隻是這茶水潑的地方剛好是王爺給我繡的花團,若是昭陽公主真心道歉,這需要將這一份情意補償迴來即可,我也不需要你賠償什麽銀子,畢竟金銀什麽的太俗。


    我聽說昭陽公主有一個孔雀牌,極有靈性,能洗冤除孽,用它和這件衣衫放在一起,也算是給這件衣衫上的輕易一個交代……”


    昭陽公主聞言臉上連半分血色也沒有了,要知道那孔雀牌是父皇因為三千年的那場大劫給她護身的,如今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基本上好了,可是仍然離不開那孔雀牌,她這次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楚風荷,沒想到竟然被她輕飄飄的反擊了,而且,這種委屈求全的風格,不屬於淩風荷。


    可是,孔雀牌,昭陽公主抬起頭,正好看到齊絕變幻莫測的麵容……


    身形一晃,口裏不自主的拒絕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但是這麽多人看著,昭陽公主就是不想賠償,也說不出來個理由,齊臻看著狡黠如狐狸的楚風荷,他也知道昭陽公主的身份,所以,對這種絕對不能讓她養好傷的要求,自然是萬分的支持。


    齊臻的唇角勾著醉人的笑容,根本都掩飾不住,風荷這一招用的好,那昭陽公主絕對不會說出孔雀牌的真實效用,看了身邊的小女人一眼,這把人逼到角落的風荷,還真是可愛。


    楚風荷給了齊臻一個眼尾,卻沒有停止思量,孔雀牌原本是楚國皇後代代相傳的寶貝,如今被皇帝的了送給昭陽公主,可見齊絕對昭陽的重視,至於為什麽重視,楚風荷到現在仍然想不通為什麽。


    古代的公主再嬌養也不過是聯姻的工具,齊絕竟然對一個女兒掏心掏肺,她是不是該說齊絕是一個慈父呢?


    但無論如何,她娘親的東西,她一定會一樣一樣的收迴來!


    看著昭陽公主的神色,嗯,最起碼表麵上沒有恢複過來,她緩慢的斂起笑容:“昭陽公主莫非是不舍得麽?


    不過是一個青藍玉牌而已,價值恐怕遠遠抵不上我身上的這身鮫綃絲,我不過是聽說之後有些好奇,才想著拿來一看。


    既然昭陽公主不舍得,那我便是沒辦法了,我總不能奪人所愛,隻是不知道這十萬兩黃金到底是由誰付呢?”


    楚風荷說完話,視線在齊絕,昭陽,以及齊璋身上逡巡了一遍,似乎在詢問他們的意見。


    齊璋感受到那個眼神之後,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隻當沒有看到她的眼神。


    楚風荷微微一笑,傾城絕色,話語柔柔,可偏偏將那天之嬌女逼的無路可走。原因楚風荷自然是十分清楚的,眼前這個皮囊裏麵的靈魂很是看不起中國文化,所以縱使她再努力學習,也改變不了自己坑人反被坑的事實。


    眾人一聽逍遙王妃要的不過是一個青藍色的玉牌,都覺得這王妃的見識實在是淺短,雖說是黃金有價玉無價,但是十萬兩黃金怎麽都會比那一塊玉牌來的重要。


    於是下麵就多了一些竊竊私語。


    昭陽公主迴眸看著齊絕,目光哀慟,淚水盈盈,一滴一滴的落到自己水紅色的羅裙上,暈染出深色的花朵,柔弱之態盡顯。


    就連夜王齊玠看了昭陽公主如此之態夜市於心不忍,這個妹妹雖然被父皇嬌寵,可是在宮內人緣頗好,沒有一絲驕縱:“八弟妹何苦這樣咄咄逼人,牙齒還有咬到嘴唇的時候,你這樣真的有失皇家風範。”


    楚風荷笑了笑:“我的裙子被髒汙到如此,那茶水剛才還是滾燙的,明明我才是受害者,為什麽我還能笑的如此燦爛?夜王爺,你知道為什麽麽?”


    夜王莫名其妙的看著楚風荷,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麽意思:“昭陽都已經哭了,你還要如何作態?”


    “自小我無父無母,師父就教我欠了別人的是要還的,別人欠了自己的是要要迴來的,昭陽公主弄壞我的衣衫,我們不讓她賠償,隻要一個小小的玉牌,已經是十分的寬宏大量的了。


    我隻是一介平民,不知道何謂皇家風範,王爺也從來沒有教我。我之所以笑的如此燦爛,還是因為師父教的,別人越是欺負你,你就要越是笑的燦爛,裝柔弱什麽的隻能得到同情,而得不到應有的尊嚴!”楚風荷十分無奈的對夜王解釋道。


    楚風荷的眼睛裏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讓夜王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能在那雙眸子裏麵無所遁形,她說的話很是平和,偏偏能讓一眾皇室眾人下不來台,夜王愣了半天,還是沒有考慮出來該如何反駁,他總不能說昭陽不要尊嚴了吧?


    大皇子齊玢被封為胤王,因為年紀最長的原因,麵孔上多了幾分的成熟,當下將夜王拉迴了座位,笑著說道:“今日本事八弟妹的好日子,你可別把八弟妹弄哭了,要不然看八弟怎麽會饒了你?”


    齊臻握了握楚風荷的手,靜靜的等著齊絕發話,今日這美味佳肴,恐怕是隻有一半人能真心享用吧!


    齊絕的思緒仍然沉浸在剛才的那曲舞中,袁貴妃輕輕的提醒他看看昭陽,齊絕仰起頭看著昭陽,他哪裏見過自己最堅強的女兒露出這樣的梨花帶雨之態?


    抿著唇思索了一下,朝著昭陽公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下手掐了一下袁貴妃腰間的肉:“既然逍遙王妃喜歡,朕就將那玉牌賜給你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謝皇上隆恩!”楚風荷微笑著站起來躬身行禮,那玉牌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推辭的。


    “先別急著謝恩,朕的話可是才剛說了一半!”齊絕看著站起來的楚風荷,以及那幾乎和袁貴妃一模一樣的麵容,心底說不出什麽滋味。


    那一身的清冷和倔強,正式袁貴妃所缺少的。


    “剛才你把逍遙王府的侍妾都處理了,朕將她們賜進來的時候,是沒有給名分不錯,但是朕賜的側妃,你總不會也要拒絕吧?”齊臻臉上微微帶著冷意,說出來的話也絲毫沒有感情,公事公辦的感覺。


    “我雖然是一介平民,但是皇命不可違這句話還是知道的。我並不想死,所以絕對不會抗旨不遵,這點兒請父皇放心。”玉牌到手,楚風荷心情很好,微笑著說道。


    秦若惜麽?


    楚風荷偏了偏腦袋,看向勇毅侯府女眷的方向,恰好捕捉到了秦若惜臉上的一抹驚喜,看來那日挽福樓的教訓真的還是太小了!


    “沒想到逍遙王妃雖是平民,還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呢!”秦貴妃聽到皇上提起自己的侄女兒,想到秦若惜今後要跟眼前的女子爭寵,冷笑一聲說道。


    “貴妃娘娘謬讚了,皇上和昭陽公主欠債必還,才是真正的寬宏大量呢!”齊臻句句離不開錢,偏偏那一身謫仙的氣派讓他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銅臭!


    他是在向眾人展示,他就是愛錢怎麽了?


    “可是我們還是有些賠呢,這鮫綃絲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在織出來一匹呢!”楚風荷悠悠的歎道,仿佛他們吃了多大的虧似的。


    所有人聽到都忍不住想笑,這逍遙王妃還真是可愛,明明是她提出的要玉牌,偏偏對自己的一身衣衫如此的不舍得。


    隻有齊臻知道,風荷心中是在痛惜他親手繡上去的荷花。


    楊皇後的眸光微微閃動,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齊臻,再看看楚風荷,暗地裏咬了咬牙齒,說道:“本宮今日帶出來一件備用的冰雪蠶絲天然紅的宮裝,若逍遙王妃不嫌棄,就當作是今日的見麵禮吧!”


    這冰雪天蠶天然紅,就是天蠶在吐盡最後的絲的時候,最後的一部分被天蠶的心血染成了嬌媚的紅色,用這最後一段撚絲紡織,最後作成一件宮裝,至少得一年的時間,楊皇後這一生估計也隻有這麽一件這樣的衣裳。


    楚風荷的眸子淡然無波,楊皇後看上了蒼龍堡的財勢,想要用這件衣裳在幫昭陽公主還了這份情,也向眾人表明了她的大度的確堪當國母。


    “無功不受祿,父皇已經將玉牌給了我,我便不能再要皇後娘娘的東西了!”她握著手裏的帕子,輕聲而笑。


    楊皇後的眸色一轉:“本宮是正宮皇後,你便也依著臻兒的叫法,叫本宮一聲母後吧!這件衣裳不是本宮替昭陽賠的,而是母後的一番心意,難不成你還要拒絕麽?”


    “既然母後如此愛重,雖然那冰雪天蠶的天然紅比不上鮫綃絲,但一件衣裳也是價值萬金,荷兒便不要推遲了!”齊臻微微一笑,楊皇後讓他站隊,好啊,他就排排站,多好!


    楚風荷覺得齊臻要比她狠多了,用她身上這件普通蠶絲的以上換一件冰蠶絲的衣衫,還外帶一塊玉牌,摩挲著手裏那塊剛從昭陽公主手裏得來的孔雀牌,青藍碧透,價值連城,多值!


    楊皇後的貼身宮女帶著換完衣服的她重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對楚風荷的美貌再一次的驚歎!


    楚風荷不經常穿紅色,特別是這種略微嫩嫩的紅色,瑰麗明豔卻又不失溫柔活潑,衣衫的裙角繡著大朵大朵的各色牡丹,雍容華貴偏生穿在楚風荷身上又多了一絲俏皮,楚風荷的神態本來是清冷的,這暖暖的紅色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入了凡塵,那雙清涼的瞳仁此刻閃爍著溫涼的笑意,所有人都在這熱熱的正午瞬間心裏都劃過一抹舒服的沁涼。


    齊璋看到這樣的楚風荷心內隻歎可惜,不知卻怎麽想到了當年大殿上的秦思思,似乎也是有著這般的眼神。


    “逍遙王妃來自民間,想必也會很多民間的技藝,不如為朕表演一番如何?讓朕也知道這民間都有什麽風俗人情。”齊絕看著如此驚豔的楚風荷目光一縮,這分明就是那個人!掐著袁貴妃的大手猛地收緊,袁貴妃極力忍著,卻最終沒能忍住,輕輕的呻吟出聲。


    齊絕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放開了手,他不能對這張臉太過狠毒。


    “臣妾遵命!”楚風荷抬眸,看到昭陽公主的眸光微亮,想來剛才她演的那一場戲,就是等著她占了上風的時候在逼著自己去表演吧!


    隻可惜演技太過拙劣。


    不就是想讓她表演塤麽?她就偏偏不去用!


    對於這個表演,她早有準備,就算是齊絕不說,她也是要主動獻藝的。能看到齊絕的臉色不停的變化,不也是人間的一場樂事麽?


    輕輕擊掌,立刻就有兩個婢女抬出一張大大的桌子來,整個桌體由燁木製成,麵板則是上好的梧桐木,楚風荷輕輕的拿起琴竹,輕輕敲打試了一下音。


    悅耳靈動,這是這胡亂敲擊的幾聲給眾人的感覺。


    齊絕一看到這張琴,本來冷靜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蝴蝶琴!他有二十多年沒有聽到蝴蝶琴的演奏了!


    心沒有節操頻率的死命跳著,麵孔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猙獰。


    楚風荷沒有看他,試了音之後,便專心於眼前的蝴蝶琴上,琴竹不停地變幻出方位,奏出一曲千古名曲,正是《將軍令》。


    邊關長風,笛聲清冷


    大漠落日,殘月當空


    日夜聽馬蹄,隨夢入故裏


    手中三尺青鋒,枕邊盼歸家書


    定斬敵將首級,凱旋入皇城


    抱朝廷!爭崢嶸!


    楚風荷嫣然一笑,手下琴聲婉轉豪放,節奏時散時整,宮調多變,音浪跌宕起伏,以一柄蝴蝶琴奏出這樣的樂曲,音樂抑揚頓挫,音浪錯落有致,細膩卻擊打著人心。


    琴音如涓涓細流,潺潺不止,偏又將出征之時的豪邁描畫的淋漓盡致,瑟瑟風聲緊,驚濤拍岸時!


    沒錯,這就是當年楚國亡國之時,齊絕禦駕親征的最後一場戰役上,楚國皇後親自站在城樓上為將士們壯行的將軍令!


    齊絕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那雙手死死的抓著袁貴妃,袁貴妃的眼淚留了下來,卻再也不敢吭聲。


    “這是江南的小調,父皇若是不喜歡,兒臣可以讓荷兒停下來!”齊臻看著齊絕臉色變化,抿了一口茶說道。


    齊絕仿若充耳不聞,忽然將手裏的袁貴妃一下子拋起來,一甩身走到楚風荷跟前,大聲的嘶吼道:“他就有那麽好!憑什麽這種時候了,你還是不願意放棄她!憑什麽!”


    那聲音淒厲異常,有一種毀天滅地的黑暗簡直要把整個主廳給籠罩了,正在欣賞這美妙琴音的人們被突然的變故給打亂,驚愕的看著突然發狂的皇上。


    隻有勇毅侯的臉色未變,當日攻破楚國時,他清楚的知道楚後所彈的曲子,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來,皇上仍然念念不忘。


    看到楚風荷的第一眼,他便認出了那是他養在侯府裏九年的女兒秦思思,也是楚後的女兒楚風荷,造化果真是弄人啊!


    秦晉仰頭將桌上的一壺酒整個灌進自個兒喉嚨,唇間的一笑卻是十分的蒼白,筠雅,我終於還是沒能讓你的女兒過上普通人的日子,我是不是真的很無能?


    他果真沒有用啊,隻給她五年的幸福童年,沒想到他的疼愛竟然引發了後院之人的嫉妒心理,後來的四年,他都不知道秦思思在侯府裏過得什麽日子。


    直到綺梅求著他把小公主放出去,他才驚覺自己的錯誤,他這一生都是錯啊!三年前她迴來,他仍然沒有給她保護,想必,小公主要恨死他了吧?


    他笑得淒涼,隱約還有幾滴眼淚和下巴上的酒匯在一處。


    齊臻看到了秦晉的異樣,心中咯噔一跳,首先就想道,這秦晉恐怕是剛來的時候就認出了楚風荷,怪不得他一直看著秦若惜,沒讓那女人過來騷擾風荷。


    “那楚濂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這般為他,值得你這般為他!筠雅!筠雅!他不值得,不值得啊!”又是一聲大吼,將逍遙王府的所有鳥雀全部驚散,齊絕好像是失了魂一般,飄渺的步子一步一斜的朝外麵走去。


    在場的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皇上為什麽發瘋,二十多年,足夠朝中換一撥臣子了,當年朝堂上立著的人,最後隻剩下了秦晉一人。


    知道當年之事的,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而已,這些人裏麵,有齊臻,有楚風荷,至於別人,應該是不多的吧!


    楚風荷想到了會出現這種情況,卻是沒想到情況會是這麽的慘烈,齊臻喃喃的聲音隨著風傳進主廳,所有人都聽得到悲傷。


    足夠愣了一盞茶的時間,大廳之中的人才反應過來出現了什麽情況,所有人都用譴責的目光看著楚風荷,仿佛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楚風荷冷然一笑,楚國的百萬百姓,絕對不會原諒他!就算是他當年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但也隻是成功了的吳三桂而已!


    齊臻走到中央,攬著楚風荷大步離開了宴會,揚聲說道:“荷兒不過是演奏一曲,就受了如此驚嚇,今日之事跟荷兒沒有半分關係,皇上發瘋,你們做臣子的還不快去找!”


    “璋兒,還不快去攔住你的父皇!”齊絕的聲音已經慢慢的到達逍遙王府的大門,楊皇後連忙的著急說道。


    齊璋正準備主動請纓,楊皇後就說出了這樣的話,連忙帶著禦林軍去追皇上去了,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這陣仗是要追殺誰誰呢。


    “皇後娘娘,你瞧瞧那逍遙王妃,簡直是橫行霸道,把皇上惹怒癲狂,就這麽走人了,皇家怎麽能容得這麽放肆的人!”秦貴妃一直都隱忍著的怒氣終於爆發。


    楊皇後歎了口氣:“也不能怪那孩子。”還有一句她沒說,這是皇上的心病!她始終都記得她是怎麽嫁給皇上的。


    縱然她妒恨袁貴妃,可是他更恨那個害的皇上一聲不敲她的女人!但是現在她心底最重要的是齊璋,所以,就算她惱皇上,還是要盡力為齊璋拉攏逍遙王。


    “娘娘說的是,可是那逍遙王妃不過是一介平民,居然能在皇上麵前橫行無忌,不給她一些處罰,我也實在是看不過眼……”秦貴妃的眼睛瞧著自己的侄女兒,恨聲說道。


    “是不是平民,誰又知道呢?”楊皇後臉上薄薄涼涼的,沒有笑容,也沒有滲人的冰寒。


    袁貴妃的腰間疼痛得直不起來,卻強忍著冷冷的看著楊皇後和秦貴妃,皇上是寵她,但是都把她當作另外一個人的影子來寵愛,一旦清醒,她的腰就會被他死死的掐!


    想著想著,眸中不自覺的溢出憤恨來,憑什麽自己受盡苦楚,到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絕對不甘心!


    楊皇後將袁貴妃的臉色看在眼裏,嗓音輕柔不帶絲毫的感情,很有上位者的威嚴:“眾位卿家都請迴吧,皇上受了一些刺激,逍遙王妃受了驚嚇,也招待不了大家了!”


    在場的人隻有楊皇後的地位最高,所以她一發話,參加宴會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皇子公主們跟在這群嬪妃後麵走在人群的前麵。


    卻沒有人注意,昭陽公主卻沒有跟出來。


    昭陽公主的神態此刻冰冷無比,她沒有想到這位逍遙王妃竟然彈了一曲蝴蝶琴,更沒想到父皇會受這麽大的刺激!


    可是現在他分明就從那女子的眼神裏確定出他就是風荷,他想他應該沒有認錯!


    所以說他對楚風荷的感情並沒有十分真摯,就像齊臻,就像柳千雲,甚至張子陽和齊琛,都在第一眼見到恢複容貌的楚風荷的時候就認出了她,而她則要再三確定還不敢肯定!


    所以說,他對楚風荷的,那根本就不是愛,而是刻到骨子裏的偏執!


    若深愛,哪怕是那個人麵目全非,也能在第一眼的時候認出來!


    “公主,那逍遙王妃可是你要找的人?”昭陽公主身邊的一個綠衣婢女輕聲的問道。


    昭陽公主眸光微微閃動,這個婢女是她前幾日出宮的時候從白一雲的手裏救出來的,還沒有查清楚她的來曆:“綠兒,本宮的事,是你可以過問的麽?不要忘了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不錯,那綠衣婢女正式武功被楚風荷廢掉的明玉倩,當日她被楚風荷十幾枚銀針封穴,因為煉化靈魂而得來的陰戾隨著針尖慢慢的散去,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武功毀在了那幾根銀針上!


    失去武功的她像是廢人一樣睡了三天三夜,那白一雲竟然也照顧了她三天三夜,可是她睡醒的時候,卻看到了白一雲色眯眯的眼光,那天的恥辱,她永遠都記得,腦中不自覺又閃現出那受辱的片段。


    那淫邪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胸前,在她看到自個兒衣衫被換掉之後,徹底的不淡定了。


    她白嫩的肌膚,都被這個人看光了,當下惱羞成怒,揮拳就打向白一雲!可是她沒有了武功,那拳頭軟綿綿的就像是調情一般,白一雲抓著她打過去的小手,笑眯眯的看著她:“放心,這三天我沒有碰你!”


    明玉倩提起的憤怒泄了下去,隻要他沒有玷汙他,就好。她仍然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神!


    可是沒想到白一雲的下一句話卻將她打到穀底:“我不喜歡上一具沒有直覺的屍體,那樣的事情,隻有兩個人兩情相悅才有趣不是麽?”


    話音一落,那白一雲就將手撫上她的雙肩,貪婪的撫摸著她的曲線,明玉倩驚恐,卻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想要尖叫,可是這偏僻的小院裏根本不可能有人聽到。


    白一雲的手越來越放肆,將她身上的所有衣物沒有耐心的全部撕扯幹淨,從她的脖頸處向下,狠狠的揉捏著她最柔軟的地方,竟然還發出一絲興奮的低吼。


    “美人就是美人,摸起來真的不一樣!”


    明玉倩淚流滿麵的請求白一雲放過她,當初是她把金沙河裏的他救出來的,他不能這麽恩將仇報!


    但是白一雲說完那句話,就不顧明玉倩的哀求,狠狠的將她蹂躪了一遍又一遍,知道她的嗓子嘶啞,全身酸痛,白一雲癱軟倒地為止。


    明玉倩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陣的泛嘔,她竟然在那蹂躪中感受到了飄飄欲仙!這絕對是最大的恥辱!


    若不是後來遇到了昭陽公主,恐怕她就會成了白一雲的禁臠,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楚風荷所賜!


    所以,此仇不共戴天!


    若不是楚風荷將白一雲推進金沙河,她絕對不會遇上他!也絕對不會遭受如此侮辱!


    就算是昭陽公主讓她親手一劍穿了白一雲的胸膛,也難消她的心頭之恨!


    “發什麽呆?快點兒跟上!”昭陽公主的聲音很是不耐煩,這個綠兒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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