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是一個意外,當然也屬於劉明遇的大意。隻要不在戰場上,無論是在遼南,還是在大寧的時候,劉明遇身邊基本上沒有幾個親衛。


    劉明遇不喜歡前唿後擁,更也不喜歡要淨街,他平時有的時候,帶幾個人就到處亂逛。這並不是劉明遇為了作秀,故意營造親民的形象,主要是麻煩。


    在遼南隻有四種人,商賈、工匠還有劉明遇雇傭的臨時流民,當然,還有劉家軍將士。他並不習慣那種數十上百人寸步不離的跟著。


    劉明遇認為自己接觸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樸素、醇厚的百姓,隻要對他們稍微好一點,他們能把命掏給你。在大寧別說對劉明遇不利,說兩句牢騷話,或者罵劉明遇一句,馬上就有人告發了。


    這讓劉明遇有了一種錯覺,他認為所有人都像大寧百姓一樣。


    也不能算劉明遇錯了,可問題在於,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老百姓那麽淳樸善良的,現在的劉明遇是兩極分化非常嚴重,盼望著他長命百歲,公侯萬代的人很多,想弄死他的人實在太多了!


    刺客確實是可以利用普通百姓充當掩護,然而問題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些百姓起初以為他們是好人,可是發現他們居然是刺殺劉明遇的刺客,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整個遼南的百姓,哪個人不是跟著劉明遇吃飯?


    百姓參與圍剿,商賈的護衛也跟著出手,劉家軍士兵也出手,這些刺客們就像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很快,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二十幾條雜魚,七人被殺,十三人被打得體無完膚,還有幾個想跑,不過,他們也跑不掉,因為到處都是準備緝拿他們換賞錢的人。


    劉明遇被親衛護衛著直接迴到了位於金石山的臨時府邸,其實他並沒有受什麽傷,在劉明遇驚馬暴起發難的第一瞬間,劉明遇的四名親衛就用身體把劉明遇保護了起來,在爆炸的時候,劉明遇身邊已經有了十一名親衛組成的人牆。


    與後世不同,劉明遇這些親衛身披的都是厚重的鎧甲,鎧甲雖然無法完全抵禦橫飛的彈片,卻可以阻擋大部分。


    在劉明遇被緊急送往金石山的時候,遼南,依舊還是那個遼南。平靜如常,該上工的上工,該吃飯的吃飯,該蓋房子的蓋房子。


    隻是在平靜的表麵下,一股股暗流開始湧動起來。


    黑衣衛的趙鐵鉤,以及劉僑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提高黑衣衛實權的機會,趙鐵鉤直接下令道:“所有工地,工廠立既戒嚴,所有工匠和民夫,任何人不許進出!要仔細排查,不把幕後黑手找出來誓不罷休!”


    軍隊則開始收攏集結,僅僅金州衛城,劉明遇的親衛旅四個團馬上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在旅順港口和碼頭多達五六千名劉家軍將士,他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殺氣騰騰。


    嚴密排查行人和百姓,商賈。


    “相公……”


    楊纖纖得到消息,急忙跑過來,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一時間這個女強人也變得方寸大亂。


    劉明遇隻得與楊纖纖坦誠相見,證明自己沒有受傷,楊纖纖這才穩定了下來。


    不過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劉明遇知道了黑衣衛的事情。


    “把趙鐵鉤給我叫過來!”


    時間不長,趙鐵鉤與劉僑來到金石山劉明遇下榻的半山別院。


    “門下拜見侯爺!”


    “趙鐵鉤,誰讓你這麽做的?真是太胡鬧了!”


    “侯爺,我……”


    “你的心情,本侯可以理解,理解歸理解,但是,絕對不支持你這麽做!”


    劉明遇板著臉道:“派幾個刺客,讓我們遼南動蕩不安,如果今年連房子建不好,冬天才最難熬,到時候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這段時間,本侯不離開金石山,本侯倒要看看,誰能攻上來!”


    如果不是劉明遇大意,刺客是沒有機會摸到劉明遇身邊,更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麽傷害,就算這次也是一樣,當然,死了四名親衛,傷了傷了七,其中三人重傷,影響其實同樣不大。


    “可是……”


    劉明遇板著臉道:“沒什麽可是,有那些刺客在手,你還怕揪不出來他們幕後的兇手?別告訴本侯,你這段時間連審訊的手段都沒有學會!”


    “是,侯爺!”


    趙鐵鉤非常自信的道:“侯爺請放心吧,就算他們痛批鐵鉤,他們一定會問出來!”


    事實上,確實是沒有過久,僅僅過了一天時間,劉明遇就已經知道,這件刺殺,是由介休範氏範永鬥的兒子範三拔親自布置的,就是為了給範永鬥報仇。


    知道了是介休範氏在搞鬼,那麽,如果說沒有反應,那絕對不是劉明遇的風格。


    劉明遇在第一時間給趙虎寫了一封信,信很簡單,就是告訴趙虎,介休範氏範三拔派人行刺他,其他的話,劉明遇一個字都沒有提,趙虎應該知道怎麽做了。


    劉明遇開始閉門謝客,誰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總之,劉家軍的軍醫,專治外傷的郎中都被請到了金石山,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來。


    與此同時,位於大寧天門縣的醫藥局局長陳懷生急忙從天門縣乘船前往遼南……


    在劉明遇拿下遼南之後,王勇在京城待了半個月,又迴到了登州,他在登州城還住著劉明遇在登州城時,王勇強占下來的院子。


    他每天都是聽著一群說書先生,如何調動情緒,把故事說得讓人津津有味,這一天,他聽的橋段正是“張飛在當陽橋上,對著八十三萬曹軍突然大喝一聲:“吾乃燕人張翼德也,誰敢與我一決生死?”這一吼給曹操嚇得虎軀一震,於是讓夏侯傑出戰。再看夏侯傑也畏畏縮縮不敢上前,張飛再次吼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故?”這一聲直接給夏侯傑嚇得肝膽俱裂,口吐膽汁跌下馬來。曹操見狀立馬掉轉馬頭就跑,百萬大軍也開始四處逃竄,慌亂之中踩死傷者無數!真乃是:“大喊一聲,曹兵後退;大喊二聲,順水橫流;大喊三聲,把當陽橋喝斷!……”


    “幹爹……”


    王勇的臉色有些不善,他現在全靠編故事活著。


    一名小太監的臉色瞬間大變:“幹爹,出事了!”


    “什麽事!”


    小太監道:“冠軍侯在金州衛城外被人行刺,刺客人數不少,連迅雷銃、三眼銃和萬人敵都用上了!”


    “誰幹的?”


    “據說是介休範氏!”


    “明眼人都知道,遼南這一仗,建奴損失慘重,現在他們的日子不好過,晉商與建奴勾結,這事很多人都知道,隻是沒有證據,看著建奴扛不住了,他們就派人刺殺冠軍侯……這隻怕是第一步,如果冠軍侯萬一出現一個好歹,隻怕是……”


    “來人,給咱家備馬!”


    “幹爹,咱們去遼南?”


    “去屁的遼南,迴京!”


    ……


    六月二十九日,深夜。皇城南,孫府。


    孫承宗正準備睡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老爺,遼南有信使來了!”


    孫承宗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信使將信遞給孫承宗。


    孫承宗看著信上寥寥數語:“冠軍侯遇刺,昏迷不醒!”


    “這是怎麽迴事?”


    “迴稟老爺,門下不知,隻是知道,冠軍侯在巡視金州衛的時候,被埋伏在百姓中間的刺客刺殺,刺客用火銃和萬人敵襲擊冠軍侯,冠軍侯中創,生死未卜。”


    孫承宗拿著密信,朝著門外走去:“來人,備轎,老夫要進宮麵聖!”


    孫承宗連夜進宮,自然不會有人阻攔,當然宮門是不會打開的,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乘坐著吊籃,被吊進了皇宮。


    當孫承宗進宮的時候,其實,曹化淳已經猜測到,孫承宗已經接到了遼南的急報,全旭遇刺。


    隻不過,曹化淳知道的更為詳細,這場刺殺,虎頭蛇尾,沒有傷到劉明遇什麽,打死了劉明遇的四名親衛,其中還有六名百姓被誤傷。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東廠番子剛剛得到的消息!”


    崇禎皇帝的心瞬間就亂了,劉明遇經過“一個多月的血戰”,從建奴手中奪迴了丟失八年的遼南四州,這可是距離平定建奴最近的一次。而劉明遇則是執行這個平遼戰略的最關鍵的執行人。


    崇禎皇帝的聲音帶著慌亂:“冠軍侯的傷勢怎麽樣了?”


    曹化淳一臉鬱鬱道:“傷得非常重,怕是兇多吉少了!”


    雖然曹化淳明明知道劉明遇沒有大礙,可問題劉明遇需要借刀殺人,他隻能讓崇禎皇帝亂急一氣。


    崇禎皇帝急道:“快,曹伴伴,你挑選一些幹練的手下,護送宮中最好的禦醫到遼東去,同時把整個東廠最好優秀的人才都調過去,需要什麽藥品或者名醫,就全力幫忙去找,一定要治好他!他萬萬不能有事!”


    “遵旨!”


    曹化淳躬身道:“要不,奴婢親自去一趟?”


    “去吧!”


    崇禎頹廢的坐在禦座上:“當年袁崇煥言,他可五年平遼,結果不曾想……好在上天待朕不薄,現在冠軍侯又遭遇不測,這些混蛋,曹伴伴,有沒有眉目,是何人動的手?”


    “介休範氏範三拔!”


    就在這時,孫承宗一臉憤憤的道:“據說匪首乃範三拔的女婿寧定邦!”


    “介休範氏!”


    崇禎的臉上猙獰起來:“來人,傳朕旨意,介休範三拔,以下犯上,十惡不赦,誅三族,三族不夠,誅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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