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烽火屯,劉家軍臨時大營中軍大帳。


    說是中軍大帳,其實就是四輛拚在一起的馬車房車,劉明遇盡管在外出打仗,也不會委屈自己。很多將領都喜歡與將士同甘共苦。可是將士也是非常現實的,將領與將士說是甘共苦其實隻是作秀,將士們心裏也清楚。


    他們更喜歡冠軍侯霍去病的那種將領,霍去病酷愛美食,喜歡著錦衣,但是將士們該得的功勞,他一分不會少,該升職升職,該獎勵的獎勵。


    現在的劉明遇其實就是學習霍去病的那一套,劉家軍也是出了土豪,將士們的穿著、夥食放眼明軍,沒有人可以與其相比。哪怕普通的士兵也住在馬車房車內,區別隻是普通士兵需要八至十個人一輛馬車,而劉明遇自己享受四個馬車房車。


    與普通的帳篷相比,房車的保暖性要比帳篷強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房車與地麵有著將近一尺半的距離,而劉家軍的這種房車廂,除了用一層木頭,還用鋸末壓製成了高密度板,從而可以良好的隔絕寒冷。


    劉明遇自己在馬車房車內,可以完成洗漱、上廁所,不用在天寒地凍的環境裏上廁所,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外麵的環境溫度至少在零下十度左右,上露天廁所,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盧象升圍著火爐,烤著著火:“拱辰,不好意思了……”


    起初盧象升還以為劉明遇是因為與關寧軍發生了矛盾,一怒之下,下令把關寧軍給幹掉了,無論怎麽說,關寧軍也算是友好,這麽做,朝廷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現在得知是一件誤會,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拱辰,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我擔心什麽?”


    “吳襄吃了這麽大的虧,他萬一向朝廷告狀!”


    劉明遇淡淡的笑道:“這個啞巴虧他吃定了,再說,張春張大人就算要派兵求援,用得著讓錦州總兵官出來求援嗎?大不了派其子吳三桂,或者隨便一個參將,遊擊都可以完成這個任務,再說,三千餘名關寧軍騎兵,放在戰場上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就這麽讓他們逃迴錦州……”


    在劉明遇的提醒下,盧象升也感覺到了其實的問題:“你是說,吳襄在說謊!”


    “八九不離十!”


    盧象升脫下靴子,將腳放在火爐上烤起來,盧象升露出一臉享受的樣子。


    然而,整個房車內卻彌漫著一股幾乎可以稱之為生化武器般的臭味。


    劉明遇苦笑道:“來人,給盧大人端盆熱水,燙燙腳!”


    “不用這麽麻煩!”


    “其實不麻煩!”


    一名親兵端過來一盆熱水,盧象升將腳放在熱水裏,燙著腳,非常愜意。


    劉明遇指著北方道:“麻煩的在北麵!”


    盧象升道:“張春張兵備那情況不妙?”


    “豈止是不妙,簡直是糟糕透頂!”


    劉明遇伸手一指案幾上的關寧軍審問筆錄道:“你看看……”


    盧象升僅僅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成非常凝重:“拱辰,現在咱們現在怎麽辦?”


    “很難辦!”


    劉明遇苦笑道:“咱們兩軍將士日行一百多裏,現在已經疲憊不堪,又經過關寧軍這麽一耽誤,今天晚上至少要少休息一個多時辰,明天再想趕到台溝非常困難,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們怎麽辦,而是張春張大人,他準備怎麽辦!”


    盧象升歎了口氣:“是啊,關鍵是他如何選擇,咱們最快全速前進也需要三個多時辰,才能抵達台溝,這還是順利的情況下!”


    “建奴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會沿著台溝、鬆山堡沿線布置警械哨,不需要多規模部隊,隻需要像他們當初對付張春張大人那樣,布置一道一道防線,咱們一道一道防線的破,想與張大人匯合,就需要不止一天時間!”


    劉明遇指著輿圖道:“以皇太極最大的問題是,部隊不多,正所謂,倍則圍之,以皇太極的兵力,他肯定沒有七八萬軍隊,也就意味著,他無法合圍張春所部,那麽他隻有一個方向作為側重點!”


    盧象升伸指敲打的桌案:“毫不疑問,皇太極的側重點一點在南方!”


    “沒錯!”


    劉明遇點點頭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如果張春終止支援大淩河的任務,集結殘存力量,向南突圍,這肯定正中皇太極的下懷,也就意味著,張春張大人根本就等不到咱們抵達,他肯定會被皇太極圍殲!”


    “那……”


    盧象升思考道:“咱們能不能抽調一支小部隊,連夜北上,與張春張大人匯合,如果順利,等到天亮時分,就可以與張大人匯合……”


    “哈哈……”


    劉明遇輕輕笑了起來:“派一支小部隊悄悄過去,滲透建奴的防線這點其實不算太難,我麾下的趙元清,曾是趙率教麾下的夜不收出身,滲透建奴的防線不難,難的是如何取信張春張大人,書信?憑信?都不足以取信張大人!”


    盧象升想了想道:“除非這樣,我去,你指揮劉家軍與天雄軍!”


    說到這裏盧象升重新穿起靴子,他起身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去年十二月份,在永平府,本官曾與張大人有過一麵之緣,想必張大人會相信盧某……”


    “算了!”


    劉明遇搖搖頭道:“這一點我相信,但是,滲透建奴的防線雖然不算太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盧大人遭遇不測……後果不堪設想,說句不客氣的話,大明可以沒有張春,但不能沒有盧大人,這事休得再提,時間不早了,盧大人歇息去吧,咱們明天五更做飯,六更出發,盡人事,聽天命……”


    正如劉明遇的猜測一樣,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因為一個關鍵性的選擇問題。


    ……


    到了夜半時分,位於台溝大營的明軍將士都已經知道了吳襄逃跑的消息,這件事情本身受張春阻止傳播,可問題是吳襄麾下除了吳家家丁兵,還有四五千名關寧軍士兵,他們知道吳襄逃了,也滿腹牢騷。


    至於其他明軍的牢騷則更大,我們千裏迢迢趕過來幫關寧軍打仗,關寧軍反倒在這節骨眼上扔下我們逃了,這算什麽?他們都逃了,我們還在這裏死撐什麽?


    王之庫剛剛從參將升為副總兵,威信尚未建立,根本就鎮不住麾下的參將和遊擊們,無奈之下,他隻好找到張春道:“張大人,現在我軍士受低落,糧食和兵甲損失過半,建奴兇猛,若天亮之後,他們必然發動猛攻,我們還是暫避鋒芒吧,否則想走也走不了了!”


    張春呆呆的問道:“走?往哪裏走?”


    王之庫道:“我軍雖然傷亡頗多,但主力尚在,要掩護大人殺開一條血路還是辦得到的,若大人想撤退,末將就算是拚著這條命,也為大人殺出一條血路!”


    張春搖搖頭,慘然一笑道:“老夫率領關門四萬餘大軍出關,非但沒能解大淩河之圍,還將這支大軍也給葬送在這裏了,老夫還有何麵目苟活?就讓老夫死在這裏吧!”


    監軍急得直跳腳道:“張大人,這並不是你的過錯,朝廷需要像你這種知兵又肯死戰的人,快跟我們走!”


    監軍可不想死,他急忙讓錦衣衛牽來戰馬,不顧張春踢打喝罵,硬將張春扶上馬。就在這時,騎在馬背上的張春,拔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前:“董監軍,王將軍,你們都不要再逼我了……”


    王之庫道:“張大人,你這是何苦呢?”


    張春指著錦州方向道:“知道建奴為什麽沒有趁夜進攻嗎?”


    “夜間視線受限,情況不明,變數太多……”


    “這是一方麵的原因,並不是主要的原因!”


    張春苦笑道:“我軍大敗,撤退是最理想的選擇,建奴賊酋皇太極是用兵老道之人,他一定預判了我們的選擇,提前在前麵埋伏好了,自地到鬆山堡,有台溝這樣的地形不下五處,若是建奴還以雪橇車進攻我軍,隻怕我軍會重蹈覆轍,我們要想活下去,就不能被皇太極牽著鼻子走,我們向北,進長山,那裏肯定是建奴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隻要我們這五萬人馬,與祖帥麾下二三兩人會師,背靠大淩河,咱們再堅持一兩個月都不成問題……”


    張春的話,讓眾將領陷入了沉默。


    一名將領向張春道:“大人,這隻是您的猜測……”


    “猜測嗎?”


    張春望著王之庫道:“王之庫,集中火炮,向南方官道上發射炮彈,記住用葡萄彈!”


    “是!”


    張春畢竟是率領的明軍精銳,大明再怎麽沒落,破船還有三斤釘。王之庫命令十幾門紅夷大炮準備發射,這是一種重達三千餘斤的紅夷大炮,也就是寧遠大捷中,袁崇煥號稱一炮糜爛十裏的紅夷大炮。


    十裏的射程明顯是誇張的,紅夷大炮在放七成火藥的時候,可以射程達到兩千五百米,與劉家軍的火炮射程基本相當。


    隨著十幾枚炮彈唿唿啦啦掃向建奴的伏兵方向,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這十幾枚紅夷大炮發射的葡萄彈,給建奴造成了數十上百人的傷亡。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輪炮擊,驗證的張春的話,南方果然有建奴的埋伏,沒有人願意死,在明明知道後方有敵人埋伏的情況下,所有明軍將領無論想不想戰,他們都做好的向北突圍的準備。


    張春一夜沒有合眼,臨近天亮時分,明軍還在吃飯,炮兵率先就被集結了起來,這些火炮對準建奴在北方的防線一頓火炮覆蓋。


    建奴被打懵了。


    張春突然北上,這讓皇太極有些吃驚。


    在他看來,大明還是那個他們熟悉的大明,隻是張春現在心存死誌,一心向北打,而且明軍將領也相信,張春張大人的判斷正確,他們的活路就在大淩河。


    台溝建奴布置的三道防線,很快就被明軍用火炮攻破,明軍搬開屍體,拆掉拒馬,清理掉所有障礙,大軍繼續向大淩河方向前進。


    皇太極原本準備調動兵馬,騎兵的優秀其實就是這種短距離調動,雖然台溝左右兩翼是山脈和丘陵,不適合騎兵調動,如果搶到張春前麵,那也隻是多繞四十餘裏,對於明軍,四十裏差不多是一天的行軍路程,對於建奴而言,最多一個時辰。


    就在這關鍵時刻,哨騎急來:“汗王,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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