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楚華外公四十多年就去了京城, 那時候的京城比海城要好一些,他外公就在路邊上擺攤慢慢發展,到後來又有了店麵。因為手藝好, 名氣也漸漸大了起來。後來又認識了些朋友, 恰好一次機會,主席吃了他做的菜, 覺得非常好,便常留在身邊了。


    他小時候就在外公身邊長大的, 時不時會聽他外公說起以前做學徒的事, 他能感受到, 外公在廖家酒樓做學徒的時候, 是非常開心的, 不然也不會讓他三天兩頭的念起來。


    什麽師傅帶著大家每月月末派送豆花, 每天在後院練臂力練到胳膊都抬不起來, 還有他口中那位非常漂亮的師傅, 是一位心地多麽善良的人。


    來到海城後,他外公也打了不少電話, 問現在的廖家酒樓,問他那些師弟們。


    鄭楚華對海城實在是不了解,廖家酒樓又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酒樓還在不在都不知道。想要問廖家酒樓,隻能去找那些老人。


    好在叫他來海城的老張手裏還是有點人脈的, 托人打聽, 倒是好幾位疑似外公師弟的人還在海城。


    “我跟你說啊, 當年廖家酒樓名氣還是很大的,據說就在咱們工廠這片。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拆掉,你也知道過了這麽多年, 因為建工廠也遷走了一些住戶,保不齊廖家酒樓就在咱們腳下呢!”


    張興國跺了跺腳,示意就在腳底下呢。


    鄭楚華橫了他一眼,將袖子攏了攏,“這很沒意思。”


    張興國被橫得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兩聲,“嘿嘿,是沒意思。我告訴你,你外公師弟們也有消息了,有幾位還在海城呢,一個在紅星飯店,兩個在萬國飯店,都是一等廚師。”


    “這才三個呢,還有幾個呢?”鄭楚華問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咱們得過去問才行。話說起來,你說和平飯店有沒有可能就是那什麽廖家酒樓,咱昨天吃了兩頓,味道都特別好啊,還真有點符合。”


    張興國越想越覺得真有可能,都說了廖家酒樓在這一片,周圍也就隻有那麽一家飯店。可惜就可惜在當年大撤離不少人逃出了海城,再迴來的人不多了,沒什麽人能確切的指出廖家酒樓所在的位置。


    “咱什麽時候去紅星飯店或者是萬國飯店?你這也好早點給你外公交差啊!”


    鄭楚華想了想,端坐在椅子上,“剛聽辦公室老林說今天中午和平飯店提供脆皮銀魚還有紅燒肉還有釀豆腐。”


    張興國明白了,“那中午去吃和平飯店,下午再去紅星。”


    “恩。”鄭楚華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唇角微不可察的翹了起來。


    旁邊的張興國察覺到了這一點變化,在心裏默默的腹誹了一句:還真是個驕傲的公子哥。


    ……


    廖清歡淩晨給陸長纓做了一份脆皮銀魚,又做了那麽多豆花,把陸長纓要的那一份給他後,剩下的就壓出水分做成了豆腐。


    劉紅星倒是又帶了些蝦和魚還有豬肉以及素菜迴來。


    “今日供應寫上去了嗎?”


    廖清歡搗著蝦仁問劉紅星。


    “寫上了,外麵還站著幾位特意來看菜單的,我看他們就是想先看看菜單,然後考慮中午過不過來吃。還有人問怎麽沒有烤魚了呢!”


    “老是做烤魚我都做膩了,總要多換幾個新花樣。”廖清歡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她覺得自己肉眼可見的憔悴了,比如小臉蛋好像是瘦了。


    把搗成細槳的蝦仁弄到盆裏,再加上一些炒熟的麵粉,帶上勁慢慢的揉。


    等揉成形了,再揪一團出來,團在手裏。


    劉紅星則在旁邊揉麵,這幾天他都是吃麵,都快吃吐了。所以這會揉麵都揉得麵如土色,已經能想到今天又是吃麵條的一天。


    他這麵做得不好,可不像普通吃麵,還能加醬油或者配點菜。直接就一份清水麵,什麽都不許加,甚至連鹽都沒了。不過他也知道,自家師傅嚴厲歸嚴厲,這也是為他好。自己吃到嘴裏,也就知道哪裏不行了。


    一邊揉一邊拿眼兒去看廖清歡準備做什麽,這脆皮銀魚也沒見著魚啊,怎麽做的呢?


    結果下一秒,他就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也不知道自己師傅是怎麽做到的,一手拿著麵團,一手拿著刀。左一劃拉右一劃拉,一條條像是細魚兒樣的麵塊就落到了手邊的盆裏。


    之前他還想著這盆裏裝著水幹啥用的呢,現在倒是知道了。


    那細魚兒入水,倒像真的銀魚一般。銀白銀白的魚身,就差了魚頭了。若不是他親眼看見是拿蝦肉和麵粉做的,都要以為是真銀魚了。


    “師傅,這怎麽做的?”劉紅星一臉崇拜的看著廖清歡,這一手可太絕了,以假亂真啊。


    “先把你麵條揉好吧,手法錯了。”廖清歡撇了一眼,冷聲說道。


    劉紅星訕訕點頭,走神了。


    假銀魚一條條落在水裏,等麵團全給弄完了。她起身用麻油香油加麵粉和清水調了一份糊糊,起鍋燒油,再把假銀魚撈出來,粘上糊糊放油鍋裏炸。


    劉紅星時不時偷偷看一眼,他沒吃過脆皮銀魚,銀魚一般飯店可沒有。但他見過銀魚,所以看到用麵就能做成逼真的銀魚,才那麽吃驚。


    現在再看一條條假銀魚裹著麵糊油炸,複炸了一遍到表麵金黃,酥香隆起的時候再撈出來。油香混著麵香,隱隱還有一股鮮香,隻怕沒吃過銀魚的人,真吃到這假的也得當成真的。


    這玩意兒炸完就裝了一盤盤放好,趁著師傅轉身去調配銀魚醬汁的時候,劉紅星迅速伸手捏了一根。


    咬下去還有一聲脆響,那酥脆到極致的感覺從齒間傳到耳膜共振處,再又落到舌尖。因為沒吃過銀魚,所以劉紅星也不知道銀魚的味道,但咬下外層的脆層,再往下就是軟軟嫩嫩的觸感。隨之而來的,則是濃稠的鮮,甚至還有汁水,鮮濃的汁水就裹在裏麵,咬開後才劃下喉嚨。他不知道師傅是怎麽就用簡單的蝦肉和麵粉,便做得這麽鮮的。但他隻嚐了一根而已,就認定了,這就是銀魚的味道。


    劉紅星偷吃的功夫,前麵的林香香走了進來,對廖清歡說道:“廖師傅,您父親來了。”


    廖清歡抬起頭,眉頭一擰,她爸?哦,原主的爸。


    ……


    廖向國是個挺老實的男人,年輕那會個子高,長相正派,挺招女人喜歡的。所以原主的媽,紡織廠上班的女工,也看上了他。


    倆人互相喜歡,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然後結婚,有了原主。


    原主小時候就胖,那年月誰家娃娃不瘦伶伶的,所以原主非常招人疼。可好景不長,原主的媽生完她以後身體就不好了,沒過幾年撒手人寰。


    廖向國也難受,但有個孩子呢,日子還得繼續過。他是二級工人,工資不錯,又隻帶個女兒,自然有介紹的。錢大嘴他一開始沒看上,長得不好看。但錢大嘴這人放得開,又纏著他,倆人勾勾搭搭的就在一塊了。


    一開始錢大嘴對原主不好,廖向國還會護著,時間一長,再加上錢大嘴又懷上了,漸漸的廖向國就對原主不上心了。


    廖清歡雖說不喜歡錢大嘴,可她更討厭的卻是廖向國。


    所以她在後麵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事情做完,才洗了洗手走到前麵去。


    羅翠芳倒是熱情,還給廖向國倒了杯水,這會正靠在桌邊陪著廖向國說話。還沒走近呢,就聽到羅翠芳誇張的聲音。


    “廖師傅是跟她媽吵架了呀?我說這幾天怎麽都留在飯店呢?什麽,還差點把房子燒了,那太嚇人了……”


    廖清歡走過去,伸手拍了拍羅翠芳的肩膀,“這麽喜歡打聽別人家的事,怎麽不住我家去啊?”


    羅翠芳臉色一變,趕緊往旁邊挪了挪。


    “不就是問問嘛!”


    廖向國把茶杯放下來,沉著臉,“這位同誌也是關心你,什麽叫打聽。”


    廖清歡輕哼一聲,直接就坐在廖向國對麵,“你知道她跟我什麽關係嗎?什麽人問我的事都叫關心,你這個當爹的可真會想。”


    “廖清歡。”廖向國喝了一聲。


    他覺得這位年輕同誌挺不錯的,還給他倒水喝呢,不像自己的女兒知道親爹來了,還在後麵磨磨蹭蹭的,讓他等半天。


    “在在在,有事說事。”


    廖清歡可煩這種當自己是一家之主的態度了,明明就沒做好一個當爹的責任。


    廖向國忍著氣,來之前他還不是太相信錢大嘴說的話,以前清歡在家裏是個樣子,他清楚,分明就是受氣的那一個。哪裏有那麽大的膽子往家裏扔煤塊,還把錢大嘴和弟弟妹妹打成那樣。


    他還想著如果清歡聽他的話,迴去道歉的話,那就迴家住著。到了這來,再看到她這個態度,廖向國倒是信了。


    “你迴去跟你媽道歉,一個女娃家家的,老在外麵住著算什麽事?還是住家裏好。”


    廖清歡掏了掏耳朵,不可思議的問道:“什麽?我道歉?”


    “不然呢,外麵哪有家裏好,你媽她再怎麽不好,也不會短了你的吃喝。你弟弟妹妹他們都傷成那樣了,也沒說你哪裏做得不對啊。”


    “等等等等,先說一句啊,她不是我媽,我有媽,早就死了而已。另外,我真覺得外麵比家裏好太多了。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平時錢大嘴她是怎麽打我的你看不到?不會短我吃喝?小時候我幾天吃不上飯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一句?至於那什麽弟弟妹妹,他們怎麽學著他媽欺負我的你也看到過啊。這會來說這樣的話,您虧心不?”


    廖清歡可算是被廖向國給氣到了,這裝聾作啞的功力真厲害絕了。


    “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了你,你就照我說的做。”


    廖向國硬著聲音,隻覺得這孩子不懂事,一個黃花大閨女,在外麵住像什麽樣子?還沒結婚呢,以後結婚嫁妝這些都要錢大嘴來備齊,如果她不管了,婆家那邊可是要說閑話的。若是被人知道她是跟家人鬧矛盾才跑出去的,對名聲可不好了。


    廖清歡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或許是原主的記憶影響了他,聽到廖向國說什麽我是你爸的時候,一股怒氣就湧了上來。


    她看著廖向國,冷笑著說道:“對,你是我爸,沒錯,隻不過你這個爸,在看這我被錢大嘴關到櫃子裏,哭了兩天,哭到聲音都沒了,也沒有動手把我放出來。那幾天我沒有水喝,沒有吃的,要不是我命大,你以為我能活到現在?你這個爸看到我才五歲的年紀,就被錢大嘴指使著做飯,給廖可心洗尿布,那麽冷的天,我的手都凍爛了,你也沒說一句不讓我幹的話。你這個爸在看到我被錢大嘴拿棍子打到渾身青紫的時候,也沒伸手攔哪怕那麽一下。你看到廖可心廖金寶倆人學著他媽打我,也沒說他們哪怕一句。現在倒說你是我爸了,您配嗎?“


    她沒控製音量,語氣軟軟的,甚至還很平靜。就這麽看著廖向國,愣是讓廖向國不敢和她對視。


    “大家不都是這樣,你是老大,是該幫家裏幹點活。”


    “幹點活?您還有臉說這種話了?廖可心五歲的時候怎麽不做飯,廖可心怎麽不用給她弟洗尿布,廖可心憑什麽去上學?我媽死得早,我就活該是嗎?錢大嘴那是讓我幹活?根本就是折磨我,恨不得我去死了。”


    “瞎瞎說什麽呢?那你不是好好長到了現在嘛!”


    廖向國說得底氣不足得很。


    “是,命大活到了現在而已,我告訴你,這次我走了,就沒想過迴去,你們是一家人,那就你們自己過日子,我就自己過自己的。另外,你告訴錢大嘴,她也別惦記我的工資,我不欠她的,想要這些讓她自己的孩子給她掙去。要是敢來這邊鬧,那我下次扔的就不是煤塊了,而是直接扔火把,我看是她命大,還是我命大。”


    可能是廖清歡說得太決絕,廖向國這老實男人嚇得不輕,指著她說了好幾個你字,就趕緊跑了。


    廖清歡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水,見林香香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笑了笑,“招唿客人去吧,門口站老半天了。”


    她指了指門口,發現居然也是昨天站門口的兩位客人,便衝他們點點頭,起身準備去廚房。


    轉個身看到一臉驚恐看著她的羅翠芳,廖清歡把茶杯放到她手裏。


    “注意點,別惹我不高興,我離開家之前可是往家裏扔了幾塊燒著的煤塊,還把他們都鎖在家裏了。”


    說完,她朝羅翠芳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容看在羅翠芳眼裏滿是惡意。


    羅翠芳瑟瑟發抖的端著杯子,剛剛她在旁邊可聽得一清二楚,難怪這段時間廖清歡性格大變樣,感情是變得不怕死了。


    想想自己得罪了廖清歡多少,越想她就越慌。


    也別等一個月後了,趕緊讓她姑姑看看還有什麽其他工作沒,她得離開這裏,不能在這個地方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廖清歡:害怕嗎?我可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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