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構上來說,天涯島建成的是直立式碼頭,這是外島最常見的碼頭,便於船舶停靠和機械直接開到碼頭前沿,可以提高裝卸效率。


    像內河水位差大的地區或者有些島嶼地形有角度,他們會采用斜坡式碼頭,這種碼頭的前方得設有躉船作碼頭使用。


    躉船是沒有動力的鐵皮船,可以理解成一個水上平台,所以斜坡式碼頭就是在碼頭邊上放一條鐵皮船充當裝卸平台。


    這種碼頭由於裝卸環節多,船隻難以靠近碼頭前沿,裝卸效率低。


    從施工方式上來說,天涯島建起的碼頭是重力式、高樁式和板樁式等多種方式進行配合使用。


    這方麵是根據使用要求、自然條件和施工條件綜合考慮確定的。


    重力式施工方式是靠一些建築物自重和結構範圍的填料重量保持穩定,碼頭的主體用的就是這個,它的優點是結構整體性好,堅固耐用,損壞後易於修複。


    而底部則是高樁施工,因為海底參差不平,測量了海底地形情況後工程隊使用基樁來統一高度:


    先把樁的下部打入海底,上部高出水麵,然後再利用重力式施工方式將一些建築材料的主體成分送入水中,圍繞基樁完成建設。


    高樁之間是透空的結構,波浪和水流可以在平麵以下流暢通過,這樣對海浪沒有產生完全的阻礙,不影響海水交換,可以減少淤積。


    23年時代都是用大型預應力混凝土管柱或鋼管柱了,現在還不行,用的是水泥防腐蝕樁,造價成本低一些但建築材料的耐用性會差很多。


    王憶看了施工圖紙也了解了碼頭施工進展,這樣一來便對工程情況有了底,帶上魚竿去甩梭魚。


    年後紅樹島的開淩梭真不少,在水下成群結隊。


    不過沒形成大魚群,它們是度過寒冬後來紅樹島四周的海底覓食的,然後會去各河口區產卵。


    這個過程中它們會做短距離洄遊,天氣降溫開始至十二月份到海水深處越冬,翌年開春即到近海河口生長育肥,形成漁汛。


    之前來的五艘船便是想來捕撈梭魚,開淩梭很有名,城裏人也喜歡。


    但在這裏撒網捕梭魚意義不大,不是捕撈不到,它有所收獲,可收獲不佳。


    像天涯島這邊連續撒下漁網收起來,漁網裏的梭魚零零散散。


    反而是甩梭魚的收獲很好。


    這是因為梭魚形成漁汛的時候是以大型魚群密集洄遊,可現在它們來到紅樹島是來進食的,到來後就分散開了,是小群小隊,不值得大漁網來捕撈。


    大漁網效率反而低。


    但它們很餓了,所以拋灑魚鉤後上麵帶著魚餌,可以很好的誘惑它們。


    王憶這是第一次如此簡單的釣魚。


    現在的紅樹島一帶絕對是釣魚佬的天堂。


    打窩?完全不用,扔下魚鉤就有魚上鉤!


    他這邊拋灑魚鉤後往迴收,連續釣到了梭魚,而甩梭魚用的是多鉤魚線,有的人一杆下去能收迴三四條的梭魚。


    梭魚活力十足,在魚線上蹦蹦跳跳,那修長滾圓的身軀有力的抖動著,給人的感覺就一個字:


    潤!


    兩個字。


    很潤!


    而且紅樹島這裏的梭魚個頭大,天涯島一帶能捕撈到的梭魚都是三四十公分,這裏下鉤後時不時就能收起半米多長的家夥。


    時不時還有人突然就拉不動魚線了,這是有超過一米的梭魚出現了。


    秋渭水就碰到了一次,她下鉤之後沒一會便發現魚線緊繃趕緊往迴收,結果一收之下魚線卻拉出去更長了!


    她急忙招唿旁邊的王憶,王憶見此知道她碰上了大魚便去幫手。


    結果魚線越繃越緊、放出去的越來越長,魚竿彎曲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如同被拉開的長弓。


    情況有點怪!


    老黃這邊見此立馬跳入海裏準備跟這魚來一場大戰,它要進行狗鬥,它要展示自己漁家好狗的彪悍!


    於是它入水了。


    入水後潛水了。


    潛水後鑽出來了。


    鑽出來夾著尾巴拚命的往船上竄。


    ‘嘣’的一聲響。


    魚線斷了。


    老黃竄的更起勁了!


    王憶先把老黃拉上來,說道:“這下麵是什麽魚?不是梭魚吧?把魚線都拉斷了!”


    聽到這話後附近兩艘小船全靠過來,船上四個人紛紛下魚鉤:“有大梭魚!”


    王憶說道:“我看見你們釣上來大梭魚了,這也沒把魚線給拉斷啊!”


    今年剛二十歲的王千裏很有活力,他興奮的說道:“我們釣到的梭魚還不是大個頭的,這家夥大的跟人一樣長!”


    王憶倒吸一口涼氣:“臥槽,梭魚能長這麽大?那不得能吃人了?”


    他們應當是碰上大梭魚了。


    老黃的反應很不對勁,剛才潛水後就夾著尾巴竄迴來了,這顯然是被嚇到了。


    眾人紛紛換魚線、下魚餌,還有人直接把捕撈到的黃姑魚給切碎了扔水裏。


    黃姑魚和大黃魚是近親,都屬於石首魚,名字也很像,可肉質完全不一樣。


    大黃魚是蒜瓣肉,特別嫩,好吃。


    黃姑魚這東西的魚肉粗糙,鮮味比大黃魚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而腥味厲害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但對於尖牙利齒的梭魚來說,黃姑魚大黃魚一樣,都是好食物。


    甚至黃姑魚更好吃,因為味道更足!


    這次就是打窩了。


    大梭魚食性兇猛,它碰到碎裂的黃姑魚立馬開吃,吃著吃著便咬鉤了。


    很順利。


    被咬鉤的社員試了試手中的斤兩後就說道:“這家夥上手了!”


    王千裏衝著島上吆喝,有人聞聲而來,將他們要的魚叉給送了過來。


    此時大梭魚與船上的人進行了鬥智鬥勇,魚線慢慢收迴,這條魚從海底遊了起來。


    剛才秋渭水和王憶沒能耐將它逼近水麵所以沒看清它的影子,這次看清了:


    一條龐大陰影在水中掙紮!


    長度得有一米五!


    難怪老黃要跑路,這不是老黃不給力,是梭魚有高達啊!


    又是十幾分鍾的糾纏,這條大梭魚第一次冒頭出水了。


    就在此時,王千裏一聲‘嘿喲’將魚叉甩了下去!


    鋒利的魚叉傾斜著插進了梭魚後腦位置。


    見此之王憶大喝一聲:“漂亮,這才是真正的甩梭魚!”


    金槍魚被魚叉擊中後都得完犢子,何況是梭魚。


    梭魚即使有一米半,體重也不會多沉。


    隻是活魚力氣大,被刺之後便輕易挑上了漁船來。


    王憶上去比劃了一下,讚歎道:“這魚的個頭真厲害了,味道跟三四十公分的那些一個樣嗎?”


    “都是淨腸魚,年後的滋味差不太多。”社員們豪爽的說道。


    淨腸魚說的便是如梭魚這樣到了冬季蟄伏於深海不進食的魚,這種魚往往是春天最好吃,一肚子雜質都在冬天消耗殆盡了。


    但也有人跟王憶說:“滋味是差不多,但口味不一樣。”


    “這魚就是三十公分四十公分的最好了,二十公分以下太小太嫩魚肉太散,半米以上的魚肉就太老了,吃起來不香。”


    王憶說道:“行,那這條魚就用來燉湯,等我迴去給你們用豆腐來燉梭魚湯喝。”


    社員們笑了起來:“你還是請建築隊的同誌喝吧,我們不好這一口。”


    “對嘛,豆腐是好東西,用它來燉白菜不比燉梭魚更好吃?”


    “我不吃梭魚了,紅燒還行,王老師那個大醬燜煮也行,但燉湯我就不吃了。”


    說笑之間,甩梭魚還得繼續。


    他們甩到一條一米半大梭魚的消息很快傳出去,不管是碼頭施工隊工人還是其他幾艘船上的漁民都過來看熱鬧、開眼界。


    王千裏問高鳴:“哎,你們剛才一個勁的撒網,怎麽樣啊?”


    高鳴訕笑道:“不行,沒漲潮沒有多少開淩梭會聚集在一起。”


    天涯島的社員們便爆笑。


    高鳴覺得這有些丟臉,便爭辯說:“但捕撈到了一網黃姑魚!”


    王千裏問道:“正月裏你黃姑魚賣給誰啊?臘月裏好歹能仗著金燦燦的好看可以做供品賣掉,正月裏能幹什麽?”


    高鳴搖櫓而去。


    王憶問王千裏:“梭魚喜歡在漲潮的時候匯聚成群嗎?”


    王千裏點點頭:“嗯,要不然叫它們海狼魚呢?不光是因為它們長了狼牙,還因為它們跟狼一樣喜歡頂風作案,喜歡頂著漲潮來遊動。”


    王憶疑惑的問:“狼喜歡頂風作案嗎?”


    王千裏愣了愣,說:“起碼色狼喜歡。”


    “反正這不重要,繼續甩梭魚,等下午漲潮了,你看著我給你撒網捕魚,比高家那些人厲害,我技術好,嘿嘿!”


    “喲喲喲喲,千裏你吹上了啊。”大家夥互相調侃。


    今天梭魚的漁獲不錯,心裏頭高興。


    中午頭則吃好吃的。


    維修組在島上有鍋有灶,糧食準備充足,他們在海邊洗了手、洗了臉登上島嶼。


    王憶中午就要做鐵鍋大醬燜梭魚,還帶了菜油過來炸梭魚段。


    這時節的梭魚切段油炸後滋味不比小黃魚和帶魚差,它還肉多,圓滾滾的一圈都是肉。


    勞力們處理魚,秋渭水麻利的準備醬料、調料,王憶是大廚,給施工隊的工人和維修組的社員發煙。


    他發了煙問維修組:“在這裏還行吧?缺什麽嗎?吃的喝的用的,有缺的就說。”


    林金虎擺擺手:“王老師,吃的用的都不缺,咱隊裏條件真不賴,糧食供應的好,三天兩頭的能開葷。”


    “唯一問題是這個水,我們這裏缺淡水,打井組過來試了幾個水窪子,倒是有個出水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春天缺水,反正水不多。”


    王憶說道:“這個沒問題,我跟縣裏那邊要了政策,縣裏跟省裏能源集團聯係,幫咱們申請了一套太陽能海水淡化處理設備,一天能出一兩千升的水呢,迴頭我給你們就送過來一套。”


    他挨個拍了拍維修組的社員們的肩膀,說:“忍一忍,再苦幾天,過些日子就好了。”


    社員們笑:“苦什麽苦?沒事,隻是缺水不方便,還得從咱天涯島打水而已。”


    “要我說這沒啥,咱漁家哪時候不缺淡水啊?就別在乎了,吃點苦是好處。”


    “其實我們用不了多少水,人少,王老師要不別麻煩,每個人一天三四斤喝的水就夠了,洗臉洗手的用海水,再說那小水井裏時不時也有水產出。”


    王憶擺手道:“咱有機器能把海水淡化為飲用水,你們放心,沒事的。”


    他準備從23年往這邊搗鼓太陽能海水淡化設備,反正島上已經有足夠多的太陽能電板了,加上一批沒區別。


    紅樹島的電力和水力資源都要進一步強化。


    罐頭生產設備已經送上來了,馬上就得建起新的彩鋼瓦廠房,展開全新生產線。


    生產罐頭對淡水是有需求的。


    這時候魚和料都準備好了,正好島上兩個灶台兩口鐵鍋,王憶先把魚給燜上。


    做起來也簡單,隻是料多,用薑絲、蔥花、蒜、花椒、麵醬等爆鍋紅燒,再加醋、料酒,文火慢慢燉煮,重要的是這個燉,得燉進滋味去。


    接下來下菜油炸魚肉段——隻炸魚身子,魚頭留著待會用大醬來燜。


    結果社員們撿了魚頭扔一塊去,便紛紛說:“寧扔車和牛、不扔梭魚頭啊。”


    王憶說:“這個炸了不好吃,燉軟和了好吃。”


    他把魚頭重新洗一洗扔進另一口鍋裏燜了起來。


    炸魚用的是小鍋,平日裏大鍋做主食小鍋做菜,這樣一鍋鍋的梭魚炸出來,斷斷續續也炸了三四十分鍾。


    炸出來的梭魚段很多,用竹編的笸籮裝著,冒尖。


    金燦燦、幹巴巴、油汪汪,看得人吞口水。


    王千裏聞著香味眯起眼睛,很享受。


    他說道:“王老師,吃不了這麽多吧?你這做的也太多了,得撐死人呀。”


    王憶說道:“你以為一次全吃掉?留下一些給維修組後麵慢慢吃,炸貨不怕放。”


    他看了看海邊,說道:“去給高家還有另外那些人都送一些,一人送五塊炸魚。”


    “給他們幹啥?”社員們挺不樂意,“他們還來搶咱的魚呢。”


    王憶踢出去一腳,皺眉道:“你們別一個個摳摳搜搜,更不要蠻橫霸道!”


    “咱們現在日子過的好,海裏的漁獲少捕撈點未嚐不可,因為咱們也不靠這東西過日子了,咱們有企業有生產線。”


    “他們不行啊,他們搖櫓出來就靠這點魚賣錢換糧食,給老人看病、供娃娃們念書,條件跟咱不一樣,咱們得有同理心!”


    戴彬聽的點頭。


    這個王老師是個好人。


    王老師不光人好,也有手腕,他先給圍在四周的社員一人發了一塊炸梭魚香香嘴,然後把飯盒推出去,讓去送炸梭魚。


    吃到炸梭魚,社員們滿嘴香噴噴,心裏舒坦了,便老老實實的拿著炸魚給其他幾艘船的人家送了過去。


    炸魚結束,燜魚也好了。


    打開鍋蓋,帶著麻辣滋味的醬香味道突然便噴湧出來,很妖嬈,勾的男人們直吞口水。


    香味濃鬱,湯汁微黃,肉質鮮嫩,這一鍋大醬燉魚可是夠香的。


    社員們工人們嬉笑著排隊打飯,拿到飯後找個石頭坐下,稀裏唿嚕的扒拉飯吃起來,吃的額頭冒汗。


    有燉有炸,心滿意足。


    王憶正準備找秋渭水坐下,高鳴等幾個漢子磨磨蹭蹭的找了過來。


    見此王憶又給他們一人分了一支煙,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高鳴陪著笑臉說:“沒、沒啥事,就是過來、過來想跟王老師還有咱天涯島的夥計們說句話——不是,道個謝。”


    “早上那會是我們挺、挺不好的,唉,你們承包了紅樹島,還許我們上島上做飯,還分我們炸魚……”


    他頗感尷尬,後麵唉聲歎氣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王憶擺擺手:“不用說了,都明白。你們想過來捕魚是正常的,咱漁家的日子不好過,出來一趟不弄點魚迴家,養家糊口的錢都沒有。”


    “所以用不著有什麽情緒,咱們都是自己人、自己同誌,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今天的事你們是合理合法爭取自己的利益,沒事。”


    高鳴旁邊的漢子感激的看著王憶:“王老師,還是你好說話。”


    “這是心善,不是好說話。”高鳴說道。


    “對對對,還是王老師心善。”


    “王隊長也心善,王家的人都心善,這些年前前後後的,咱們沒少跟著沾光……”


    王憶連連跟他們說沒事,把他們給勸迴去了。


    吃過飯歇一歇,男人抽煙、女人八卦,然後又得撒網、下魚鉤之類的了。


    到了下午四點多鍾開始漲潮。


    王千裏招唿王憶說:“看、王老師快看,開始有梭魚的魚群冒頭了。”


    王憶遠眺。


    什麽也沒看到!


    “哪呢?”


    “得去找,嘿嘿!”


    生產隊的漁船好些改成了小機動船,完成了櫓改機的工作,這樣發動機轉動,漁船跑的快。


    王憶操船,王千裏和秋渭水都在船頭看。


    突然之間王千裏伸手往下劈落:“停!”


    王憶急忙關閉發動機。


    與此同時王千裏瞅準時機提起手裏的漁網一把甩了出去。


    天羅地網!


    大網撒開落在海麵上,準確無誤、穩穩當當散入水中,頓時,水麵上有了動靜,一些梭魚受到驚嚇直接在海麵上蹦跳起來。


    此時下午的陽光呈金黃色,灑在海麵上暖洋洋的,將海上波浪照成了亮黃色,也把跳躍的梭魚照耀成黃色。


    這一幕很有活力。


    梭魚蹦跳但跳不出漁網,灑出的漁網擴展開來慢慢下沉,王千裏往手裏吐了口唾沫開始往船上拖漁網:


    “好收成啊!”


    結果他拖了幾下開始沉重,有點拖不動。


    秋渭水見此上去幫忙,笑道:“千裏,看來這一網收獲不少,你這一下子非同小可呀。”


    漁網很沉,梭魚掙紮,她去幫忙也是拖拉不動。


    王憶也要去幫忙,問道:“好家夥,這一網是拽了多少魚?幾百斤?”


    王千裏嘿嘿笑道:“沒有,哪能那麽多?我估摸著也就個一兩百斤吧。”


    “隻不過這些梭魚有勁,它們現在害怕了在亂撞漁網,拉起來費勁,你等著,我有辦法!”


    王憶扶著船機問道:“什麽辦法?”


    王千裏說道:“反正不能太急,要先沉住氣,就跟釣魚一樣,讓它們先折騰,嗯,讓它們先折騰。”


    “等它們折騰差不多了,是吧,這時候再提起網慢慢地摔打,把它們給弄暈乎了、弄迷糊了,那麽最後一使勁就把魚給拽上來了……”


    “哦對了,”他又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用在夜校時候黃老師教的知識,這叫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然後他又撓撓頭:“不對,這應該是讓魚一鼓作氣,它們不能一鼓作氣,就會再而衰三而竭!”


    他緩緩拽動漁網,收起漁網差不多了便開始紮馬步站穩身子使勁搖晃漁網拍打水麵。


    裏麵梭魚蹦蹦跳跳,起初恨不得撞破漁網飛起來,慢慢的便開始消停。


    這時候王千裏衝秋渭水點點頭,兩人喊著號子開始拽漁網,將漁網拖了上來。


    裏麵都是梭魚!


    鄰近一艘漁船也撒下了漁網,接著紛紛有漁船撒下漁網,一網一網的收起來,船上的梭魚越來越多了。


    等到太陽西斜、微光夕照,他們便要收拾漁網、歸攏梭魚準備返航了。


    王千裏等人快活的喊道:“小秋老師,來一首歌吧。”


    秋渭水笑道:“唱什麽?唱《請到海角天涯來》嗎?”


    “唱《打靶歸來!》”


    “對,《打靶歸來》,這個我們也會唱,咱們一起唱!”


    秋渭水便唱了起來:“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她起了個頭,其他人坐在船上跟著唱:“……胸前的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王憶開船,一路飛浪一路歌,趕在天黑之前迴到島上。


    社員們紛紛感慨:“有了機動船,這距離都縮短了,以往搖櫓四十分的路,這十來分鍾就迴去了。”


    此時還有其他島上的漁船靠上碼頭,都是來找親朋好友做客順便看電視的。


    天氣開始迴暖,溫度有所迴升,過了元宵節差不多就可以在外頭放電影了。


    王憶已經準備了好些港台片子。


    漁業大會戰的時候他看到了,現在內地大城市已經引入港台電影了,當然都是盜版。


    並沒有人去查這些電影片源的來路。


    碼頭上還放置了一些紙殼箱和木頭箱子,有幾個老漢拿著馬紮坐在旁邊,有孩子湊上去,他們便揮手驅趕。


    王憶好奇看了看。


    不用他問,王真堯老漢便說道:“王老師,是太陽能,又有太陽能送來了!”


    一聽這話,王憶就知道是海水淡化設備送過來的。


    這效率夠高。


    他今天不在,於是去問王向紅。


    王向紅說是來送設備的隊伍領頭人叫餘勁鬆,今天先把機器給送到,後麵找個合適的日子,再安排工程師和安裝工人來選擇地址、組裝機器。


    他說道:“可能會選在四組,餘勁鬆同誌今天送機器的時候在島上轉了一圈,他看中了四組那地方,說四組應該更適合組裝這套設備。”


    頓了以下,他指向屋頂:“他對咱們的太陽能很感興趣,說咱們這太陽能板很先進。”


    王憶說道:“都是剛突破技術的實驗用品,能不先進嗎?”


    王向紅說道:“他挺感興趣,想要研究一下,讓我給擋住了,我說是部隊給咱們安裝的,不讓從屋頂上卸下來。”


    現在島上部署的太陽能板比較少。


    本來都是安置在學校屋頂,如今學校拆除,太陽能板被拆掉了,便收拾起一部分,隻留小部分留在聽濤居屋頂,不那麽引人注目了。


    現在島上用電暫時靠柴油發電機,畢竟中建的專業施工隊在這裏,有些高科技的產品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


    工人們來島嶼一個多月了也沒有發現太陽能電池板的非同尋常,餘勁鬆來了一天就發現了。


    這就是專業的差距。


    王憶不太擔心餘勁鬆發現這太陽能電池板的來路問題,因為擺放在外麵的太少了,不足以引人懷疑。


    王向紅的阻攔也起了作用。


    他是老黨員、老幹部,也是模範退伍軍人,在島上、在福海地區有足夠的威嚴,他說有東西需要保密、不讓別人靠近,那頂多讓人感覺他是大驚小怪,足夠成功攔住人。


    後麵他又詢問今天甩梭魚的收獲。


    王憶興致勃勃的介紹了甩到的一米半之長的大梭魚,王向紅卻不感興趣。


    他的說法跟社員們差不多,這麽大的梭魚隻適合燉魚湯,並不適合做什麽菜了。


    正好。


    王憶準備燉魚湯。


    隻有開淩時的梭魚適合清燉,因為清燉對魚的鮮味要求很高,更不能有雜味。


    這條大魚被他找人給處理了,切成魚段簡單油煎過後用來加佐料加料酒燉湯了。


    很快,鍋裏的沸水變成了奶白色。


    後麵王憶往裏下了一塊塊的豆腐,魚湯搭配豆腐,千滾豆腐萬滾魚,兩款食材都不怕燉,所以王憶接下來省心了,可以做其他的菜。


    他今晚要請建築工們吃魚,梭魚豆腐是喝湯的,還要有鐵鍋大醬燜魚。


    兩道菜都是輕車熟路,他怕自己做的不好,還是找了漏勺過來幫忙。


    漏勺做大鍋飯那是有經驗,連大醬燉加上糊餅子,連續糊了三口大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一燈明傳至萬燈亮,天涯島再度亮堂起來。


    工人們去王東虎家裏洗澡,從大澡堂子裏出來渾身熱氣蒸騰,又幹淨又暖和。


    他們來排隊打飯,對王憶和天涯島讚不絕口:“幹了多少工地了?就在你們島上享福了,天天下了班能去衝個熱水澡。”


    “我身上的幾十年老灰都給搓去了。”


    “比在城裏工地還要舒服,城裏的澡堂子要錢,誰舍得天天去洗?”


    王憶掀開鐵鍋給工人們分魚湯,初春的夜晚還是挺冷的,剛洗完澡喝一碗魚湯,暖胃又暖身。


    一大鍋的魚肉已經煮散了,魚湯濃白中透露著些許粘稠,這一鍋湯可是燉到位了。


    他往魚湯裏撒上小蔥花,蔥花這麽一提味,魚湯頓時多了股春天的感覺。


    新鮮!


    而滑嫩的豆腐帶著魚的鮮美,透著淡淡的清甜,王憶還準備了胡椒粉,撒上以後再下肚,這碗魚湯變得火辣辣的。


    讓軟綿綿的初春一下子有勁了。


    後麵幾天他們幹活也舍得賣力氣,教學樓主體建成後鋪設電線,外牆刷石灰、內牆刮膩子,最終剩下的便是安裝門窗。


    速度很快。


    樓房不像平房一樣有主梁,而中建的建築隊也不像民間建築隊那樣傳統,他們蓋樓沒有上梁的說法。


    但王向紅覺得天涯島好幾年來終於蓋起了新房子,還是一棟樓,那必須得熱鬧熱鬧,於是他選了個好日子——正月十四。


    黃曆上說,這天宜結婚、搬新房、開業、動土、蓋屋、安葬、祭祀、修造、拆卸。


    既然宜動土、蓋屋和搬新房,那自然適合宣布房子完工。


    王向紅覺得這樣的時刻必須得熱鬧起來,他建議就是按照農村給新房上梁的一套來搞。


    於是生產隊從門市部買了水果糖塊、奶糖、小糕點,又讓劉紅梅組織婦女蒸了小饅頭、小糖餅,甚至還從烘焙組買了一些點心。


    準備齊全,這就是上梁時候要用來撒去給來賀梁的群眾哄搶的小禮。


    正月十四好天氣,天涯島蓋樓要上梁的消息傳到了周圍幾座島嶼,於是早上開始便有外島人到來。


    這都是來搶小禮的。


    不管糖塊、糕點還是小饅頭小糖餅,在這年代都是好東西。


    王向紅讓人傳出去消息說,隊裏準備的小禮多,光是糖塊就有二三十斤,小饅頭更是發動了五戶人家的婦女來蒸,隻要來搶小禮就能有大收獲。


    因此來的人多,本隊社員也多,絕大多數人都趕來了。


    孩子們一個不缺,留在島上的婦女漢子過來湊熱鬧,然後連平日裏走三步路就要歇一歇、喘口氣的老漢老太們也來了。


    王向紅、王憶都在山路口上迎客,好幾個村莊的幹部過來了,外島農村第一座教學樓的建起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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