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順便給你們說道說道這個兔子頭,首先給它燜煮到酥爛,等到骨脫肉化,麻辣入味時味道最佳,再說一下兔子頭的吃法,老夫對此最有經驗,先把兔子的上下鄂掰開,啃淨兔臉,再咬出兔舌,撕去兔頭的天靈蓋,摳出兔眼,吮去腦花……”


    楚老爺子說到這裏,好似在迴味那鮮美的兔頭,上下嘴唇一抿,迴味無窮。


    其他人全都無語了,楚望知再次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假裝沒看到別人的眼神。


    丟人,太丟人。


    是皇帝幹咳一聲:“楚愛卿對美食果然有一番見解。”


    眾位大臣幹笑著附和,心裏都想著,老爺子睡糊塗了吧,現在是說美食的場合嘛?


    容若抽了抽嘴角,什麽大智慧,深沉,呸,就是一個吃貨。


    眾小姐們被楚老爺子描繪的吃兔頭手法給嚇到了,嚶嚶嚶~好殘忍啊,小兔兔多可愛,居然吃小兔兔。


    “護國公,現在說荊南三十三寨的事呢,皇上問您派誰去剿滅為好。”孫乾語氣恭敬,壓低的眉宇間泄露出幾分不滿。


    “哦……不是問野味啊。”楚宣拖長尾音,似乎終於明白過來他老人家搞錯重點了。


    “對對,臣等以為燕將軍是最適合的人選。”


    楚宣看了燕正道一眼,擺手:“嗯,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孫乾一喜:“既然楚大人也這麽認為……”


    話還沒說完,楚宣接著道:“老家夥打獵很有一手,當年我做監軍那會兒,有一場和西涼那賊子阿那加的仗,那小子賊精明,最後把我們圍困在一個山坳裏,斷了糧食補給,沒辦法啊,我們隻能去打獵了,不過那窮山僻壤的沒什麽好東西,最後還是老小子有辦法,最後弄來那個蟒蛇肉,是吧,老家夥?”


    燕正道想起這事兒,哈哈大笑,豪氣的笑聲傳出去好幾裏地。


    “你這個老東西還好意思說,老夫剝皮的時候你居然把蛇膽給偷吃了,還說什麽眼睛有點糊看不太清,吃個蛇膽明目,你娘咧,大晚上的能看清個屁。”


    楚宣也大笑道:“騙你一個蛇膽怎麽了,我後來還了你好幾壇美酒,不過想起來,那蛇肉的味道我至今難忘啊。”


    孫乾一張臉都黑了,好不容易扯迴來的話題,怎麽又迴到野味上去了?


    容若舔了舔嘴唇,蛇羹的確鮮,再看楚老爺子,兩個字,知己!


    ……


    “那場仗不容易啊,我們最後剩下一千多軍馬,被圍困了整整十天十夜。”楚宣感歎:“最後還是你個老家夥單槍匹馬殺出去,獨闖敵營,身中三箭後硬將阿那加的人頭割了下來,懸掛在對方營帳,我們再趁著兵心渙散,直搗黃龍,才打贏了。”


    簡簡單單的描述,卻叫人想象得到那是一場多麽艱難的勝利,腦海中浮現出燕老將軍當年的壯舉,所有人心中澎湃不已,熱血飛揚。


    “這有什麽。”燕正道說道:“老夫征戰數年,所遇過艱險的戰役何止一次。”


    “對你來說沒什麽,對老夫來說至今震撼在心啊,哪一場戰爭不是以血肉相拚,我們現在看見的和平背後,是無數將士們的鮮血,包括他們的生命,老夫不敢說多麽英勇,但是麵對敵軍廝殺的勇氣還是在的,我們之中的很多人大概這輩子都沒有經過過戰場,也不知道絕望是什麽滋味,所以容易輕視生命,老夫告誡諸位一句,要敬重生命,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孫乾和汪擇對望一眼,深感護國公這番話是話中有話。


    容若莞爾,原來楚老爺子那一堆無厘頭的美食言論,不過就是個引子,老頭兒分明把那些人的話都聽進去了,還故作不知戲耍了對方一番,再告訴他們戰場的殘酷,而燕家人得到的權勢都是用生命拚搏迴來的,他們征戰沙場迎敵,背後遭遇算計多叫人心寒。


    所謂大智若愚,對於這樣一個有智慧的老人家,容若不免肅然起敬。


    燕珣父子同樣感激又欽佩,他們何嚐不知,樹大招風的道理,不是他們放不下權勢兵馬,然而燕家軍是他們一手訓練出來的,是兄弟,手足。權勢和欲望永遠沒有止境,在有些人眼裏,百萬雄獅不過是權利的象征,他們不懂得尊重生命,也沒有想過戰爭的殘酷,隻看到這些兵馬後麵的權勢。


    再有一點,隨著皇子們年紀越大,尤其以太子和端王兩方鬧的最為洶湧,誰都想得到燕家的支持,有了大昭軍方條件最硬的燕家人當靠山,何愁大業不成。可是燕家態度一向不明朗,沒有親近哪方也沒有敵對,是以兩邊的人一直示好也沒什麽用。


    直到靜王迴朝,起初他們並不覺得如何,以前的靜王和如今的淳王差不多,皇上好似故意有些冷落靜王,隻給了他王爺的封號,但沒有實質的職位,加上他本人也不熱衷權勢,所以向來都是遠離朝政。


    但是,這一次,他們發現不一樣了,察覺到了危機感,尤其燕迴和靜王的關係,讓很多人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燕家態度一直都曖昧不清,莫非他們最終支持的是靜王!


    後麵的各種動靜讓一些政治嗅覺敏感的人確認,或許事實正如他們所想,如此一來,情況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必須得做點什麽才行。


    皇帝沉默許久,深深的看了楚老爺子一眼,忽而,揚起一抹博愛眾生的笑容,道:“楚愛卿說的有道理,此事再議。”


    楚宣邊打哈欠邊拍嘴巴:“皇上,狩獵是不是該開始了,燕家小子,你先打兩隻野雞給老夫解解饞。”


    其他人默,說好的敬重生命呢?


    皇帝起身,明黃色的衣服迎風招展,在颯颯秋風中,他望著遠山大手一揮:“大昭男兒都是勇猛果敢,頑強不屈的,是以為了增加狩獵難度,朕會派出五百餘護衛藏身林中,在你們打獵的時候或突襲或幹擾,你們若以為仗著自己的身份護衛不敢對你們如何,那就錯了,朕有令,不死即可,若是受傷了,那就是你們功夫不到家,無權怪責他人……”


    容若捏著下巴點頭,皇帝挺會玩啊,一場狩獵都能弄成軍事演習。


    “父皇,林子太大我怕迷路,我要求帶十幾二十個人幫我開路。”慕原澈舉手,嘴角掛著頑劣的笑。


    大臣中發出一陣低笑聲,這哪是怕迷路,分明是怕死。


    “別的都好說,要是傷了我這張英俊帥氣的臉龐,很多人會傷心的。”慕原澈繼續大言不慚,還對著眾女子拋了個媚眼,隻是眼神過於清澈,完全不猥瑣。


    紅花繪的女子們全都低下頭去,抿唇輕笑。


    裏麵有一個女子本就暗戀慕原澈許久,這一眼拋過來,她就直接認為是給自己的,好暈,好幸福。嚶嚶嚶~好討厭,淳王爺公然調戲人家。


    前方的慕原澈沒有來源的突然打了個寒噤。


    “淳王爺,按照規定,每個人可以攜帶兩名手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劉恁弓著腰,用尖細的嗓音笑著道:“不過,所獵取的獵物也會打個折扣。”


    “這話怎麽說?”


    “假若您一人獵了三隻獵物,那便算三,可要是帶著兩名護衛,就得扣去護衛的人數,那便是一了。”劉恁抖了抖拂塵,眼角的笑紋皺成一團:“但是人數多了獵到的動物也更多,所以這就要靠各位自行取舍了。”


    慕原澈掏了掏耳朵,給了一個字,奸,兩個字,太奸了,不虧是他父皇出的餿主意。


    再三權衡之後,有幾個人還是決定帶上兩名護衛,也有的藝高人膽大,獨自揣著弓箭騎馬就進了林子。


    這一場狩獵遊戲,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硝煙四起,每個人躊躇滿誌,信心十足,誰都想贏得最後的勝利,得到九龍環佩,掌握十萬護衛軍的歸屬權。


    容若稍微瞄了一眼,汪擇低頭正和一個年輕人囑咐什麽,看麵相應該是父子沒錯,那邊孫乾也跟其他兩個人低聲說話,時不時看一眼對麵。


    往對麵一掃,太傅陸從文麵前也站著幾個人,清一色的高大威武,壯碩挺拔。


    容若勾唇一笑,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紅花繪的比賽也要開始了,容若轉身,準備跟著其他人往比賽場地走,讓慕原澈叫住了。


    “小嫂嫂,你行不行啊,要不然我放棄這邊的比賽幫你吧。”


    “你行?”


    慕原澈深受打擊:“小嫂嫂,你一定對我有什麽誤會。”


    容若扶額,剛才嚎叫著喊十幾二十個人開路的難道不是他?


    慕北辰也走過來,青衣如風,仙姿飄然,無論何時何地都盡顯優雅矜貴。


    “跟著段衣,不要離開他的視線。”慕北辰看著容若,簡單交代一句。


    容若有種錯覺,這口氣怎麽跟幼兒園的小朋友們出遊的時候,老師警告小孩子一樣呢。


    “你就一個人?”容若前後左右看看,慕北辰身邊沒帶任何人,那邊端王還帶了一個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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