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虎視關西


    這鬼天氣,還讓不讓人活啊!


    張飛在梁國痛哭的時候,遠在冀州廣平郡涉縣前往武安路上的呂濤正在詛咒著天氣。這個時候的北方,正在稀稀拉拉地下著雪,雖然雪並不大,卻也夠天寒地凍的了。


    上一場大雪的積雪猶在,如今加上一場新雪,這路麵實在有夠惡劣,部隊行進的路上,一條刺目的泥濘仿佛就是美人白皙的麵頰上的猙獰的傷痕。看這稀稀拉拉的雪,部隊的行跡,怕是什麽都掩藏不住了,好在這一行卻也不用掩藏。


    搓搓手,轉頭看看前後有些縮頭縮腦的飛浪騎們,呂濤鬱悶地甩甩頭,突然放聲高歌:


    “策我駿騎兮,整我甲衣。


    “唿我同袍兮,操我矛戟。


    “忽聞來犯兮,偕作迎敵。


    “同仇敵愾兮,生死無忌。


    “我以我血兮,佑我兄弟。


    “保家衛國兮,征戰東西。


    “至死不休兮,豈曰無衣!


    “生死大可輕,男兒當橫行!


    “提刀殺胡馬,斷頭目不瞑!


    ”常有英氣在,鐵血照汗青!”


    這歌,如今已經變成飛浪騎的軍歌,呂濤歌聲一起,前後左右的飛浪騎頓時響應,反複高唱,一股豪烈之氣,席卷開來,因為連日行軍帶來的些許頹靡,很快一掃而空。


    呂濤重重唿了一口氣,拍拍座下的馬,示意它加快速度。


    還好俺有先見之明!


    呂濤不得不慶幸自己在行動之前將飛浪騎的馬全部換成了從鮮卑人那裏繳獲的馬,便是玄菟也留在了太原,若是繼續使用西涼馬,隻怕這支部隊都已經成了步兵了……


    當初看到繳獲的數萬匹又矮又醜的戰馬時,呂濤是樂開了花。這些馬後世叫做蒙古馬,難看是難看了些,但戰馬是用來作戰的。不是用來觀賞的,更加不是用來娛樂的。


    呂濤記得前生的時候。人們常常抱怨:盡管中國馬匹的數量很多,但與國外馬相比,馬種質量卻很差。這個問題,實在無法通過簡單的“對”與“不對”的方式迴答。因為這種觀點的根據是後世人從現實生活的角度來看待馬種的。我國曆史上騎馬的民族曾用土種馬創造過輝煌的曆史,而如果他們騎的是二十一世紀在電視節目中看到的賽馬比賽用馬或馬術用馬,那麽絕對創造不了他們在曆史上所創造的那些奇跡的。體育用馬是一些發達國家,為體育競賽中不同的競賽項目而專門培育的馬種。在這方麵。中國確實是遠遠落後的。


    人們在爭論到底哪種馬才是最優秀的馬的時候,通常將蒙古馬貶得一文不值,冠之以“世界上最醜的馬”這一稱唿。呂濤也曾參加辯論,按照他的觀點。蒙古馬才是最牛的戰馬。戰馬啊,作戰的時候,強調的是什麽?機動性、持續性、適應性!蒙古馬在這些方麵,無疑具有無可比擬的巨大優勢!


    馬在幾千年前已被馴化為家馬。蒙古草原是世界馬匹起源、進化和馴化的中心之一。蒙古草原橫跨我國北方地區,自然條件從東到西有著巨大的差異。海拔從700米到1500米,雨量由400毫米減少到150毫米,由東向西依次分布著森林草原、典型草原和荒漠草原三個不同的草原類型。這就自然地構成了馬匹的三個生態結構。這種自然環境使蒙古馬存在著不同的類群,如烏珠穆沁馬。上都河馬、烏審馬、百岔鐵蹄馬等。


    總的來說,蒙古馬體態結實、粗糙。頭較重、額寬、四肢粗壯,蹄質結實,8小時可走60公裏左右路程。蒙古馬生命力極強,能夠在艱苦惡劣的條件下生存。


    呂濤在總結蒙古馬的優點的時候,列出三大優勢:


    一,無與倫比的機動性。蒙古馬身材矮小,跑速慢,越障礙能力比不得歐洲的高頭大馬。但是,可以長距離不停地奔跑的蒙古馬,卻足以彌補其在速度上的劣勢,在長距離戰略迂迴機動上麵,沒有任何一種馬能夠比得上,而蒙古馬靈活的腳步,也足以讓它們有足夠的能力來擺脫高速馬的追擊。在戰場上,這一點無疑是令敵人頭痛無比的。充分利用這一點,足夠給任何敵人致命的打擊,比如,1241年冬季,蘇布台的主力騎兵從魯斯卡山口越過喀爾巴阡山脈,突然出現在多瑙河流域的格蘭城下時,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而布滿積雪的兩地之間的距離足有三百多公裏,且多是無路的山地。


    二,幾近變態的持續性。可以說,蒙古馬是世界上忍耐力最強的馬,無論嚴寒酷暑都可以在野外生存,生命力堪稱超級小強。據說當年從俄羅斯引進高寒地帶冷血馬的時候,它們和蒙古馬一起放牧,後來連續下了三天大雪,這些馬雖然被弄進馬廄中保護,可大部分還是凍死去,而我們可愛的蒙古馬,此時依然還在冰天雪地裏,用自己的蹄子刨開冰雪,自己吃下麵的草。因此呂濤認為,蒙古馬的忍耐力和生命力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正因為如此,一支騎兵隊如果使用蒙古馬作為戰馬,那麽他將成為“全天候”騎兵隊伍,幾乎無論在怎樣的地理環境下,都能夠快速的機動,對騎兵而言,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加令人恐懼的?當年蒙古人縱橫亞歐大陸,憑借的,正是這些看似醜陋的馬。


    三,剽悍無雙的適應性。蒙古馬對環境和食物的要求極其低下,無論是在亞洲的高寒荒漠,還是在歐洲平原,蒙古馬都可以隨時找到食物,它們甚至能夠在冰天雪地之中自己刨開冰雪,尋找食物。正是這些,使得蒙古馬具有最強的適應能力。作為一支騎兵隊伍,最重要的始終還是機動性,蒙古馬對食物的低要求,使得部隊的後勤壓力大幅度降低,這是致命的!曆史上蒙古人的戰馬多是母馬。這些母馬可以提供馬奶,這是蒙古人能夠一路殺到多瑙河邊的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


    基於蒙古馬這三個方麵的巨大優勢,加上此時正是隆冬的季節。呂濤不顧將士們的怨言,命令所有人換騎。因為繳獲的馬匹眾多,而自己這支部隊人數不過兩千,他終於實現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夢想:一人三馬!


    兩千飛浪騎將士,每人三匹馬,一匹騎乘,一匹換騎,一匹負重!


    快速的機動能力、全天候的持續能力、任何情況下的強大生存能力。這才是呂濤心目中的合格的騎兵,他從來對那些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重甲騎兵嗤之以鼻,以前看電視電影中的歐洲重裝騎兵的時候,他常常嘲笑:陷阱陷死你。跑步跑死你,放火熱死你,挑釁氣死你,撒尿摔死你,射馬鬱悶死你……


    高亢的歌聲。依然在空曠而鋪滿冰雪的原野上嘹亮,呂濤非但不擔心被袁紹的守軍知道自己的行蹤,他反而期待著被對方發現,那些在四周來迴奔走的斥候和天上的蒼鷹們,早早地就被告知。如果發現對方的斥候,稍作攻擊,然後放過。


    呂濤已經得到父親呂布來自豫州的消息,他已經了解到目前的形勢,他確信交戰各方之間目前的態勢正是他想要的,這一次,戰略目的已經基本達到,隻要他出兵武安、張燕迴馬常山的消息傳到袁紹那裏,以袁紹的性子,撤退的唯一的結局。


    戰爭,畢竟消耗巨大的資源,這場持續時間並不長的戰爭,規模卻是很大,荊州每天的消耗,達到一個令人不能忍受的程度。目前的情況下,呂濤必須首先確保荊州的發展、並州的穩定以及徐州的立足,間諜從庸州、涼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不容樂觀,天下的形勢可能會在轉眼之間變化,呂濤不能容忍眼前這場戰爭無限製的拖延下去。


    自從跨越並州冀州邊界以來,飛浪騎沿路已經掃蕩了不少的袁紹兵,雖然他的目的不在於控製這一帶,但是有效的殺傷敵人的力量,呂濤卻毫不猶豫。


    袁紹因為集中兵力攻擊兗州,因此在冀州西線的兵力並不多,偌大一個廣平郡,根據飛浪騎斥候的偵察,守軍竟不到三千人。呂濤自然知道為什麽,或者按照袁紹的設想,以呂布的兵力,即便支援並州,也終究不能抵抗近十萬胡人的攻擊,而張燕又和自己協調合作,如此一來,冀州西線自然不用部署多少兵力。


    然而袁紹千算萬算,卻怎麽也想象不到,十萬胡人騎兵,竟然在前後總共一萬多人麵前徹底的慘敗,呂濤甚至有閑暇迴兵攻擊廣平。但是,袁紹想不到,呂濤卻做到了!


    “此地去武安幾何?”呂濤轉頭問呂雷,這次對抗鮮卑人,呂雷的動物斥候們發揮極大作用。


    呂雷低眉順目,說:“迴少主,此去武安,約六十裏。”


    呂濤點頭,問道:“守軍部署如何?”


    呂雷抓抓頭,道:“袁紹提兵攻兗州,以並州不能自衛、張燕西上雁門,故廣平留守軍十取其七,今廣平郡內,兵馬不過三千。武安雖非廣平治地,然以西臨並州故,屯兵一千餘數。據水司馬偵探,武安守軍皆步卒,另有當地大族私兵約可四五千。”


    呂濤抬頭看看天空,雖然飛雪依舊,但是因為雪並不大,隱隱約約卻還是可以看見,此時那太陽已經掛到西邊地平線處。他略一思索,當即快速的發布命令。


    大張旗鼓一路高歌的飛浪騎的蹤跡,很快就被武安城的守軍發現,將領衡量對比一下雙方實力,很有自知之明地收束兵力,高掛城門,一邊使人快馬往上通報,請求救援。


    武安城城牆高大,設計有甕城,防守方麵占有很大的地利優勢,守將並不是庸人,他很快就組織好防守,並在很短的時間內動員起了當地的大族,使得同仇敵愾的大族們出動家兵,協助防守。這些膽小怕死的大族們,對來自呂布的力量那是恐懼了很久,袁紹在冀州內部,就一直在極力地妖魔化宣傳呂布,這讓那些大族們驚恐非常。


    如今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誰前來攻擊武安(呂濤在並州的勝利因為封鎖,沒有流傳得那麽快。而飛浪騎基本上從來不打旗號,也暫時沒有明確統一的裝備,比之赤菟騎的鮮明標誌。飛浪騎簡直就是無賴),但是他們誰都知道。目前最有可能或者說最有能力攻擊袁紹的,除了呂布,實在想不到任何人,荊州方麵的詭異的平靜(因為時間很短,呂布千裏躍進的消息還沒有傳開),卻讓所有人更加恐懼。


    早早關起城門的武安,此時就像渾身張滿刺的烏龜。城頭四周的八個角樓和城門上的門樓,都站著幾個幾十個哨兵遠望,城牆上麵一小隊又一小隊的兵來迴巡邏,剩下的兵也都做好戰鬥準備。此時正在城下休息,而大族的私兵們也很快集中起來,隨時準備上城。


    夜色已經頗深,武安城頭一片火光,他們不敢滅火。因為傳說中呂布的軍隊最擅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飛簷走壁。


    幾個巨大的火堆點亮夜空,大地上因為積雪的緣故,反射著火光,竟能看得很遠。武安將士們心頭稍稍放了下來,隻因這樣一來。自己至少不用擔心莫名其妙稀裏糊塗地就成了敵人手下的亡魂。他們並不擔心強攻,不管怎麽說,按照一向的認識,攻城的部隊至少要有守城部隊的五倍才有效果,現在自己一方加起來六千多人,而敵人不過兩千。


    果然,不出武安將士們所料,遠遠的,敵人似乎也看出來無法隱藏行跡,早早地就在西城門前方十來裏處點起火把,飛奔而來。


    武安西城門外,因為要防備並州,所以早已就被砍光了樹木,白天的時候,遠近十來裏一覽無餘,即便在晚上,打起火把的飛浪騎也在第一時間被武安將士們發覺。


    “來者真庸人也!”武安守將放心了下來,鬆了一口氣,對著遠方的對手嘲笑,在這種夜晚,地麵如此光滑,自己又早有防備,這班子人竟然還縱馬來攻,那簡直就是找死了啊。


    然而,守將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騎兵來勢很快,泥濘濕滑的路麵,似乎對這些人全無影響,他們人數並不多,不到一千人。但就是這支不足一千的隊伍,轉眼之間來到城下,借助著馬匹的衝擊力,在西城牆一邊四十五度角處開始畫弧,他們的手中,或是荊州剛剛出爐的三連發騎兵弩,或是短弓,他們在城下唿嘯著畫弧的同時,箭枝像雨一樣灑落城頭,帶走一條又一條人命。尤其恐怖的是,這些騎兵當中有不下五十人拿的竟然是鐵胎弓之類強弓,也不過就是一輪過後,城頭山還擊的弓箭隊的那些隊長頭目,幾乎一個不剩,城頭的火把,也被射倒一大半。


    這是什麽樣的一群兵,還是人嗎……


    不安和恐懼浮上人們的心頭,那是麵對高山的無力和自卑。


    蝗蟲般鋪天蓋地的箭雨壓得守兵們頭都不敢抬,大氣不敢放,作為第一打擊對象的弓箭手,就在剛才那一轉眼之間損失了大半,而作為他們的對手,竟不過是寥寥幾個人中箭倒地!


    守將隻覺得仿佛過了一生那麽久,突然的便聽見西南方向一聲炮響,有人大聲狂唿:“驃騎將軍司馬呂去邪在此,今武安城陷,棄械跪地者不死!”隨後,數百人的吼聲響起:“棄械跪地者不死!棄械跪地者不死!!棄械跪地者不死!!!”這吼聲一聲比一聲大,整個武安城為之震動。


    “此處竟是佯攻……”守將麵如死灰,他何曾見過這樣犀利的佯攻。


    下意識站起來的守將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眼角餘光便見密密麻麻的箭枝向自己襲來,他僅僅作出蹲下的預備動作,一支淩厲的箭枝已經來到,夾帶著嗤嗤的破空聲,貫穿他的胸膛,隨後,上百支箭前仆後繼地刺進他地身體,巨大的力量將他狠狠地拋起來,砸在後邊的城門樓壁上……


    武安城,就是這麽簡單被拿下。


    新年來臨前的幾天,呂濤拿下冀州西線前沿陣地武安,兵鋒直逼冀州西部門戶要地曲梁。同時,張燕襲擊常山真定,有進擊巨鹿之意;同時,幽州公孫瓚再度屯兵幽冀邊境,意圖不明;同時,司州豫州各地亂賊突然消聲匿跡,呂布於是協同孫堅張遼,三路進擊袁紹,一口氣吃掉兩萬有餘,大破袁紹,趜義因貪功冒進,在在曠野之上被呂布分割,全軍覆沒,自身橫死,文醜執意為趜義報仇,和呂布交手三十合,重傷而迴……


    形勢在突然之間急轉直下,袁紹唯恐老窩不保,隻得忍痛放棄黃河以南新占領地盤,倉惶迴師。


    一場看似轟轟烈烈的大戰,就這麽不了了之,袁紹從中基本得不到任何好處。而呂濤關山千裏上太原,以一擊十破胡人,徹底掌握並州,一時之間就成了最耀眼的明星。當然了,呂布從天而降,突然之間兵臨徐州下邳城下,卻讓天下諸侯無不悚然。


    至此,呂布集團的勢力,從荊州到滎陽到並州,悄然之間已經對關西形成一個虎視耽耽的姿態,隨時可以出兵關西,數日之內可以兵臨長安城下,呂濤的戰略部署,已經完成一個階段性目的。


    ——(第四卷《虎視函穀西》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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