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廚房門口,默了默,雲拿月小心翼翼,“老板,我可以送到岸上找個地方扔掉。”


    “別!”柯西諾趕緊擺手,並四下張望,在小廚房裏麵尋找倒一個能裝這些饅頭的籃子,“這些發黴的饅頭,我全要了!”


    “你要這些發黴的饅頭作甚?老板,這些饅頭……不能吃,吃了會死。”李貴停下手中的活兒,滿是擔憂。


    廚房門口,雲拿月和站在她身後探頭探腦的巴耶克亦是跟著點頭。


    他們都覺得老板為了節約錢財是要瘋了!


    居然連這種發黴的食物都要裝起來給他們吃,就過分啦。


    “對對對,李貴說的對極了,發黴的食物真的會吃死人……”巴耶克小聲說道。


    他真的不希望看到老板出事!


    否則,未來三年漫長的時間,他要如何度過?


    柯西諾自然不曉得這些人並不全是在擔憂他的身體,也就好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要這些饅頭,並不是吃,而是要從這些饅頭上麵把發綠的黴割下來,用於製作藥品。”


    “製作藥品?!”三人齊聲驚唿。


    “沒錯啦,巴耶克,你進來幫我把這些饅頭裝起來,我現在就要帶走。”柯西諾敲著腦袋,在小廚房打了個轉身,又指著李貴,“給我用瓶子還是別的東西盛裝一點食用油。”


    “還需要油?”


    李貴一頭霧水,他那匱乏的思想實在想不出來,老板要把發黴的饅頭跟油水混在一起,到底是想做出個什麽新奇玩意兒。


    他拍了拍手指上的麵粉渣,從角落裏邊撿起一個竹筒,裝了半隻竹筒交給柯西諾。


    巴耶克也不知道老板這顆小腦瓜裏邊到底裝的什麽東西。


    驚愕之餘,隨後奔進小廚房。


    找了兩個小竹筐,用筷子一個個把發黴的饅頭夾進竹筐。


    “你們也知道這玩意兒能吃死人,但你們想過沒,能吃死人,是不是一種很毒的東西?既然是很毒的東西,我們可不可以用它來培植一種藥品,以毒攻毒,用來殺滅人身上的細菌?”


    雲拿月愣愣的望著巴耶克一手拎著一隻小竹筐,跟在柯西諾身後,一前一後從她眼前走出去。


    少頃,她迴過神,轉身追了出去。


    “我明白了!以毒攻毒,這個辦法原來也可以用在西藥裏麵的麽!”


    聽到雲拿月興奮激動的聲音,柯西諾就知道她腦瓜還不算笨。


    沒被青城山修仙師父給養殘。


    走到夾板上,巴耶克把那名坐在纜繩上悠閑閱讀的小水手叫下來。


    “史高治!先別看小說了,去幫老板送點東西。”


    “誒?好咧!”小家夥應聲答道,坐在纜繩上的小身板,順著纜繩滑下來,雙腳輕輕落在甲板上,動作利落的就把前一秒正在閱讀的小手冊,塞進了肩上斜跨的一隻小布包裏邊。


    一溜煙奔過來,接過巴耶克手裏的兩隻小竹筐,低頭看了一眼。


    “哇!他們竟然剩下了這麽多饅頭……”


    “嘖……,閑話少說,跟著老板好好做事。”


    史高治連忙識趣的點頭,並對柯西諾點點頭,滿臉好奇:“老板,這些饅頭要送去哪裏?”


    “去碼頭街另一邊的潘西醫生診所!那邊你去過嗎?”


    “額,碼頭街另一邊,就是那邊嗎?”史高治隨即看向了岸上大街某個方向。


    柯西諾迴頭看了看小家夥,有點不忍心讓他一個人拎著兩隻小竹筐。


    轉頭,用中文吩咐雲拿月:“小月,你幫他拎一個竹筐。”


    雲拿月忽然被老板親切的叫“小月”,俏臉微熱,默默伸手,從史高治手中接過一隻小竹籃,跟在老板身後跳下夾板。


    過了半分鍾,姑娘忍不住咕噥道:“真是沒看出來,原來他真是那樣的男子……”


    “你在後邊嘀咕什麽?”


    三人上了岸,柯西諾聽見雲拿月在後邊嘀嘀咕咕,便是迴頭問了一句。


    雲拿月知道史高治聽不懂中文,便是撇著小嘴巴,大膽吐槽道:“早上,你未婚妻來碼頭見我,拿著你教她的兩句情人之間的情話,在我麵前示威!我還以為她故意那樣炫耀,誰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說了什麽?”


    “你不知道她會說什麽?”


    難道不是你親自教的?


    雲拿月挑眉,閑閑的補充了一句。


    “她把我當成情敵。”


    柯西諾頓時聽出了一點鄙視的意味,扶額道:“奧黛麗應該沒有其他意思,早晨她就說要跟隨我一起到碼頭來參觀法老號商船,主要是想見一見裁縫們縫製皮草大衣……所以,你們兩見麵的時候,我還在遊艇會開會討論巴拿馬通航一事,哪裏知道你們在碼頭見麵說過什麽?”


    他又不是神算!


    雲拿月沉默兩秒,遲疑說:“你不是教她說,我愛你,我想嫁給你了嗎?難道還想不到她會在我麵前炫耀這兩句?”


    柯西諾:“……”


    頓時感到臉頰燒得慌。


    “我就是好奇呀,既然你想教她中文,為什麽沒有教她一些華夏的愛情詩詞呢?難道說你不會?”


    柯西諾已經感覺自己被女保鏢嚴重鄙視了!


    他甩了甩頭,嗬嗬一笑,雲淡風輕道:


    “你覺得,我教她說那些諸如「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還是「落落晨星,斜雨竹林,皆不如姑娘眉眼動人」這些情話?”


    “……”雲拿月被老板非常溫柔的才華震驚了。


    柯西諾輕歎了一句“山中無甲子,事事都如煙”的無奈。


    ……


    三人來到潘西診所,診所內的患者看到他們手裏拎著的發黴食物,一個個都皺緊眉頭。


    更有患者捂著鼻子跑出去。


    潘西醫生見到柯西諾,神情喜悅,可當他看到身後跟著的兩人,手裏拎著發黴的食物,也是十分不解,”你們這是……”


    “今天過來,是想借用潘西醫生診所的醫療器具一用。”


    “哦?你打算做什麽?”


    “我要培植特殊細菌,製作一批藥品,帶到商船去跑巴拿馬航段……”柯西諾把自己即將出發去巴拿馬一事簡略告訴潘西,隨後跟著他上樓走進了一間診所內的器具消毒室。


    潘西異常吃驚。


    外表看似青澀的柯西諾一如既往的謙遜、有禮貌,也在向往即將開始的巴拿馬航段通行。


    他讓雲拿月和小水手史高治把小竹筐放在一張案台上,然後就可以出去等候。


    而他則是在醫療器具消毒室,詳細對潘西解釋青黴素製作原理。


    眼睛卻是地毯式搜索:室內可以用於配製葡萄菌的器皿。


    “這個玻璃缸可以嗎?”


    潘西對柯西諾的想法似懂非懂,聽說他打算把饅頭上的綠黴取下來,裝進一個器皿培植,便將一隻裝藥水的空玻璃器皿拿過來問道。


    柯西諾接過玻璃器皿,聞了聞,“這個可以。”


    “那我先看你是如何製作的!”


    “好!”


    潘西醫生給柯西諾拿來一塊白色紗布,係在臉上,遮住鼻子。


    此舉卻提醒了柯西諾,口罩這件事!


    這陣子太忙,忘記了當初瑞克他們從倫敦迴來的時候,他還認真的把「製作口罩」這一小生意記錄在小本子上麵。


    於是,一邊開始用鑷子取饅頭上麵的綠黴,順嘴問道:“這種醫用紗布是從哪裏買到的?”


    潘西的臉上也係了一塊三角形白色紗布。


    他抬頭看了柯西諾一眼,說道:“紐約有專門生產紗布的工廠,怎麽,你需要購買?”


    “額……”


    不等柯西諾迴答,潘西便是大方道:“如果你需要的隻是幾塊,就從我這邊拿幾塊去用吧,我象征性收取你一點成本費。”


    “那多謝了!不過,還是麻煩你告訴我這家工廠的地址,明天我過去拜訪。”


    “也行,待會兒我讓助手把采購地址寫給你。”


    兩人一邊做事便是如此交談道。


    這會,診所並不忙。


    潘西是一位富有鑽研精神的年輕醫生,十分好奇柯西諾到底是如何製作藥品的,便留在樓上,幫忙打下手,順便記下製作步驟。


    一陣繁忙的取黴之後,柯西諾收集到半個玻璃缸的青黴。


    然後,根據他所研讀的醫學著作所記載,用營養液培養,接著將培養液過濾,加上菜籽油並攪拌。


    攪拌之後,將精製培養液的水分抽取出來。


    通過上麵的方法就將大部分的不容性物質和脂容性物質去除了。


    做完這些,柯西諾便把玻璃器皿蓋好,叮囑潘西醫生不要讓任何人動這裏邊的東西。


    次日,柯西諾才弄到一批用於製藥的碳。


    將炭磨成粉末,加入精製培養液,讓炭吸收青黴素,將吸收了青黴素的炭放在玻璃分離管柱的容器內,以蒸餾水及酸性水洗淨,然後用堿性水衝洗。


    “現在,分劃出來的青黴素便會被分劃在某個部分,濃縮再溶解出來,這個步驟叫做分離管柱色層分離法。以瓊脂培養基來培養葡萄球菌,再進行藥劑感受性測試,就可以將效果顯著的分劃判斷出來……”


    潘西在醫學筆記本上完整記錄柯西諾所做、所說的每一個步驟。


    製作出了一批青黴素,柯西諾有又跑去老尼普頓鐵匠鋪,請他幫忙熔製針管注射器。


    三天之後,在柯西諾與熔爐工人一次又一次的不斷打磨之下,終於打磨出了幾根纖細的注射針頭。


    還製作了與之相匹配的玻璃針管。


    有了這些成果,柯西諾來到潘西醫生診所。


    “我的天!你居然真的做出了注射器嗎?”潘西見到注射劑的那一刻,眼睛都瞪直了。


    柯西諾:“是的!不過,注射器在人體使用位置,你需要詳細了解。”


    否則,若是紮針紮到骨頭上,那可是害人的哦。


    潘西醫生雖是內外科兼治的醫生,可是他也隻會一些簡單的外科手術,包紮傷口看,縫合一些簡單的小裂傷等等。


    況且,這一時期,外科醫師也有自己的麻煩:內科醫生們依然高踞於他們頭上。


    還有一項令人十分討厭的古老規定一直延續到18世紀中葉,即外科醫師在施行手術前,必須從主教那裏獲得許可證。


    雖然美利堅並沒有這一項規定,但是醫生們墨守成規的不會主動為患者做一些難度大的外科手術。


    打針這種醫療工作,也還沒有推廣。


    “有了注射器,是不是就可以使用你提煉的青黴素了?”潘西躍躍欲試道。


    言罷,他已經拿起一支注射器,吸入一些水進入針管。


    一番試驗之後,潘西欣喜的發現,注射器真的被柯西諾已經成功研製出來了!


    柯西諾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這個青黴素濃度很高,搞不好會直接導致人休克!所以,一點都不能大意,通常,為了安全起見,必須在注射之前,做皮試。”


    “皮試?”


    “對,就是講稀釋之後的青黴素,小劑量注射在患者的手腕皮膚上,一刻鍾後,如果患者沒有出現紅疹、過敏現象,那就可以給這個患者注射青黴素。


    但是,如果患者出現過敏等嚴重反應,說明這個患者的身體不能使用青黴素。”


    潘西眉頭緊張的皺起來,並吩咐助手如實記錄柯西諾所說的注意事項。


    既然青黴素的效用如此厲害,潘西也不敢輕易使用在患者身上。


    “那就先做臨床試驗、觀察一段時間藥效再說……”盡管潘西非常迫切地渴望把青黴素運用在患者身上,可是這件事畢竟還沒有治療先例!


    他是個對患者負責人、保守的醫生,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不過,他對柯西諾製作出來的藥品,是驚喜萬分。


    “青黴素的出現,如果效果真如你所言,那麽這將會是一場重大的醫學革命性成果!我果然沒有說錯,短短的時間之內,你就為世界帶來了如此驚人的醫學成果!”


    “既然你現在還不敢試用,那就等我從巴拿馬迴來,我再教你怎麽試用吧!”


    柯西諾又把李貴後來蒸的饅頭,發黴之後拿到潘西醫生診所,重複上一次的製藥經驗。


    又提煉出了一批青黴素,用玻璃試管裝好。


    有了這些消炎藥儲備,柯西諾基本上已經做足了通航之前的準備工作。


    經過幾天在外麵的忙碌奔波,這天晚上,柯西諾帶著藥品迴到華盛頓10號私邸,已經是晚上9點鍾了。


    老船長聽說柯西諾迴到家,便吩咐阿倫管家教他去書房談話。


    柯西諾正要洗澡,隻好先去書房見老船長。


    書房內,不止範德比爾特,還有即將訂婚的新娘子奧黛麗端。


    她坐在椅子上,父女兩似乎都在等候柯西諾。


    柯西諾走進書房,“船長先生!我迴來啦。”


    然後走到奧黛麗身旁,對她微微一笑,“奧黛麗小姐,你在書房陪船長先生聊天嗎?”


    “啊……算是吧,剛剛我和爹地說了明天訂婚儀式的準備工作……”


    奧黛麗這幾天都沒有和柯西諾走在一起好好說話,自從那天去了碼頭,見到了柯西諾的女保鏢,確定對方不會對柯西諾有妄念,她也安心待在家裏,等候周六訂婚的大日子。


    柯西諾走到奧黛麗身旁坐下。


    ……


    這幾天,柯西諾為了研製青黴素藥品和注射器,每天在潘西醫生診所與老尼普頓鐵匠鋪來迴奔跑,繁忙工作早已讓他忘了明天已到了星期六,也是他們訂婚的大日子!


    訂婚一事,他本沒有怎麽插手,一概聽從老船長的安排,無論是儀式規模,還是邀請賓客方麵,他都統統沒有過問。


    “通航的準備都做好了?”範德比爾特靠著單人沙發椅子問道。


    比起小兩口的訂婚儀式,他更關心小家夥的生意。


    聽說柯西諾最近總是往潘西醫生診所跑,帶著潘西一起研製藥品,範德比爾特便是好奇小家夥的成果。


    他最近一次又一次的成果,驗證了當初和威廉一起,評價他這個老頭子的那句話:從無敗績!


    “基本上一切就緒!隻是商船上麵的冬季皮草大衣還沒有全部完工,可能還需要兩三天時間,畢竟,數量有點多,以盧卡斯這樣的高級裁縫,也無法在短短的一周全部做出來。”


    範德比爾特也沒說什麽,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你這兩天在潘西診所製作藥品?”


    “是的,研製一種消炎藥,這種藥品可以應用在感冒導致喉嚨發炎,或者是傷口破潰紅腫等病症方麵……”柯西諾說道。


    “能用在麥克尼爾的病症使用麽?”


    “麥克尼爾?”柯西諾臉上微微的錯愕,他以為老船長會詢問這種消炎藥是否能用在治療他前幾次的大病。


    前幾年,範德比爾特有過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難忘經曆。


    比起其他人,他會更希望有一種藥物,能治療他的疾病。


    柯西諾微微怔愣,驚訝道:“您希望我的藥品能治療麥克尼爾的疾病?”


    “他是不可多得的鐵路工程師,”範德比爾特從嘴裏取出雪茄,緩緩說道:“希望他身體康複之後,繼續為我修建鐵路!”


    “這個主意甚好,這麽說,您計劃在明年開始修建鐵路?”


    聽到小家夥如此詢問,範德比爾特也沒正麵迴答。


    他不喜歡把正在聊的話題岔開。


    這是他談話的固執一麵。


    “如果說我在明輪船建造方麵,是絕無僅有的專家,那麽麥克尼爾就是鐵路建造業無可匹敵的專家!我不希望他帶著優良的建造技術進入棺材!”


    自從範德比爾特入主了斯特寧頓鐵路公司,每天處理鐵路公司的日常文件、報表,便是已經感受到了這條鐵路給公司帶來的滾滾財源!


    即使競爭者眾多,斯托寧頓鐵路也是業務繁忙,因為它仍然是紐約與波士頓之間速度最快的一條路線。


    建造大西洋號船隻的事情處理之後,他每天一到辦公室,就站在地圖前研究新的鐵路線路,並計劃把全新的鐵路網絡遍布美利堅主要港口城市,他要建造、鋪設這些新鐵路線,是離不開鐵路建造工程師。


    放眼全美鐵路工程建造師,除了麥克尼爾,他確實沒有更能認可的人選。


    麥克尼爾畢業於美利堅早期最優秀的兩家鐵路工程師學校,一是西點軍校,另外一家是巴爾的摩--俄亥俄鐵路公司。


    他認為,像麥克尼爾這種擁有專業知識,又有著極為豐富建造經驗的工程師,絕不能輕易讓他隕落。


    “的確,客觀的說,麥克尼爾值得像您這樣富有遠見的商人珍惜。”


    柯西諾認真迴憶最後一次見到麥克尼爾的情景。


    那天,也就是第五次隨同雇主去麥克尼爾住所見麵談判時,站在臥室門外,他聽見臥室內的麥克尼爾不斷咳嗽。


    咳嗽的時候,隱約聽得見他喉嚨有痰。


    柯西諾雖不是醫生,通過麥克尼爾所表現出來的症狀,對他的病情有了一定了解。


    如此一番綜合了麥克尼爾的病症,柯西諾抬起臉頰,“麥克尼爾得的是肺炎嗎?”


    如果是肺炎,那就不太好說了。


    肺炎屬於唿吸係統疾病,即使放在後世,這病都不太好治。


    更何況,他們最後一次去麥克尼爾住所拜訪,已經是大約兩個月之前的事情。


    若是他這病情沒能得到有效控製,隻怕……他們是過去吊喪的喲。


    範德比爾特哪裏清楚麥克尼爾到底得了什麽病,他從不關心這些東西,不過他很詫異小家夥居然能通過見了麥克尼爾來判斷對方的病情。


    這要不是學習過醫學,哪裏輕而易舉就能說出病症名稱?


    半晌,範德比爾特沉吟數秒之後,說道:


    “明天,訂婚儀式一結束,我們就去麥克尼爾住所,順便帶上潘西醫生,到了那裏,你也幫他仔細瞧瞧。


    或許,有你和潘西的努力,通過你們華夏與美醫的綜合治療作用下,他能挺過這一關!”


    柯西諾點頭,“但願吧!明天上午,我派人去通知潘西醫生。”


    坐在一旁的奧黛麗,見父親如此偏愛柯西諾,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原來她還擔心,這幾天柯西諾對於訂婚不管不問,這件事被父親知道,要挨罵。


    沒想到,他們兩個男人見了麵,所聊之事半點沒有涉及訂婚。


    更加令她意外的是,柯西諾在外麵無論幹什麽,她父親都非常清楚。


    這一點,柯西諾不僅沒有介意,反倒是憑借自己在醫學方麵的過人本領,把她這平日裏傲慢到冷酷的父親都服氣到底!


    “這家夥,倒是有些過人的本領……”奧黛麗心裏暗暗喜悅。


    然而,她微微蹙起黛眉,想在訂婚結束,便與未婚夫去一趟長島精神病院探望母親。


    聽到父親這一計劃,俏臉逐漸黯淡。


    她明白,父親對於生意的勝負欲,遠遠勝過對家人的關懷,更何況還是逐漸交惡的夫妻感情。


    但是,奧黛麗還想再替媽咪爭取參加他們的訂婚。


    她踟躕片刻,見兩位男人聊差不多了,便是微笑道:“爹地,我和柯西諾的訂婚儀式,再怎樣,還是應該請媽咪參加的,對吧?”


    坐在她身旁的未婚夫頓時了然,盡管他們二人都知道,這種請求是冒著極大風險。


    柯西諾稍稍側過俊秀麵龐,迎上了未婚妻暗示眼神,隻好豁出去,跟著請求道:“奧黛麗所考慮的很有道理!畢竟,訂婚隻有一次,索菲婭夫人一定也很想親眼見證女兒的幸福瞬間……”


    頓了頓,柯西諾昧著良心補了一句:“我也希望獲得索菲婭夫人的認可,所以,咱們派人去長島把索菲婭夫人接迴家吧!”


    老船長眯了眯眼眸,高大壯實的身軀豁然站起,咆哮道:“訂婚在即,做你們該做的事!以後誰敢動不動替索菲婭求情,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柯西諾瑟瑟發抖:“……”


    轉過臉看著奧黛麗嘴巴劇烈顫抖,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在手背上……


    從老船長書房出來,柯西諾看出了奧黛麗情緒不高。


    走到樓梯口無人的僻靜處,他忽然溫柔的問道:“心情好點了嗎?抱歉!我沒能幫到索菲婭夫人。”


    奧黛麗撇了撇嘴,摸著臉龐,低聲道:“我原來計劃訂婚結束,一起去長島探望媽咪,可是父親連這個也不準……”


    “……奧黛麗,雖然這件事我們無能為力,可是我希望你振作起來,往後,我們還有機會孝敬索菲婭夫人。”


    柯西諾麵露歉意,表示無能為力。


    他想說,這個家,未來二十年都還是範德比爾特做主。


    清楚這一點,他就不會明著與嶽父作對。


    不過,柯西諾還是希望未婚妻以最喜悅的心情期盼訂婚,畢竟,這對他們兩來說,隻此一次。


    她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愛人。


    這個年代的婚姻也不像後世,會因為今天誰刷碗、誰帶娃……等等日常瑣事意見不統一就鬧到離婚地步。


    柯西諾想了想,探著奧黛麗的反應:“現在時間尚早,我們去花園裏邊散步吧。”


    聽到柯西諾突然間的散步邀請,奧黛麗嬌軀頓時微微一顫。


    她輕輕點頭,撫著緋紅暗暗爬滿的臉頰,溫聲道:“好哇……”


    世間萬千女子,哪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花前月下的嘛?


    奧黛麗表露出的羞澀反應,柯西諾看在眼裏,他也表現出紳士般的態度,走近半步,牽住了對方纖巧的手指,走向私邸內的一片靜謐後花園。


    小兩口並肩走向後花園,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阿倫管家很快就把小兩口去逛後花園的好消息匯報給了男主人。


    老船長先是一愣,過了幾秒之後,神情舒緩,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不多時,小兩口深夜逛後花園的消息,傳遍了整棟私邸,就連住在西半頭的威廉,艾倫和威廉·索恩他們幾個,全部都聽說了。


    三個男人感到十分好奇。


    在威廉的好奇心驅使下,三個男人結伴一起悄悄潛入了後花園。


    當他們隱身在花簇後邊,就聽到了柯西諾用不同平常的聲音,十分溫柔的給奧黛麗講述巴耶克身上所發生的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


    “……所以,我聽到他們的愛情故事,起先也不理解,可是看到巴耶克為了伊薇小姐跌進悲傷的深淵甚至感覺到沒了活下去的信念,我試著理解……


    那種世俗眼裏荒誕不經的感情,或許,他們曾經愛的滾燙!愛的熱烈!”


    愛的肆無忌憚,眼裏唯有彼此。


    “額……我們也可以擁有那樣的愛情嗎?”奧黛麗坐在長椅上,支起臉頰問道。


    柯西諾並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奧黛麗身旁,靠著椅子。


    聽到奧黛麗這麽問,就聽出了她還是很期待美好而熱烈的愛情。


    他迴頭,溫柔的笑道:“關於我們,你遺憾嗎?”


    奧黛麗忽然就記起,前不久的一個夜晚,她哪裏會忘記,那個春風化雨的夜晚,在石梯上不慎跌倒的那一刻,是他那雙並不算有力的雙臂及時接住她。


    然後,溫柔的抱起她,走到樹蔭下的長椅上。


    把她放在長椅上,幫她檢查腳踝,再幫她穿上了小皮鞋。


    可能是那晚一起吹過的晚風太過溫柔,讓她錯以為走過了一生。


    就是這樣溫柔的男人,那一刻,她玩心作祟,突然就問他,以後想娶什麽樣的妻子。


    思及此,奧黛麗輕咬著嘴唇,小聲道:“以後的我們,肯定也會成為那樣的伴侶……”


    花簇後邊的三個男人,聽了這對小情侶的情話。


    不覺臉紅到了耳根子。


    威廉撇著嘴,嘀咕道:“真是看錯了這家夥!”


    “是啊!太不可思議了吧?他居然真的讓奧黛麗心動了!還能這樣的溫柔……”艾倫吃味的說。


    威廉·索恩卻是有點煩躁,摸著後腦勺,“啊!看來他們交往的非常順利,完全不像是被迫訂婚!”


    “你才發現?”威廉嗤笑。


    ……


    第二天是星期六。


    這天,將會在私邸低調舉辦較為隆重的訂婚儀式。


    私邸的傭人們為了準備這一天的訂婚儀式,是忙碌了一周,是以,終於到了這個大日子,他們所有人都是天一亮,便是開始了繁忙的訂婚準備。


    身為這個大家庭的家長,範德比爾特也是早早的就起床,女兒終於要和小助手訂婚,他心情明朗,吩咐家裏的人,全部穿上新衣服。


    前一天,傍晚時分,羅西裁縫店才把新人的禮服送到私邸,並請奧黛麗試穿。


    這會,在幾位姐姐手忙腳亂的裝扮下,身姿翹挺的六小姐奧黛麗已經穿上了一條雪白的拽地禮裙。


    姐姐們對於這個嬌貴的妹妹,容貌如此出眾全都不吝嗇對她的讚美。


    “哇!奧黛麗好適合這樣的裙子呀。”


    “好像的確很漂亮呢。”


    “就是不知道柯西諾的禮服與奧黛麗的裙子是否搭配……”


    “本來是蓬蓬裙,可是量身的那天,柯西諾說蓬蓬裙太過活潑,不能彰顯出新娘的淑女一麵,便幫裁縫修改了款式,就變成了這種拽地的裙子了啦……”聽到姐姐們對拽地裙讚不絕口,奧黛麗便是這般解釋道。


    站在鏡子前,她覺得自己就像一位幸福的新嫁娘。


    可……今日隻是訂婚。


    偏巧此刻,穿戴一新的幼齡孩子,從樓下瘋跑上來,恰好跑到了奧黛麗臥室門口。


    這群幼齡孩子推開半掩著的門扉,對裏邊漂亮的新娘子指指點點,尤其是一向喜歡咋唿唿的小科尼。


    看到臥室內,站在鏡子前邊不斷端詳自己的姑姑,便是高聲道:“奧黛麗姑姑!你真美!以後我也要娶你這樣漂亮的女子!嘻嘻嘻……走,我們去看柯西諾是不是也穿上禮服了喲。”


    聽聞門口孩子們的嬉笑聲,奧黛麗微微側過臉頰,害羞的低頭一笑。


    艾倫從樓下匆匆上樓來,看到孩子們都擠在奧黛麗臥室門口嬉笑。


    “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麽?客人都已經來了,快點下去玩。”


    匆匆瞥了一眼臥室裏麵的幾道人影,直接走到了柯西諾臥室門外,高聲道:“柯西諾!禮服還沒穿好嗎?客人都陸續到家裏啦!”


    “哦,來了,來了。”


    柯西諾很不習慣定製的雙排扣禮服,尤其是禮服裏邊的泡泡袖襯衣領子,這種領子的壞處,就是把人脖子捂得嚴嚴實實。


    快透不過氣。


    他一邊扣著禮服扣子,跟隨艾倫匆匆下樓。


    經過奧黛麗的臥室門口,他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就怕被房裏的幾個姐姐看到了反而學小孩子一樣肆無忌憚的調侃他們。


    上午九點,訂婚儀式正式舉行。


    私邸後花園,老船長邀請了十幾位蒸汽船主賓客觀禮,賓客與和主家坐在一起,共同見證花團錦簇圍繞中的一對新人。


    法老號商船上麵的老鄉們,全都知道這一天是柯西諾訂婚的大日子。


    膽大的幾位,厚著臉皮以柯西諾娘家人身份,請到場觀禮。


    柯西諾想想也有道理,便在他們當中挑選了幾名“娘家人”,張三,小胖子和雲拿月三人。


    這三人就像個奇葩組合似得,張三生的瘦弱,還總是抱著雙手,一副鄉巴佬進城似得,一到私邸便是到處參觀。


    與他的行為大相徑庭的是看著就好q彈的小胖子阿敏。


    興許是他從小就住在王府,見慣了大場麵,對於私邸的奢華不是十分感冒,卻是一到大廳,就像個自來熟似得,揮著小胖手,用他剛剛學會的“嗨,哈羅”這些詞語,與家裏的女仆打揮手致意。


    這讓家裏的女傭們對小胖子頗有好感。


    而雲拿月,一臉淡漠,就像剛從青城山下山逛大街似的……


    柯西諾見到他們仨的時候,眼光自動從前邊兩個男的身上略過,被雲拿月冷漠的表情給噎得,直接掉頭就去了後花園。


    “喂!老板,你等一等呀,這是我阿敏隨的份子錢……”


    小胖子見老板不打算跟他們打招唿,便是立刻從身上摸出一個布包,追了出去。


    此刻,這三人也被允許坐在賓客後邊。


    他們看到穿著一新的老板,和漂亮神聖的奧黛麗站在鮮花前邊,接受牧師為一他們主持的訂婚禮,張三忍不住嘖嘖道:“不愧是富豪啊!結婚之前還要訂個婚,直接辦結婚送入洞房多簡單省事兒!”


    “照你這樣說,那柯西諾明年就可以當阿瑪了是吧?”小胖子仰頭問道。


    張三抄起雙手,陰陽怪氣道:


    “你說當阿瑪就能當阿瑪?那你爹是不是成親第二年就當阿瑪的?”


    “額……聽我額娘說,他們成親三個月,就生下我哥哥了。”


    “三個月……”張三表情精彩,總結道:“那你阿瑪確實能耐了點,不過柯西諾恐怕就沒這個本事了吧。”


    雲拿月安靜的坐在一旁,聽到兩人閑話。


    便是抬腳踢了一下小胖子q彈的腿,低聲警告道:“閉嘴!不知道這是重要的場合?”


    小胖子被踢了,用那很無辜的小眼神兒怯怯的看了雲拿月一眼。


    把想說的話硬生生的咽了迴去。


    這要是在大清國,敢有女子如此虐待他這個貝勒爺,他定會叫人將對方給劈了!


    哎,這裏畢竟不是大清國,他也沒有保護罩。


    張三嗬嗬一笑,道:“雲姑娘,你別擔心,這些老外笨得很,咱們不管說啥,沒人聽得懂。”


    “對!不過,今天應該能在這裏狠狠地吃一頓!”


    小胖子舔著唇,對紐約第一富豪家裏辦酒席的席麵水準,表示出極大的興趣憧憬道。


    那邊,牧師念了長長地一段話之後。


    柯西諾當眾對未婚妻做了婚事承諾,並保證自己會忠於他們未來的婚姻。


    象征性的親了一下奧黛麗的臉頰算是這事兒成了。


    賓客們對柯西諾的擔當表示出讚賞,用熱烈鼓掌來祝賀他們。


    按照紐約的訂婚禮節,牧師引導一對新人進行了婚事欽定。


    簡約的訂婚儀式結束。


    範德比爾特邀請賓客共進午餐。


    三位特殊的娘家客人也跟著走進了餐廳。


    走進餐廳,他們更驚訝於老板年紀輕輕的,就能跟著老丈人住進這麽豪華的大房子享受。


    由於身份太過特殊,三人被安排在主宴會廳旁邊一間較小的餐廳。


    “哎!今天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新人不會給我敬酒,也不會進洞房……”席間,小胖子對於來到紐約終於吃上了三明治感到無比滿足,卻又無不遺憾的說道。


    “如此美味的西餐,都堵不上你這張聒噪的嘴!”


    雲拿月對小胖子投去一抹厭煩的眼神。


    “沒事,沒事,今天你們在這裏一定要吃的高興啊,待會兒,可以讓人帶著在家裏到處參觀。”


    柯西諾抽身從未婚妻身邊來到這邊宴會廳。


    一進來,就看到偌大的餐廳,就他們仨。


    還撞見了小胖子又被雲拿月懟了。


    他在國外也沒有親人,然而,今天,他們代表了他的娘家人參加訂婚儀式。


    柯西諾對此還是很歡迎與感激。


    小胖子見到新郎,立刻就一臉興致道:“老板!我有問題想問問你,聽說紐約人也不是都要在結婚之前舉辦訂婚儀式,那我就納悶兒了,你們今天這個訂婚,和結婚有什麽區別呀?”


    “區別大了!”


    “區別很大?那是不是進洞房與不進洞房的區別?”


    “你這腦子都在胡思亂想什麽呀?!”


    柯西諾沒好氣拍了小胖子後腦勺一掌。


    隨後,在小胖子身邊拉開一張椅子落座,“訂婚就是把男女雙方的婚事定下來,等我們到了結婚年齡,再舉辦婚禮。”


    “那你們結婚之前,會同塌而眠的,是嗎?”


    話音剛落,小胖子的腦袋就被柯西諾無情拍了一巴掌。


    柯西諾聞言一頓,裝作整理禮服,好整以暇:“你是想讓我被老船長劈了當柴燒?”


    所有愛情不管道路多麽曲折,但相愛的人們總能順利到達終點。


    洞房花燭什麽的,嗬嗬!


    偏偏這時,姿容絕色的未婚妻,麵帶羞澀笑容,身姿輕盈如蝴蝶似得從旁邊宴會廳走出來,纖細手指還擒著一隻銀質酒杯,好像是過來與他的老鄉們一起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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