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號病房內,徐天南因背部大麵積燒傷,所以經醫生特意叮囑,這一段養傷期內都必須保持趴臥的姿勢。


    此時,隨著徐天南身體的唿吸起伏,慕容水輕撫著對方背部那些被纏繞的厚厚紗布,小小聲音道:“好像是龜殼哦……”


    “你夠了啊!”


    徐天南不滿地道:“你沒事做了啊?老在這盯著我看幹啥!”


    慕容水早已擦幹了臉上淚水,換做滿臉笑容,當得知對方隻是背部受到了燒傷之後,她索性也就什麽都不做了,搬了把椅子坐在徐天南眼前,專心照顧了起來。


    二人的臉貼得很近,徐天南幾乎都聞到了對方的鼻息,他半張臉在病床上被壓得鼓鼓囊囊的,再次不滿地道:“有病啊你,知道我動不了還一直盯著我看!你到底想幹嘛!”


    慕容水笑嘻嘻地盯著對方許久,迴應道:“老大,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剛才嚇死我了,我還真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廢話!”


    徐天南氣唿唿地道:“我哪有那麽容易就掛了!反倒是你,野獸一樣的生命力,想不到這麽大的爆炸都能沒事,看樣子以後你也不需要我擔心了。”


    經過了這麽一場危險,慕容水巴不得時刻留在對方身邊,於是她搖晃著腦袋笑道:“也不是沒事吧,不信你摸摸看,我腦袋後麵現在還有好大一個腫包呢……”


    徐天南的動作幅度不能太大,因此也隻能把手輕輕抬起來了一點,而對方也是很懂事地將腦袋主動墊巴墊巴,塞了過來。


    二人就這樣誰也不願動彈,許久過後,徐天南低聲道:“渴了。”


    慕容水小心翼翼地將腦袋從對方手中抽出,轉身去倒了一杯溫水,但是在投喂的過程中又遇到了麻煩。


    她先是將紙杯子捏出一個角,但是因對方隻能以趴臥的姿勢在病床上,所以杯子裏的水也被灑得到處都是,引得徐天南好一陣抗議。


    “吸管!吸管!去找吸管啊你!”


    “哦……對!用吸管!”


    慕容水恍悟,隨後立刻在房間內四處扒拉翻找了起來,但是很久都沒找到吸管,最終卻突然把目光放在了牆角處的一個醫療廢物轉運箱。


    “咦?”


    慕容水腦筋一轉,不知又想到了什麽點子,隻見她悄悄地走到牆角打開了那個轉運箱,從裏麵揪出來一根用過的輸液器,隨後用腳在地上踩住一端,“唿哧”一下就把針頭拔了下來,然後把這截裏麵還帶著輸液藥劑的管子中間扭成了一個圈圈,一根吸管就這麽被做好了。


    徐天南看得目瞪口呆,他想伸手去按腦袋前方的緊急唿叫卻動彈不得,隻能像個被綁住的螃蟹那般大聲抗議道:“喂!喂!喂!你想玩死我啊?”


    慕容水一個激靈,一眼看去對方竟然在瞪著自己,於是支支吾吾地道:“啊……你,你,你……你腦袋不是朝對麵的嗎,怎麽還能轉過來呢……”


    徐天南氣得在床上左右翻轉著腦袋,氣哼哼地道:“我隻是身體動不了,又不是腦袋不能轉!你看你看!不管你這家夥做啥事我都能看得見!”


    “好啦好啦!”


    慕容水急忙把那根自製吸管丟掉,岔開話題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明明都把針頭拔掉了……”


    眼看徐天南還在囉嗦,慕容水頓時狠下了心,沉聲道:“等著!”


    說完,她便端起紙杯子猛然一口水喝了下去,隨後搬過徐天南的腦袋,嘴對嘴貼了上去。


    瞬間,病房內的空氣都凝固了,二人先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隨後卻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睛,似乎都想讓這一刻能夠長久地持續下去。


    直到幾秒過後,慕容水突然“噗”噴了出來,隨後瞪大了眼睛怒道:“有病啊你!誰,誰,誰……誰讓你伸舌頭的啊!”


    徐天南被對方的這一動作嗆到,也是大口大口咳嗽著,應道:“咳……咳……不好意思……條件反射……”


    慕容水一聽這話頓時就炸了,上前死死按住對方腦袋厲聲道:“你哪來的條件反射?你說,你是不是有經驗!”


    “我……”


    徐天南此時麵色一陣尷尬,不知該怎麽迴答,但幸好病房外突然又傳來了那個小護士的叫喊聲。


    “哎!你們幾個幹嘛呢?要麽就進去要麽就走開!別在走廊擋道!”


    病房內二人驚恐地看向門外,這時才發現文四寶和孟清寒正拿著資料站在門口。


    而那個滿頭纏繞著紗布的鄭江虎,此時也在二人身後不滿地小聲催促道:“過去點,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啊……”


    慕容水此時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滿臉羞紅地道:“你們……你們啥時候來的?”


    文四寶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地道:“就在……就在你說徐天南像龜殼的時候……”


    ……


    幾分鍾後,鬧劇也終於結束,病房內幾人又重新迴到了工作狀態。


    文四寶將一份卷宗豎在徐天南眼前,解釋道:“雖然我不太想以這種方式來結案,但是……當陳良善聽說自己孩子平安無事的那一刻,他把一切都招了,這是他的認罪書。”


    徐天南看著麵前認罪書,其中光是涉及到的受害者人員就多達11名,分別是:劉建民、劉建仁、破爛王、吳巨陽、花蛇、武查追、烏索普、烏察布、蔣先生、花拜佛、張佳璿。


    同時,在謀殺案進行當中,意外受到牽連死亡的人員共有7名,分別為張佳璿那個叫瓜皮的手下,與北陽山縱火案當晚,被迷暈在倉庫燒死的6名打手。


    看著這份沉甸甸的名單,徐天南心中久久不是滋味,也許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也許這些人都該死,但是他們並不該以這樣的方式死去,而是應該在受到法律的宣判之後,受到相應的懲罰。


    但是,正如楊萬裏所說,法理是人們是文明社會中秩序的基石,代表著正義的精神,但正義卻永遠無法審判世間所有的罪惡。


    這一切其中意味徐天南不願多想,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更知道當陳良善所犯下那些案件時,對方並不會想到自己這是在維護正義,或是有淨化世界之類遠大的目標。


    他了解對方,了解陳良善從來都沒有那麽崇高的理想,對方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隻是為了能夠逃避法律的製裁,能夠以這種殘忍的方式去彌補當初所犯下的過錯。


    但是陳良善一錯再錯,越走越遠,終究也隻得將自己身陷泥潭無法迴頭。


    沉默許久後,文四寶再次道。


    ——“檢察院已對陳良善作出了批捕的決定。”


    ——“但是介於這次案情重大且複雜,所以給予了我們支隊三個月的偵查期限。”


    ——“也就是說,陳良善公訴案的開庭時間,定在了今年元宵節過後的3月1日。”


    ——“到時……你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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