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元荔是被一道炸開的驚雷“劈”醒的。


    外麵風聲大作,木門進了風,灌進來一股涼意。


    嗶哩啪啦地雨聲重重砸向地麵,夾雜著冰雹。


    雷電交加的夜晚,她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她怕雷聲,刺目的一道閃電過來時,她便將被子完全遮住身體和腦袋,拿手緊緊堵住耳朵。


    雨聲不知什麽時候停的,直至辰時還在淅瀝地落著,隻是雨勢減弱。


    她的房間裏一隻備著傘,元荔穿好洗過的舊衣裳,洗漱完畢後,便撐上傘走出房間。


    今天沒有晚,她還提早去了些。


    夥房裏,鸚鵡也剛到,他瞧見元荔過來,便說:“今天起得早啊!”


    她隻嗯了一聲,沒答話。


    “昨天睡得怎麽樣?”鸚鵡繼續道。


    “不太好,昨天夜裏風大雨大的。”元荔說著,便將一路上都提著的裙邊放下,然後再將傘撐開在一處空地上晾著。


    “是啊!”鸚鵡一番感慨過後,便和她商量著今早做什麽飯。


    昨天鸚鵡又買了些食材,元荔聽了,說著她可以用這些食材做個菠蘿飯和梨湯。


    “聽著就不錯,這菠蘿飯是怎麽做啊?”鸚鵡倒是些許疑惑。


    菠蘿飯的做法不難,不過元荔並不按照一般菠蘿飯做法。


    她先是拿出小鬥櫃中用玻璃瓶裝著的紅豆,再拿出山藥來,還有些剩餘的野果。


    野果用一個便可。


    元荔首先將大米淘了,把米飯蒸上。


    鸚鵡昨天買迴來的菠蘿還裝在袋子裏,元荔將它整個拿出,進行了一番衝洗後,便把它拿至案板上,從中間穩穩切開。


    切開後,再將它的外皮和裏麵的菠蘿肉剝開,這時候,需要拿一個勺子,用勺子把已經剝開的菠蘿肉全倒在一個碗裏備用。


    碗裏最後放上鹽水,菠蘿肉泡過之後口味最佳。


    接著,她開始做山藥泥,還是之前蜂蜜山藥的做法,不過這次並沒有加入蜂蜜,做山藥的同時,元荔開始熬煮紅豆,紅豆一般熬煮的時間要久一些。


    待它更加軟爛時,盛出便可。


    最後,做好的紅豆和山藥需要一同放置在米飯裏,繼續開始蒸。


    這時候,蒸出的米飯帶著山藥的糯和紅豆的香,漸漸滲入在米飯裏,帶著股甜香。


    而菠蘿和野果都是最後放置在米飯裏,幾十秒便可把火關掉,將米飯盛出。


    之後,便將做好的米飯盛在剛才早就挖成一個空殼的菠蘿裏,便可。


    菠蘿飯已經好了,至於梨湯,也更是容易。


    梨湯最重要的在於熬煮,需得掌握熬煮的時間和火候味道才會更好。


    將梨洗好後,切成一塊一塊的,不需很大的塊,不容易浸入味道。


    梨湯直接到火上熬煮,熬煮時,再加入一點點的蜂蜜提味,熬煮的火候先用大火,接著是中火熬製,慢燉。


    熬煮成比較濃稠的湯汁便差不多了。


    在一旁做菜的鸚鵡忍不住說道:“好香啊!就是我買的菠蘿少了點,應該一人一個的。”


    “我估摸著,他們都一人一個都不夠吃的。”鸚鵡輕笑著說道。


    做好飯後,他們便走出了灶堂。


    夥房的門是敞開的,鸚鵡瞧見一道人影緩緩走了過去,他的衣衫似乎已經全部濕了,身旁的一人替他打著傘緊跟著他的步子走。


    鸚鵡定睛一瞧,發現打著傘的是良子,於是又想到了什麽,便趕忙邁了腳步出去。


    見鸚鵡匆忙便出去了,元荔便也到了夥房門口瞧著。


    “好,明白了。”她隻能聽見鸚鵡衝著良子他們說著什麽,鸚鵡話畢便再次邁進夥房。


    “阿荔,我把藥箱給你,你比較心細,上藥的活計你做比較好。”鸚鵡說著,便開始帶著她到一個房間裏去找藥箱。


    “鸚鵡,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元荔問道。


    鸚鵡一邊低頭找可以塗抹的瘡藥,一邊說道:“今天是老大父親的忌日。”


    “昨夜應該子時便去了,老大常常要在那裏待上一段時間。”


    元荔記得子時應該似乎風雨最大的時候,她因怕雷聲,還將棉被蓋住了腦袋,堵住耳朵才將將睡著的。


    鸚鵡說完,萬分感謝道:“阿荔,麻煩你了。”


    他將一個葫蘆形狀的藥瓶遞給元荔,元荔點了點頭,便離開這裏,走至屠蒙屋子的方向。


    她遲疑了一刻輕叩了叩門。


    “誰?”門裏傳來屠蒙的聲音。


    她隻好迴答說:“是我。元荔。”


    門內並沒再傳出聲音,屠蒙並沒應聲。


    她再次叩門,這次的聲音稍稍加重了些。


    “我是來給你上藥的……”


    畢竟是鸚鵡交給她的事情,她也不能不做。


    “我可以進去嗎?我……”


    她的話音未落,屋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敲門的元荔怔了一怔,見他開門,隻好緩步踏了進去。


    她在手中緊握著藥瓶,向他走近。


    屠蒙的臉色慘白,嘴唇也有些青紫,他緊蹙眉頭,一直低著頭,忍得很痛苦。


    待她走近,他一字一頓地吐出:“誰叫你來的?”


    他的聲音透出點點冰冷。


    “鸚鵡叫我來的。”元荔如實迴答說。


    “傷口在什麽地方?我得幫你上藥。”


    屠蒙似乎並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傷口,隻說傷口在後背,便讓她離開,他自己上藥便可。


    “寨主打算怎麽自己上藥?”元荔問他,屠蒙一時無話。


    她就算不看他的後背,已經瞥眼瞧見從他背上洇出的點點血跡。


    他傷得很重。


    實際上,她可以完全不救他,讓他這般傷口破裂,然後自己就可以逃往山下。


    可再轉念一想,她已經迴不去元府,母親死去,元兆令病痛纏身,她幾乎已經沒了家,是屠蒙讓她留在匪寨的。


    雖說留下來她並不情願,可至少有了安身之處。


    她心裏猶疑了。


    此刻,屠蒙淡淡對她說道:“口口聲聲說要給我塗藥,怎麽愣著不做?”


    元荔迴過神來,隻好坐在床邊,讓他背對著自己。


    衣裳不能直接脫,大概會撕裂傷口,她隻好拿了把剪刀過來,將衣裳剪開。


    傷口很深,集中在後背靠上之處,像是一條條盤踞在背上的生長“藤蔓”。殷紅疤痕時不時地向外冒血。


    隻是看著,便覺觸目驚心。


    “可能要趴一下。”元荔說道。


    他並沒搭話,默認了般。


    於是元荔俯下身子,將他的兩隻鞋子脫掉,然後撫著他的胳膊,讓他趴在床上,而她,則是坐在床的一側。


    元荔將藥瓶的蓋子打開,藥瓶裝的瘡藥是粉麵狀的,應該會很疼。


    上藥的時候,元荔提醒了他:“忍著點,估計挺疼的。”


    話音未落,她已經把藥灑在了他後背的傷口處。


    一般這種時候越快越好,就像是她喝苦湯藥時,一口氣喝完比一直小口小口地呷著味道好。


    隻聽屠蒙一聲悶哼,藥物進入傷口,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疼痛神經,鑽心刺骨的疼。


    他緊緊抓住床單,把它抓出了兩道深深的印痕。


    他的胸口不停起伏著,一直在深唿吸。


    她拿著手中的藥,心道這個藥不會不管用吧?鸚鵡拿給她的時候,還說是寨子裏最好的瘡藥,應該沒什麽問題的。


    看他這般模樣,元荔手持白色紗布,也不敢輕易對他剛剛上了藥的傷口進行纏裹。


    元荔試探著問道:“你還能再坐起來嗎?”


    她將屠蒙再次扶了起來,扶他手臂時,他身上的力使不上來,於是整個身體的重量一直傾倒向元荔。


    距離咫尺,屠蒙差點倒在她身上。


    元荔趕快將他扶好,然後準備紗布纏裹。


    後背的傷口需要一直纏到胸前,然後固定紗布。


    將布條纏至胸前,屠蒙的唿吸已經些許急促,元荔感到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直盯著她的臉看。


    手觸及他的肩頭滿是滾燙,元荔一時間臉也滾燙了起來。


    紅若流霞。


    不因別的,隻是兩個人實在離得太近了點吧!唿吸都清晰可聞。


    她隻想快些,於是纏得快了些,卻聽他嘶的悶哼一聲,更痛了。


    元荔隻好把動作放輕,包紮的整個過程,她從不抬眼,因為隻要抬眼,她的腦袋甚至能撞上他的唇。


    包紮完畢,她拿著藥瓶便準備溜。


    她剛邁步出去,就聽身後聲音幽幽:“紗布不剪嗎?”


    對了,紗布,她於是過去把紗布用剪刀剪了,抬腳就走。


    “剪刀……”屠蒙握了床邊的剪刀。


    元荔尷尬地笑了笑,心道自己從不會這麽丟三落四的,隻好步子挪蹭過去,將剪刀拿了過來。


    他把剪刀遞給她,原本剪刀的尖是衝著元荔的,後他將剪刀的尖轉了個頭才給她。


    元荔確認並沒其他東西落下,這才深深唿出一口氣,從他的房間裏邁步出去。


    沒想著一出門便撞見了前來的良子,良子見著她,臉上透著些詫異,不是讓鸚鵡來的嗎?


    所以說,是她給屠蒙上的藥??


    瞧見她手中拿著的那些東西,便是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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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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