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奴才們盯著紅花會反賊順藤摸瓜找到了不少暗線。請皇上示下。”


    自從傳揚出含香傷人,是由紅花會攝其心智所致,昔日反清複明的第一幫會轉眼成了人人防備的邪教。然,紅花會雖是大勢已去,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該防的仍不可鬆懈。乾隆喝了口茶,把茶盞放於一邊,想了想道:“先不動他們,叫人盯著,有什麽風吹草動你們就看著辦吧。要知道,去了個紅花會,隻怕還會鬧出個綠葉會、青鬆會的,不如讓紅花會反賊苟延殘喘,到一定的時機再一網打盡。”


    “奴才遵命。”


    “對了。”乾隆喚住欲躬身退去的探子,問道:“那個紅花會的總舵主,叫什麽陳家洛的,他現在怎麽樣了?”


    粘杆處的探子迴稟道:“陳家洛離了紅花會,跟著阿裏和卓之女遠走迴疆。但阿裏和卓怕再受紅花會的牽連,驅走了陳家洛。他此時投奔無門,正在去兩廣的路上。”


    “嗯。陳家洛派人看著,不要讓有心人利用。不過,讓他引出幾條大魚也是好的。”


    “是。”


    “阿裏和卓的大女兒沒有跟著陳家洛走?”


    “是。聽說此女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就管起族內之事,對陳家洛隻字不提。”


    阿裏和卓的兩個女兒怎麽都是未訂婚便有私情?不過,這大女兒倒是不錯,知道輕重也能顧全大局。如果當初阿裏和卓送來和親的是大女兒,隻怕又是另一種局麵了。乾隆邊想著,邊揮手打發了探子。


    待粘杆處的探子退下,小太監進門通稟,說太後請皇上敘話。乾隆趕往慈寧宮,方坐下片刻,太後便直入正題道:“皇上,你看兩月前蘭馨已經頂著還珠格格的名頭嫁去漠北了,上個月連和嘉也出宮了,是不是瑞珍的婚事也該操辦了?”


    “這……”乾隆很是為難,與對座的太後他是很原意好好相處的,對方提出的要求,隻要不過分,他也很樂意替對方辦到。可是,此事事關天佑,他還真做不了主,又怕推托讓太後對自己生出惱意,隻得做哀兵之態,一臉為難的瞅著太後。


    沒用的東西,還是皇上呢,如何能這般的不作為?太後狠狠衝乾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是皇上,富有天下,誰的事是你不能管的?哀家也不急,你就下道旨意,讓他們在下個月成婚也就是了。”


    你不願在天佑麵前做惡人,朕也不想啊!乾隆心中嘀咕卻不敢明言,訕笑道:“皇額娘,朕已經為瑞珍公主賜婚了。這定婚期的事,還是由您下道懿旨吧?”


    “哼!為哀家辦件小事還推推脫脫的,像話嗎?”


    乾隆苦著臉道:“皇額娘,不是朕推拒,實是瑞珍公主對朕有恩,這婚期之事總要問過禦妹,待她首肯才下旨吧?不過皇妹孝順皇額娘,如果額娘發下懿旨,朕想皇妹是不會推托的。”


    混帳!竟敢把事又推迴來讓她作主,果然是個狡猾的,否則小姐也不會讓他坐上那位子!太後心底積攢著怒意,沒好氣道:“你這般小心做什麽?難道,哀家還能害了自己女兒?”


    “朕如何敢這般想?”


    “不敢便好。”太後瞥眼睨視著乾隆道:“哀家知道,瑞珍隻是哀家認下的義女,你不放在心上也是常事。”


    乾隆慌忙道:“皇額娘說哪裏話?朕豈是那等不知感恩之輩?”


    “既然如此,你的養女嫁了、義女出閣了、親女更是找了好人家,為何遲遲不辦瑞珍的婚事?”太後責問。


    他這不是不敢嗎?乾隆賠笑道:“皇額娘,您看這樣如何?我們把皇妹請來,一同商定婚期?”


    看來不拉上她作伴,皇帝是絕不會應承了。太後頗為無奈的點頭道:“那就這麽辦吧。”說罷,命人請天佑詳談。然,話雖這麽說,太後不由的暗恨真乾隆鬧出夏雨荷之事,又讓夏雨荷苦等那麽多年沒個著落,以至最後慘死。有了這前車之鑒,自是叫從小為此事吃盡苦頭的小姐望婚卻步了。


    片刻後,宮人迴稟道:“瑞珍公主說,若是商議婚嫁事宜她就不來了,但憑太後、皇上作主。”


    “瑞珍真是這麽說的?”太後險些喜極而泣,探身問道。


    “是。”


    “賞!”太後大手一揮,跪於下首稟報的小太監頓時笑眯了眼,急忙叩首謝恩。隨即,太後令心腹嬤嬤請了皇後,招來新上任的內務府總管,清點公主的嫁妝單子,並想著再如何添加些才好。


    賞雲鶴那小子,不知道前世燒了哪炷香,今生得了這般的福氣!在太後一疊聲的吩咐中,乾隆是越聽越不是滋味,心底泛起各種羨慕嫉妒。雖說皇帝有三宮六院,但在他眼裏所有的女人也及不上一個天佑啊!不過……乾隆想到天佑平日冷然的模樣,咽了口唾沫,心道就是自己能娶天佑,恐怕也不敢消受。這般的人物,便如書上寫的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他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對方給的,他感恩之下生出親近之心。然,這份心思他卻從未敢表露,就怕看到天佑厭惡的神情。而今她要成親了,自己也該放下了。


    不過賞雲鶴還真是蔫壞蔫壞的,怕也隻有天佑這樣的女子能壓製的住。就說含香那事吧,確實麻煩。明知她是個不貞的女子,卻不能在阿裏和卓說破前拒絕。一來,是要給降部一個臉麵。再者,女家未提婚嫁,男子冒然上前推拒,竟還是一國之君,大清朝的表率!別人會怎麽看,乾隆不知道。可迴部族人會怎麽看,乾隆卻清楚的很。他們會覺得他這個皇帝不知好歹,或是故意羞辱他們。


    畢竟,含香是迴族的聖女,又值青春貌美之時,嫁給一個能做她父親的男子,無論對方是何等的身份,都不至於辱沒對方。無況,阿裏和卓又沒提婚事,而含香與人私奔,亦隻有少許人知曉,隻要這些人不開口,輿論就對他不利。


    為此,賞雲鶴提議,讓他先下旨命富察貝勒,便是假貝勒富察皓禎之父為迴疆巡察使。並在阿裏和卓提親時,賜婚與含香。賞雲鶴說,隻要他露出一點唏噓之色,朝臣們定會以為他被令嬪所傷之情未愈,不願納剛戰敗的異族女子。至於阿裏和卓,既然不能攬皇上當靠山,退而求次,巡察使也不差。若是含香成了迴疆巡察使夫人,在其眼皮子底下討生活豈不便易多了?


    之後的事,就不用他們插手了。


    果然,含香在大婚之夜刺死富察貝勒,阿裏和卓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不僅不能為族人帶去各種福利,而且死了疼愛的小女兒,還要留唯一的兒子在京城為質。甚至,害得兒子為了部族,不得不手刃親妹子。手足相殘,含香的死圖爾都這一生都忘不了。


    而此事得益者,便是他這個皇上。含香沒有入宮,皇室聲譽不損,阿裏和卓卻因含香之事,令族人心生不滿。更除去了富察貝勒這個僭妄小人,富察隻怕死猶不知,他的那些作為早被粘杆處的探子看在眼裏了,自己又豈能容他?


    當初貶謫碩王為貝勒,不少大臣們兔死狐悲,明不能言暗中怕也以為他為了除去異性王,故意找茬弄得對方家破人亡,覺得他這個皇上太涼薄了些。如今出了指婚冊封一事,重臣多以為他為了補償富察貝勒,隻是富察沒有福氣享受,怪不得他這個皇上。


    經此一事,臣子的想法自然轉變。心道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況且,富察皓禎狂妄無禮,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都印在眾臣的眼裏,對大臣來說,死了這樣一個無用又會惹事的紈絝子弟,還帶累聖上的英名,實是不忠。據說,因為太過痛心富察皓禎之死,當日碩王的嫡妻也撒手人寰,更是不孝。這等不忠不孝之徒連累自己阿瑪受罪,豈可怪皇上不仁?自此,朝堂和諧,無人再提及富察貝勒,皇上也除去了禍患,皆大歡喜。


    當然,沒有含香捅向富察貝勒的那一刀,還有含香的情人會刺。乾隆食指敲擊著桌麵心道,他們會幫著對方,直到達成他們想要的結局。


    #####


    “啊!”


    午夜,慈寧宮偏殿後掛園的板房內,傳出駭人的驚唿。


    “鸚哥兒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春丫頭掀開薄被點亮油燈,快步行至鸚哥的床畔詢問。


    在昏黃的光線下,鸚哥蒼白著臉滿麵皆是細密的汗水,見春丫頭上前,她低頭掩下慌亂的眼神,試了試額角的冷汗道:“你去睡吧,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惡夢?你夢到什麽啊?”春丫頭奇道。


    “沒什麽。”在春丫頭不解的眼神中,鸚哥兒抬頭衝她笑了笑解釋,“夢中覺得嚇人,醒過來卻不記得什麽了,隻記得亂糟糟一團,想說也說不清楚。”


    “哦。”春丫頭聽聞點頭道:“這樣的夢我也做過,剛夢醒時還隱約記得一些,不多久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夢境也極亂,一會兒夢到這裏,一會兒又夢到那裏,要說也說不出個大概。”


    鸚哥看了眼頗有興致閑聊的春丫頭,推了推對方道:“行了行了,也沒什麽事,你去睡吧。”


    鸚哥兒好說歹說勸得春丫頭再次睡下,自己不顧渾身濕漉漉的褻衣,複也躺入被中沉思。方才做的夢,令鸚哥心駭神搖,她夢見有個女人在昏暗的屋子裏走動,因為看不清路老是跌跌撞撞。女人蹲□,摸了摸腳邊的東西,卻是一隻隻酒壇。女人定睛細望,房中到處是七歪八扭的酒甕。正狐疑間忽然眼前一亮,酒壇中猛地露出的一顆顆的人頭。女人驚恐交並,踢開酒壇往出口逃,不料竟邁不開步子,下意識的低頭一看,腳邊盡是破裂的酒甕,而腥臭的壇子裏正冒出無數蠕動著沒有四肢的人彘,那些醜物正一個個咬著她的腳她的腿,並攀附在她的身上。女人怕得死命揮打,踢開身上的東西,人彘卻死咬不鬆口。最終那人疼得跌倒在地,被一擁而上的人彘淹沒撕咬,隻露出一張絕望扭曲的臉。她自己的臉……


    卻說鸚哥雖自躺下,心仍是怦怦直跳。好半晌,鸚哥才閉上眼睛輕歎一聲,按下浮動的心緒,暗猜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自家小姐駭人的手段,再一次讓她懼怕起來,怕得發抖。


    夢中之事並非她胡亂所思,實乃她親眼所見之事。鸚哥兒憶起白日冷宮內的情形,霎時間感覺體內一陣冰寒刺骨。她看見令嬪,不,是魏罪婦和琪罪人一並關在隻有窗戶沒有門的石室內,就如夢境一般,裏麵皆是酒壇,酒甕中裝著人彘。好些酒甕已經在琪罪人、魏罪婦的驚恐下失手打破,酒壇中竟是阿堵物惡臭熏天。魏罪婦二人想逃無處逃,想躲無處躲,而那些人彘無時不刻的盯著琪罪人、魏罪婦的腿腳啃咬,琪罪人、魏罪婦卻不敢碰觸這些醜物,隻能驚叫著慌亂躲閃。


    隱隱中,鸚哥已經看出,魏罪婦、琪罪人有些魔怔了。聽說兩人尋死過,卻被看守的宮人救迴來。而今,二人連生死都不由自主了,隻由得他們不停的互相攀扯爭吵,發狂發癲。


    鸚哥想起天佑看著琪罪人、魏罪婦在房內瘋狂的模樣,露出滿意的冷笑,心底不由得一沉。鸚哥兒是個伶俐的,哪裏不明白夏家慘案便是夏蘭心、令妃、福家、五阿哥幾人害得。可是,明明罪魁禍首是夏蘭心,而動手的是福家,為什麽他們到一死了之,反倒是令妃、五阿哥活受罪?


    鸚哥兒哪裏知道,天佑對妃子、皇子尤其嚴酷,隻因對方享用天下供奉,便是不以民為重,但如何能視人命為草芥?光想獲取,不願背負其責,哪有這般的道理?可令妃、永琪做了什麽?一個為了地位,一個為了女人,害了幾百條人命。若就給他們一個痛快,倒不是雍正了!


    而夏蘭心最怕的不過是名譽掃地,讓她看著昔日的仇敵高高在上,自己卻在親生父母當年死去的刑場行刑,死前還要被故鄉眾人唾罵,隻怕死亦不瞑目吧?至於福倫等人臨死挨千刀萬剮,仍不忘一家互相攀咬,或許到陰間還撕扯不清吧?


    “小姐……會不會是故意給我看的?”鸚哥兒冰冷的手指緊拉著被褥,低喃自語。鸚哥憶起初入宮時,令妃和五阿哥是何等光彩,那氣焰又是如何的張揚,而現今呢?念及此處,鸚哥猛地直打哆嗦,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側身卷攏棉被屈起雙腿,好似一隻受驚的蝦子。


    鸚哥知道這一夜是睡不著了,但她不能翻來覆去弄出聲響,要是再吵醒春丫頭,恐怕對方麵上不說,心裏會有計較。若是有意無意透露給小姐知曉,……鸚哥腦海中閃現天佑那冷冰冰的,仿佛熟悉一切的雙眸,她的心好像被提到半空中,接著狠狠摔落於地,疼得她幾欲昏眩。


    自己愛慕雲鶴的事,小姐定是曉得一二的。可是,兩年來小姐並未說過什麽,既沒有把她配出去,也不曾成全她。鸚哥明白自己、黃鸝與春秋二婢不同,她們是小姐親自帶入府的,跟著小姐時年歲又小,這麽多年來隻得一個主子,自是忠心不二。而她和黃鸝,是夏夫人點給小姐的,伺候小姐時年歲也大了,在小姐心上,怕比不得春丫頭幾個。


    鸚哥兒琢磨著天佑究竟是怎麽想的,輾轉的思量著,漸漸對天佑生出怨念來。鸚哥心道,雲鶴是她先看上的,小姐本身又對雲鶴無意,何必招他為額駙呢?天佑小姐如今貴為固倫公主,天下的好男兒何其多,為什麽和她搶?


    如果,賞雲鶴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哥,或是清貴世家的少爺,那麽她雖心心念念,卻不敢有非分之想。然事實是賞雲鶴的身世與她們一般,俱是賣身為奴之人。雖說如今顯貴了,可底子上仍抹不去曾為奴才的影子,配她豈非合適?


    再者,小姐不僅是雲鶴的舊主,現今更成了公主。若是賞雲鶴娶了小姐,難道他心裏就沒有矮小姐一頭的難堪?長此以往,不免生出不平之意鬧得夫妻失和,她也是為小姐好。要是當初再次遇上雲鶴之時便對他……而不是懼於小姐的威脅就退卻,是不是已成了他的娘子?


    想到這裏,鸚哥兒自是悔恨萬分。不過,此刻說這些都遲了。小姐對雲鶴有恩,他即使不願,亦不能違背小姐的意思,更不敢抗旨不尊,隻能迎娶小姐。小姐今早也應承了太後的旨意……這婚事任誰也阻止不了。那滿腔情絲係與賞雲鶴身上的她,又該怎麽辦呢?


    鸚哥一邊怨賞雲鶴太實誠,即便離開夏府那麽多年,仍對小姐忠心耿耿。一邊又恨造化弄人,叫她遇上了雲鶴動了情,卻不圓了她的癡心。接著,鸚哥兒不禁怪起黃鸝。她暗道,要不是當年賞雲鶴來府上,黃鸝與她爭風吃醋鬧到小姐麵前。小姐怎麽會說出那番子話,嚇得她不敢對賞雲鶴袒露心跡?


    就這般怨著恨著,鸚哥兒一夜無眠,在春丫頭的催促聲中渾渾沌沌的起身,剛欲往天佑處伺侯,便聞太後傳喚,隻得打起精神往慈寧宮正殿聽候吩咐。


    “哀家聽說,你們都是跟了公主十幾年的人了。你們的忠心,哀家是信得過的。”太後笑看著黃鸝等人,衝著她們一一點首道:“你們公主把貼身丫鬟冬丫頭給了哀家,是她的孝心。冬丫頭的事,日後自有哀家為她打算。如今,公主就要出嫁了。今日哀家找你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你們是想跟著公主出宮,還是求恩典配人?若是你們離了公主,哀家也要為瑞珍多點幾個奴才伺侯。”


    秋丫頭等人聽了,頓時臉麵通紅。她們幾人互覷了幾眼,都不知如何開口方好。


    太後了然地笑道:“哀家是過來人,在哀家麵前你們不用怕羞。古話說的好,女大當嫁。你們服侍公主一場,哀家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奴婢……”


    “說吧,不用怕。哀家可不是吃人的老虎。”


    春丫頭低頭道:“太後因著公主,給奴婢臉麵。奴婢不是那不識好歹的,就直說了。奴婢想一輩子伺候公主。”


    “奴婢也想跟著公主。”黃鸝慌忙附和道。


    太後看向黃鸝道:“你真這麽想?”


    “是。”黃鸝點頭迴道:“再者,奴婢年紀大了,哪還有人願意娶奴婢呢?”


    太後聞言皺眉道:“你這麽說,是怪公主耽誤你了?”


    黃鸝聽太後所言,一時間蒼白了臉,跪倒在地叩首道:“不,奴婢怎麽敢這麽想?”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太後不悅道:“你還未過花信之期,要知道,宮女可是二十五歲,才恩準出宮的。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們皇家的人是不講情理,耽擱你們大好年華的禍首不成?”


    “奴婢不敢!”


    “不敢便好。”太後瞥了黃鸝一眼,沉聲道:“你們公主是好心性,有些事看在眼裏卻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可不能得寸進尺。什麽是奴才該說的,該做的,都要心裏明白。哀家隻說一句,若讓哀家發現你們不安分,可不要怪哀家不教而誅。”


    太後俯視著鸚哥兒幾人叩頭應承,不耐煩的揮手道:“冬兒,你也和她們相識,這事就由你和她們說吧。哀家乏了,你們退下吧。”


    稍歇,慈寧宮西角廳房。


    “冬兒,你如今也算貴人了。宮裏好多人都要求著你在太後麵前說情呢!”


    “我哪裏有這個能耐?”


    “你也不用自謙,你做了太後身邊的一品女官,我們這些人裏,就你的造化最大。看看你,說話的氣勢可都比得上大家小姐了。”


    “還不是托了小姐的福。太後也是看在小姐的份上,才格外高看我一眼。”


    “行了,別說場麵話。冬兒,太後究竟有什麽事吩咐?”


    冬兒笑看了急著詢問的黃鸝一眼,直說道:“你們都知道,小姐就要出宮了。七日後吉時,內務府就會把嫁妝抬去貝勒府。太後是想在你們之中挑一個同去,做試婚格格。”


    “試婚格格?”


    ‘試婚格格’是做什麽的,鸚哥等人在‘小燕子’、和嘉出嫁後,自是知曉了。為此,秋丫頭四人驚唿過後,臉上一片羞紅。


    冬兒的目光掠過春丫頭幾人,詢問:“你們誰願意去?”


    “這……”鸚哥即便心中萬分的願意,麵上卻也不敢明言,吞吞吐吐不知說什麽好。


    “原本,這試婚格格是挑旗下女子的。不過太後說了要點你們,一來是因為你們是小姐的親信;二來你們跟著小姐那麽多年,自然不會有不該想的念頭;這三者,便是找個宮女隻怕也有攀親帶故的,若是鬧出事,豈非給小姐添堵?太後就是不願找那不安分的,才挑你們。”冬兒說罷,瞅向對坐的四人道:“你們怎麽想的,盡管說。要是你們都不願意,也隻管告訴我。我會迴稟太後,太後仁慈,不會怪罪你們的。”


    “我……”


    “我願意做試婚格格。”未等鸚哥把話說完,黃鸝搶先道。


    鸚哥兒因黃鸝搶了她的話,心頭一沉臉麵頓時陰沉的如一灘死水。但冬兒等人皆未看向她,而是緊盯著發話的黃鸝追問:“你是說真的?你真的想去?”


    “黃鸝姐姐,你可想清楚了?要是做了這‘試婚格格’,小姐隻怕不會再這麽信你了。”


    “黃鸝姐,你別胡思亂想。方才,你在太後麵前胡言,說什麽年歲大了,難以出嫁。可你正是杏期之年,哪有嫁不出去的道理?現在所有的事塵埃落定,隻要你求小姐,小姐一定會給你個好結果的,何必做試婚格格和小姐離心呐?”


    黃鸝扭著帕子,咬唇道:“你們不必勸我,反正我要跟著小姐出宮的,做‘試婚格格’又有何不可?再說,我做了試婚格格,定然不會做出不利小姐的事,小姐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日子久了,小姐定然不會再疑心我。”


    冬兒見黃鸝不聽勸,攔下春丫頭、秋丫頭,直視黃鸝吩咐。“既然你打定主意,我也不再勸你。後麵這些話,是太後命我說的。‘試婚格格’除了試婚當夜,之後沒有公主之命,你不能私下見額駙。明白嗎?”


    “是。”


    “若是公主懷了小主子,令你在這期間侍奉額駙,你也隻能在額駙晚上召見你的時候去伺候。可知了?”


    “是。”


    ……


    冬兒繃著臉訓話,黃鸝低眉順眼的答應著,誰也沒主意一旁鸚哥兒垂著頭,指甲深深的扣入掌心,其間滲出點點的猩紅把雪白的帕子點綴的格外嬌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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