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出這麽大的陣仗,結果還沒等衝鋒,就被河穀軍的火槍所阻。


    田化龍自然是不會就這麽甘心。


    “闖王”就在後頭看著呢,就這麽撤迴去,那他以後就不用帶兵了。


    凝神看了看場上的局勢,田化龍沉聲說道:“讓陷陣營頂上去!”


    “是,將軍!”


    反賊雖然大多都是些雜牌軍,可也有一些精銳的。


    田化龍手下的陷陣營就是,他們人數不多,隻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不過打起仗來卻很是兇猛。


    敢打敢拚,加上裝備比一般士卒要好很多,很能打攻堅戰。


    現在城頭的火力太猛,也隻有派他們上了,不然那幫家夥可不敢再往前衝。


    命令傳下去後,很快反軍陣中又衝出一隊兵馬。


    相較於前麵那些雜牌軍,他們陣容明顯要整齊許多。


    陷陣營一千多猛士很快衝殺上去,城下反軍再次傳來動靜,開始衝鋒。


    見敵軍上前,周文廣沒猶豫,果斷下令開槍。


    子彈射出去,這次效果沒之前那麽好。


    陷陣營手上的大盾要好許多,防護麵積大不說,上麵還鑲裹了一層鐵皮,火槍的子彈射上去,一陣叮當作響,根本穿不透。


    頂住了城頭的火力,反軍大受振奮,一個個興奮得大喊起來。


    “弟兄們,跟我衝,他們那燒火棍沒用了!”


    “衝啊,衝上城頭去,殺光他們!”


    …………


    看著城下那幫家夥那瘋狂樣,周文廣不由冷笑一聲:“以為咱們河穀軍就隻有火槍嗎,太天真了!”


    周文廣大手一揮,火槍隊換下,投擲手上來。


    兩千多投擲手,分散到城頭各處,一人身邊放了兩個大箱子,裏麵有手榴彈,也有火油壇子!


    周文廣一聲令下,弟兄們開始投擲。


    先是火油壇子,這家夥脆得很,一砸下去,頓時濃烈的汽油味瞬間彌漫開來。


    汽油,韃子嚐過這東西的厲害,為此吃盡苦頭,這幫反軍卻還沒見識過。


    這幫家夥被砸中後,隻是愣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衝鋒,或許他們以為這跟大石頭一樣,是靠砸人來造殺傷。


    一人差不多扔了七八個,周文廣見時機成熟,接著讓弟兄們扔手榴彈。


    “大傻子們,給你們嚐嚐這個!”


    “這邊也來了!”


    “給我炸!”


    …………


    弟兄們叫喊著,手中的手榴彈紛紛扔出。


    手榴彈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敵軍陣中,瞬時炸裂開來。


    這東西不是攻擊正麵,而是直接在人堆裏炸開,盾牌再厚實,也防不住全身。


    幾乎爆炸的同時,慘叫聲也跟著響起。


    “啊……”


    “啊……啊……”


    手榴彈爆炸,地上那些汽油跟著被點燃,瞬時火苗躥起,劇烈的燃燒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下麵的敵軍根本來不及反應,身上就著火。


    被熊熊大火包裹,誰還有心思攻城,一個個手中武器一扔,躺在地上,就翻滾起來。


    翻滾的同時,還伴隨著慘烈的哀嚎聲。


    戰場上沒有心慈手軟一說,趁他病,要他命!


    見對方陣型完全被打亂,弟兄們跟著又扔了幾輪。


    隨著被炸的麵積增大,火勢也更大了,這情況,別說什麽陷陣營,就算敢死隊來了,也得歇菜!


    一陣轟炸過後,火槍隊再次換上,收割開始。


    之前是靠著厚實的大盾,才擋住子彈,現在陣型完全混亂,再想抵擋,就沒可能了。


    隻一輪齊射,敵軍頓時倒下一片。


    先是被炸,再又被火燒,現在又被子彈射擊,一連串攻擊下來,反軍奔潰了。


    “快跑,快跑,還衝個屁啊,誰上誰死!”


    京城的重要性,他們是知道,打下來,很可能就改朝換代了,到時他們也是開國功臣。


    開戰之前,反軍戰意十足,都想著盡快把這城池拿下。


    可如今這情況,城下就是煉獄,莫說是攻城,過去都難如登天。


    局勢瞬間成這樣,田化龍也有些始料不及,他沒想到河穀軍手上的大殺器會如此之多。


    跟他一樣,旁邊一眾大將也很是傻眼。


    “將軍,怎麽辦,弟兄們都不敢衝了!”


    不敢衝,那隻能撤迴來了,還能有什麽辦法,這局麵不是輕易就能扭轉過來的,再打下去,城也攻不下來,傷亡還會更大。


    歎息一聲,田化龍沉聲說道:“傳令下去,鳴金收兵吧!”


    打不了,隻能暫時撤迴,想出辦法,再來攻城。


    城下一幫反軍本就無心再戰,金鑼聲一響起,一個個跑得就更快了,沒一會兒,就撤得幹淨,隻剩一地屍體,還有一些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這一仗,開始擺出陣仗很大,尤其是反軍這邊,一副誓要拿下京城的架勢,結果卻草草結束。


    此戰反軍出動兩萬餘人,兩名大將陣亡,累計傷亡兩千餘人。


    河穀軍這邊,出動五千人左右,傷亡可以忽略不計。


    一場慘敗,讓反軍瞬間認清現實,河穀軍不是那麽好打的。


    李自成縱然很是不滿,可也沒多苛責什麽。


    整場大戰,從頭到尾,他一直看著,田化龍並無太多過錯,打不下,隻因河穀軍確實是強,這個開始不太相信,現在卻必須承認了。


    迴營後,一幫人頓時討論開來。


    “那河穀軍的火器,實在是誇張,硬攻的話,估計傷亡會不小。”


    “不攻怎麽辦,把他們困死嗎!”


    “圍困也不是不行!”


    京城內那麽多人,每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數字,圍困它幾個月,這城不攻自破。


    這法子可行,不過耗時太久,容易出變故,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讚成這樣幹。


    整出那麽大陣仗,數十萬人兵臨城下,這才剛開打,就直接放棄,也太憋氣了吧。


    那人剛一說出,立馬就有人反對了:“圍困什麽,這京城又不是什麽銅牆鐵壁,老子就不信攻不下!”


    “別說大話,你攻一個試試,要不下一戰就由你鄭將軍指揮!”


    “指揮就指揮,我怕它個屁!”


    “嗬嗬,你是不怕,每次打仗都是蒙頭衝鋒,猛是猛,不過就是經常打敗仗而已!”


    “你說誰打敗仗呢!”


    “說得就是你!”


    “小子,你是皮癢了是吧,走,出去練練!”


    “練練就練練”


    看著兩人鬧個沒完,卻沒討論出什麽名堂,田化龍更是煩躁,一聲暴喝,把兩人打斷。


    “好了,別吵了!”


    田化龍在軍中還是有些威望的,他一發怒,兩人頓時收聲閉嘴。


    鬧劇過後,田化龍又與一幹大將商議了一番,結果最後還是沒商量出什麽好計策。


    上午就這麽過去,到了下午,再不動手,一天的時間就要過去了。


    當初他可是在李自成麵前誇下海口,一天就要拿下南城,雖然這隻是提升士氣之言,可也不能就這麽耗著。


    不敢再耽擱,沒應對的辦法,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吸取了上午的教訓,下午開戰之前,田化龍並沒有讓手下大軍上來就衝鋒,而是先把幾十門火炮推了上去。


    如果火炮能對城頭形成壓製,這仗倒是也能打。


    田化龍手上這些火炮大多都是反軍從陳衝那求購而來,買它就是為了打這京城的。


    京城若能拿下,大事可定,李自成沒有太吝嗇,直接拿了一半出來,交到田化龍手上。


    新式火炮出場,給了反軍一些信心。


    數十門火炮,一字擺放整齊,接著火炮手上去,開始認真調校。


    城頭這邊,吃完午飯,曾秦他們早已過來。


    看著對方開始擺弄火炮,曾秦他們不由有些好笑,在他們麵前用這家夥,豈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那後方高台那看到沒有,能不能打到那,給本將軍轟幾炮過去!”


    敵軍後方觀戰台,坐著李自成一幫人,如果能把他炸死,以後就省事多了。


    能炸死,自然是好,不過距離有些遠,李自成不傻,知道京城這邊有火炮,不可能靠那麽近,等著被轟。


    高台那邊,離城頭已遠遠超過兩千米,這麽遠的距離,想打中一個人,難度可不小。


    不過也可以試試,打不中也沒什麽損失,他們現在可是裝備了後膛炮,萬一打中呢……


    聽到曾秦的吩咐,一旁的張成立馬應道:“將軍,我這就跟火炮營的弟兄說去!”


    曾秦他們就在城樓上,離下邊也就幾步路,很快火炮營的弟兄就收到命令。


    攻擊敵軍的後方高台,如果能打中,可是大功一件,火炮營的弟兄很是興奮,很快就擺弄起來了。


    城頭的火炮早已架好,隻需調整一下角度即可。


    “往上再調兩寸!”


    “對就這樣差不多了,再往左挪動一些!”


    “好,可以了,大家準備好,聽我口令,開炮!”


    “開炮,開炮!”


    一聲令下,三門後膛炮同時發射!


    這時城下那幫反軍,還沒鼓搗過來,才剛買的火炮,可沒那麽容易上手,時間自然要久一些。


    正在做發射前的最後準備,突然聽到城頭傳來轟隆幾聲巨響,直把他們嚇了一跳。


    還以為炮彈是朝著他們而來的,一個個嚇得全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炮彈居然在遠處炸響,他們頓時鬆了一口氣。


    “哈哈,他們真笨,這也能打偏!”


    “他們到底會不會開炮,這炮彈偏得這麽遠,都不知落哪裏去了!”


    一幫家夥在盡情嘲笑,卻不知那三顆炮彈根本不是打向他們的,而是對準遠處的高台。


    炮彈射來時,李自成正跟幾個手下說話,突然聽到耳邊轟隆幾聲巨響,直把他嚇得一爬叉,差點從高台上滾了下去。


    三個炮彈,射程是夠了,可惜最後還是打偏了,沒能打死李自成,倒把站在外圍的一幹大將炸死好些。


    河穀軍的火炮居然能打這麽遠,把那些反軍可是嚇壞了,高台那一片,瞬間亂成一團。


    “快,快,快掩護闖王離開,這裏不安全!”


    “走這邊,走這邊!”


    “快走,快走!”


    高台離得那麽遠都被打到,李自成一幹人等哪還敢在戰場上待著,急忙往後方營地跑。


    之後火炮營那邊又發射了一輪炮彈,這次是打中了,可惜李自成他們已經跑遠。


    “將軍,好像被那李自成跑了!”


    那邊發生的一切,全部被城頭的觀察手用望遠鏡看在眼裏,對於沒能把李自轟死,都覺得有些可惜。


    曾秦倒是沒多在乎,沒轟死就算了,以後有機會收拾它,一炮把對方主帥趕得抱頭鼠竄,至少提升了幾分士氣。


    “那邊不用轟了,給我打他們的炮兵陣地!”


    “是,將軍!”


    河穀軍這邊火炮不比對方少,而且更加精良,還是居高臨下。


    “開炮!”


    “開炮!”


    河穀軍開炮的同時,反軍那邊也點燃了引線。


    反軍開始被嚇到,沒想到河穀軍的火炮居然能打這麽遠,不過現在怕也沒用,火炮已經擺放好,想推迴去,可沒那麽容易,隻能硬著頭皮,跟河穀軍對轟。


    大戰之前,曾秦他們早已為炮台搭建好掩體,全是混泥土澆築,這可沒那麽容易炸踏。


    反軍那邊完全是擺放在空地上,幾乎沒有掩體,這種情況下對轟,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幾輪下去,河穀軍這邊火力不見減弱,反軍那邊卻越打越少,轉眼之間,開始的六十門火炮,就隻剩四十一門。


    這情況讓他們很是奔潰!


    “他們的火炮怎麽炸不爛,是不是你們沒打中!”


    “打中了啊,將軍,我親眼看見,好幾顆都落在他們炮台頭上!”


    “那怎麽沒炸毀!”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


    水泥這東西,曾秦並沒有給外邊人用,其中好處,他們這幫人又如何得知。


    打了半天,半點沒奈何對方,自己這邊卻損失慘重,田化龍終於扛不住了。


    “別轟了,別轟了,讓他們快撤迴來!”


    再轟下去,這幾十門火炮就要糟蹋光了,打不了,隻能盡力弄迴來,能保住幾門是幾門,這家夥可是金貴得很,損毀一門都心疼。


    火炮對轟,最後以反軍這邊大敗告終。


    連火炮都占不到什麽便宜,反軍這邊士氣更是低落,下午隻是象征性的攻了一次,很快就撤了迴去。


    河穀軍的火器優勢明顯,讓反軍這邊異常頭痛,田化龍不行,後麵又換了一名大將上來,可惜還是不成。


    折騰了三天,方法用盡,可惜最後都是無功而返,反而傷亡不小。


    河穀軍如此難啃,讓他們不免有些泄氣。


    商量無果,最後李自成一拍板。


    “南城先不攻了,換攻東城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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