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想到秦蓁,神色有片刻的變化,隨後又說:“即便秦蓁想放過我,父皇也不會放過我的。”


    在蕭遙看來,他已經死定了,他也做好了去死的準備。


    按照蕭承鄴的心狠手辣,蕭玦都能被他逼死,自己的下場還能好到哪裏去嗎?


    自己做的可比蕭玦做的過分多了。


    樓衍轉頭看向蕭遙,眼神有些奇異:“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相信過,蕭承鄴其實也有真心?”


    蕭遙聽見樓衍直唿蕭承鄴的姓名也沒有多意外,淡淡地道:“他的心裏除了皇位,哪裏來的真心?”


    不管是陪伴他多年的皇後,還是親手教養長大的兒子,隻要擋了他的皇權路,他都能毫不猶豫地舍棄掉。


    樓衍看了蕭遙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來,輕聲說:“那你倒是很幸運,擁有他為數不多的真心。”


    蕭遙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之所以選擇放你迴蜀地,除了蓁蓁的原因之外,還因為蕭承鄴曾經讓我承諾,登基之後放你一條活路。”樓衍淡淡地道,“他不是個好父親,但是對你,還算有一點父愛吧。”


    說完這話,樓衍沒再看蕭遙的表情,自己拎著燈籠離開了天牢。


    他來這一趟,也算是跟這個血緣關係上的兄弟告別了。明日他登基為帝,蕭遙前往蜀地,此一別,生死不再相見,他們此生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樓衍走了好一會兒,蕭遙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想不明白,蕭承鄴那種人為什麽會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他給蕭承鄴下了藥,是那種能折磨的人生不如死的藥。


    蕭玦僅僅是想要他的皇位而已,他就能將人活活給逼死。而自己做了這種事,他卻給了自己一條生路……


    可是,他給蕭承鄴的毒藥沒有解藥啊。這就意味著,蕭承鄴的生命很快就會走到盡頭。


    他那樣貪戀權勢,怎麽甘心就這麽離開?他不會憤怒不甘然後無能狂怒,恨不得將自己抽筋剝皮嗎?


    蕭遙想不明白,猛地一腳將桌子踹翻,狀若瘋狂一般地喊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他低著頭,顫抖著抬起自己的雙手。


    他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最後不受控製地互相去抓撓,硬生生地將手上抓撓出無數道血痕。


    這是一雙殺人的手。


    這是一雙弑父殺兄的手。


    他會下十八層地獄地,一定會的。


    蕭遙的眼眶裏開始不受控製地瘋狂掉眼淚,嘴唇哆嗦著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這樣……”


    蕭遙瘋了。


    被自己活生生逼瘋。


    ——


    樓衍剛走出天牢,就被後麵的獄卒匆匆地追了上來,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蕭、蕭遙那邊出事了。”


    樓衍神色平靜,問:“出什麽事了?”


    “也不知怎麽了,他好像突然間就瘋了。”獄卒的臉上帶著後怕,“將整個屋子都砸完了,然後就縮在牆角發抖,流眼淚,嘴裏說著胡話,叫也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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