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能毫不給臉的把人晾著,畢竟他從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就是如此,便是鬧到陛下麵前也沒什麽稀奇。


    但是秦蓁,不管是作為舊友還是作為嫂子,當著眾人的麵都不能將蕭遙晾著。


    她笑了笑,主動接了話:“你這是陪小郡主來看首飾?”


    蕭遙側頭看了眼站在一邊的胡亞菲,眼裏都是寵溺,說:“她自小在南疆長大,那邊的東西和咱們京城的很是有些不同,於是我今日特意帶她來看看。”


    秦蓁視線轉到胡亞菲的身上,悠悠的道:“四殿下有心了,小郡主能得你如此疼愛,想來心中是極為開心的了。”


    蕭遙沒說話,隻是側眸看著胡亞菲。


    胡亞菲明顯是不想接秦蓁的話,問蕭遙:“好了嗎?”


    蕭遙神色一頓,隨後說:“好。”


    他轉頭對秦蓁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罷,轉頭拉著胡亞菲去看首飾了。


    秦蓁收迴目光,本想拉著樓衍走,可樓衍卻站在原地,她拉了兩下都沒拉動,於是有些疑惑的道:“阿衍?”


    樓衍視線落在蕭遙那邊,突然說:“你想不想要首飾?”


    秦蓁:“……我不缺。”


    樓衍:“可我突然想送了。”


    秦蓁:“……”


    樓衍拉了秦蓁就往蕭遙那邊走。


    他們靠近的時候,正好聽見蕭遙說:“這支步搖不錯,正配你……”


    “我要了,”樓衍直接打斷蕭遙的話,對旁邊候著的店員說,“麻煩幫我包起來。”


    他話音落下,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


    蕭遙皺著眉頭看著樓衍:“三哥,這是我先看上的。”


    樓衍眯了眯眼:“我先說買的。”


    蕭遙:“……”


    樓衍看一邊的秦逍:“你的人怎麽迴事?沒聽見我說要了嗎,還不給我包起來?”


    秦逍沉默片刻,突然間笑了,吩咐身邊的人:“都聽王爺的。”


    他突然點破樓衍的身份,隻嚇著了那店員。


    那店員誠惶誠恐的將那支步搖包起來,生怕動作慢了惹惱了這位活閻王。


    蕭遙見此,磨了磨牙,對身邊的胡亞菲說:“沒事兒,我們再看看別的。”


    胡亞菲本就對這些不感興趣,和蕭遙來逛街也非自願,因此並沒有說什麽。


    可是接下來,但凡是蕭遙看上的,樓衍都要搶過來。


    一次兩次蕭遙沒說什麽,後麵蕭遙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最後,蕭遙忍無可忍,對樓衍道:“三哥,莫要欺人太甚。”


    樓衍搶的東西不少,此時也像是終於失去了興趣一般。


    他緩緩湊到蕭遙耳邊,輕聲說:“你還是沒明白,隻要是我想要的,那就必然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你也一樣。”


    “你叫我一聲三哥,看在你曾經和蓁蓁是朋友的份上,我勸你不如去皇陵,陪著你的太子大哥度過餘生。信我,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這銀樓人太多,聲音嘈雜,可此時蕭遙的耳邊卻聽不見任何,隻有樓衍的聲音清晰的在他的耳邊迴蕩。


    他也終於明白,這隻是樓衍給他的一次警告罷了。


    他在向自己宣戰,他在向自己示威,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就那麽把一切都攤開來了。


    蕭遙的心咚咚狂跳,定定的看著樓衍,許久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樓衍後撤一步,看著蕭遙,說了最後一句:“這是我最後的善意。”


    說罷,他拉著秦蓁轉身離開了銀樓。


    樓衍走了許久,蕭遙都站在原地沒能迴過神來。


    胡亞菲喊了他兩聲不見他迴神,有些不滿,冷著臉轉身出了銀樓,也沒管蕭遙。


    等蕭遙迴過神來的時候,胡亞菲已經不見了人影。


    蕭遙冷著臉,神色有些陰沉。


    最近,他總感覺胡亞菲有些不對勁。


    他得盡快將事情定下來,爭取到南疆王的支持,這樣他才有足夠的底氣來對付樓衍。


    想到這裏,蕭遙不由得有些頭疼。


    當初,蕭玦派樓衍去南疆,這簡直就是一個最最愚蠢的決定。若非當初這一步走錯,就憑樓衍的出身,他這輩子都休想在朝堂上抬起頭來做人。


    可如今,這個出身最低微的皇子,卻是所有皇子中唯一封王的存在,手裏更是握著百萬雄兵。


    蕭玦,硬生生的把一條狗喂成了一頭要吃人的猛獸。


    一想到蕭玦,蕭遙又是一陣頭疼。


    他這個大哥,太蠢了。


    蕭遙離開銀樓之後,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


    那人手裏拿著一封信,恭敬的遞給蕭遙,輕聲說:“殿下,皇陵那邊送過來的。”


    蕭遙冷著臉,頗有些不耐煩的將信拆開,一目十行的掃過之後,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


    “我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步步艱難,他幫不上忙也就算了,還敢提如此無禮的要求?”蕭遙抬手將信給撕了,冷聲說,“他當初可是謀逆,是殺頭的死罪,父皇罰他去皇陵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這才過了多久,他就敢提出要迴來?”


    “我要是敢在父皇麵前提半個字,那去皇陵守墓的就是我。”


    蕭遙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隻有無盡的煩躁。


    若非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是真的不想管蕭玦。


    蕭遙自顧自的冷靜了一會兒,然後對那人說:“你去皇陵,設法穩住他,別讓他亂來。如今京城形勢不明,小郡主的態度搖擺不定,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之前,別叫他迴來添亂。”


    那人應聲,轉身出去了。


    蕭遙歎了口氣,喃喃的道:“母後,我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搖了搖頭,蕭遙起身離開,朝著胡亞菲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就算是再煩胡亞菲,也得將人當祖宗一樣的寵著。


    沒辦法,誰叫他有求於人呢?


    想當初母後還在的時候,他又何時過的這般累過?如今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來,才知道母後當年的艱難。


    他一想到過世的皇後,心中頓時冒出一股戾氣來。


    樓衍……他們之間,可不隻是爭搶位置這麽簡單。


    他們之間,還有一筆血債要算。


    他絕不會讓母後就這麽死的不明不白,他要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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