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場針對秦恆的布局,落土和尚打頭陣,除此之外,前後出現的三人,讀書人方寅、老道人、魔道劉綰綰,皆為化境強者。


    之前院落另一牆角的黑暗處,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機波動,被秦恆超乎尋常的敏銳感知察覺到,那人氣息,給秦恆的感覺有些熟悉,但又似乎夾雜著濃濃的陌生感,直到此人最後一個露麵,秦恆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抹熟悉感來自於先前的一麵之緣,大佛寺知客僧會悟小和尚。


    作為“壓軸”出場人物的小和尚,“去而複返”,給秦恆的感覺大相迥異,再無初見之時嗬嗬一笑便如暖陽化冬雪的幹淨純粹,多了許多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駁雜氣機隨周身脈絡遊走,忽明忽暗。


    令秦恆大為意外的是,會悟的境界如自己初見之時一般,三品淬骨巔峰境界,並未像方寅四人一樣,是那世間的絕頂強者。


    置若罔聞劉綰綰放浪形骸的調戲之言,無視知客僧會悟挑釁的眼神,秦恆站起身,環顧一周,淡淡道:“沒了?”


    仍是方寅接話,他再次輕捋右鬢青絲,望著年輕人,輕輕點頭,重複前者的話,一樣詞,兩種語氣,“沒了。”


    秦恆視線掠過讀書人方寅,在剩餘院中四人臉上一一掃過,繼續說道:“皇甫中庸大費周章的布局,不會沒有告訴你們我是誰吧?”


    秦恆想來想去,能夠如此輕鬆布置出這般針對自己的大陣仗,隻有那位大蠻王朝魚漏底的掌舵人皇甫中庸。


    劉綰綰依然坐在屋頂中艮上,或許是那俊郎年輕人的不上道,讓其沒了興趣,她轉而將視線投在手中的袖珍葫蘆上,頻頻對月映照,愈發顯得此物青翠欲滴,光影奪目,又一次這般作為後,劉綰綰將葫蘆攥在手中,對著它哈了口氣,又用袖頭使勁擦拭葫蘆表麵,突兀聽到那年輕人一口道出她們身後隱藏的大人物名諱,她立時對那年輕人再次高看了一眼,聰明的讀書人,更加討她喜歡。


    於是,她收起手中那隻葫蘆,沒在係在手腕之上,而是掛於胸前,做完這一切,她低頭看著站起身風姿不凡的年輕人,媚眼如絲,嬌笑連連,“小家夥,不若你跟姐姐走吧,姐姐保證,一定好好疼你。”


    秦恆抬頭凝視著那女人,一言不發。


    方寅一直注視著那年輕人的神情,眼下他還以為那年輕人被劉綰綰的美貌,以及三言兩語的蠱惑,迷了心智,動了念想,於是,他連忙拆台道:“你要是跟這女人走了,或許今日真會免於一死,她行事,向來無所顧忌,隻是,過了今天、明天、後天,她玩膩了,你的下場,隻會是人幹,皮包骨的人幹,生不如死。”


    劉綰綰好似沒聽見方寅的話一般,隻是衝那年輕人輕輕眨了兩下眼睛,媚眼天成,一顰一笑,盡顯嫵媚風情。


    這二人的心思,秦恆又怎會看不明白,隻是對於二人時下的做法,他看上去顯得頗為無奈,苦悶說道:“看來秦某在這裏,還真算不上一盤菜,言語半天,連個迴話的都沒有。”


    方寅、劉綰綰聞言,皆是一愣,不明白這年輕人怎麽突然冒出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始終在關注著那年輕人一言一行的老道人,左手端拂塵,忽而將拂塵插於身後,衝那年輕人左手掌,大拇指銜右手拳心,微微拱手作揖,並說道:“貧道候萬鶴,請問小友如何稱唿?”


    秦恆自顧自說道:“看來還真是,皇甫中庸那老兒,讓你們來殺我,連在下身份都沒告訴幾位,這可不符合江湖規矩,這般,幾位也願意接下這單買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化境強者也不例外,無可厚非。”劉綰綰笑容依舊,平靜道:“何況……”


    秦恆接過話茬,“何況以皇甫老兒那樣的身份,幾位若是拂逆了他的意思,恐怕在這偌大的北域,再無立足之地,下場隻會是一個字,死。”


    “小家夥既然知道,又何必調戲姐姐呢?”劉綰綰故作嬌羞狀,向秦恆投來一個“你壞”的眼神。


    秦恆視而不見,摸著自己的脖子,繼續說道:“難道比幾位眼看大道登頂有望的修行之路還重要?絕了前程,走上斷頭路,值得嗎?”


    被秦恆三言兩語影響心境的方寅,驀然大怒,瞪著眼睛,怒目而視,“黃口小兒,休要危言聳聽。”


    候萬鶴盯著那年輕人,眼神閃爍不定,在方寅話語落,他再次問道:“小友可否告知名諱?”


    語氣再變。


    劉綰綰卻是說道:“小家夥,人心掌握方麵,姐姐這個活了幾十年光景的前輩,都自問望塵莫及,你的確是了得,三言兩語,差點就破了幾位化境存在的心境,讓之滋生懷疑,從而誕生心魔,未來還談狗屁的登頂。”


    秦恆笑而不語。


    劉綰綰接著道:“隻是你忘了一個關鍵因素,這裏是北域,皇甫中庸在北域的地位,不說是大蠻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至少也是當朝幾位巨頭之一,而且還是權柄滔天的那種,他的話,他的心思,他的動機,不說是高坐龍椅上那位至尊的想法,也毋須到了在北域殺一個人,還需要忌憚對方是何人,殺便殺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而已,縱有不便,也是些許小事。任小家夥你今日再如何能言善辯,巧舌如簧,這也是既定的事實。”


    秦恆驀然之間哈哈大笑,笑容中盡是諷刺意味,“劉姐姐還真是自己給自己下了一顆定心丸。”


    說罷這句話,秦恆順勢便要碾碎她的美夢,讓其莫要再自欺欺人。


    “照你所說,那皇甫老兒隻是因為不便,才花大代價請動幾位,來送秦某上路。在外麵殺我不便,要到荒城動手?對付一個五品容煥境,需要四大化境強者一同出手?因為不便,不方便遣出魚漏底的絕頂高手對付我?真當那皇甫老兒像你們一樣,年歲和境界都活在了狗身上?他是拿你們當槍使,簡單來說,就是送死!對付一位五品境,需要這麽多高手駕臨,幾位就沒有想過那到手的報酬燙不燙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語驚醒夢中人”,雖然此時在場五人,還是有人對於年輕人的話不屑一顧,認為他是故意為之,為了拖延時間,想等幫手到來,以脫困險境,但是,其中有人被年輕人的話動搖了心境,在懷疑這場自己所認為的一帆風順之局,是否真會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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