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毓秀的霖窯州,緊挨烏布十三族地界,坐落在完顏城以北,是北域天下一座中等州城,占地方圓兩千八百餘裏,此州乃是北域有數幾座與貧瘠二字不沾邊的富饒州城。


    “人傑地靈”四字,是外界對霖窯州的評價。


    與烏布相比,霖窯州的風景就要用秀麗一詞來形容。


    烏布之美,美在它的單一,青蔥翠綠、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晨起朝陽,暮浴晚霞,策馬揚鞭。


    霖窯州之美,美在它的多元化,山清水秀,風光旖旎,草原、高山、流水、木林,繁華的城池,鄉野山村間的五穀……


    此時,從蒼瀾草原揚鞭策馬而出,即將要進入一座名叫西圓城的繁華府城的六人六馬,正在西圓城外一處路邊麵檔吃麵,普普通通的陽春麵。


    六人皆是一身北域的胡錦衫錦靴打扮,圍著一張桌子而坐,桌子中間已經放著十幾個空碗。


    桌前六人,除一個滿臉長髯的中年漢子,吃麵是細嚼慢咽外,其餘五人,一個缺門牙、麵黃肌瘦,頭發梳的光溜,卻依然掩蓋他那股子猥瑣氣質的中年男人,兩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兩個少年,吃起麵來皆是埋頭狼吞虎咽。


    一身樸素錦胡衫,讓秦恆穿出來依然是一派風流倜儻、英俊不凡的模樣,惹的經過此處,出城或者入城,年齡在十四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女人,頻頻側目,膽子大些的,更是媚眼拋個不停。


    三碗麵下肚,環視一周,最後視線落在虯髯客身上,秦恆半開玩笑的調侃道:“黎叔,莫非真有道家經書上所說的辟穀境界。”


    黎春城放下筷子,不苟言笑的看著少爺,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覺得好笑,他解釋道:“沒有,至少黎叔活這幾十年,從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不進食,就能活著,就算是神竅境界也不行。”


    秦恆指了指虯髯客麵前第一碗麵才吃下去一半的碗,“那黎叔你這是?”


    黎春城說道:“不過,境界越高之人,能靠真力運轉循環周身,減緩饑餓程度,這倒是真。”


    “那也就是說,修為境界越高的高手,越能扛餓?”秦恆這般問道。


    “可以這樣理解。”黎春城點頭道。


    “老唐,那你作為曾經的化境高手,如此能吃,太不合理,你還是給我吧。”


    對麵而坐,隻有十五六歲,皮膚黝黑,長相普通,眼睛特別明亮的少年,正是秦恆與赫連勃做買賣換來的兩百荒奴的其中一位,當日秦恆去大牛村見這群人,初入村子,在村口枯井旁遇到的三人之一,名字叫趙丹罕。


    趙丹罕身邊,便是那個光看樣子,就能讓人聯係到“猥瑣”二字的缺門牙中年男人,名字叫唐甕。


    秦恆再度去大牛村挑選與他同行荒奴聚集地的人選之時,真沒有瞧出唐甕的半點異樣,隻覺得此人若是與羊皮襖老頭認識,一定會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風格都是猥瑣。


    還是虯髯客與他說了此人的非比尋常,一個從化境修為掉入二品脫胎境的存在,這引起了秦恆極大的興趣,即便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對方都不願吐露為何掉境的原因,秦恆一樣對這樣一個男人背後的故事產生了濃濃的興趣,因此將之帶在了身邊。


    此時這二人,趙丹罕聽到秦公子與那位他從身心都感到懼怕的虯髯客的對話,便說出那番毫不客氣的話,並伸手去奪唐甕還在狼吞虎咽的陽春麵。


    唐甕一副好脾氣,一隻手牢牢牢牢自己的碗,另一隻手還在往碗裏扒個不停,他嘴裏塞的滿滿的,含含糊糊道:“書簍子,君子不奪人所好。”


    趙丹罕嗤笑道:“驢唇不對馬嘴。”


    少年手上力道不減,似乎真要“虎”口奪食。


    與身材高大的赫連海同凳而坐的那個身材同樣高大,皮膚暗黃,臉頰凹陷,顴骨微微凹陷,約莫十八之齡的少年,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繼續埋頭吃麵。


    這少年也是當日秦恆在大牛村村口枯井旁遇到的三人之一,名叫高暉。


    赫連海與高暉同凳而坐,兩個身材同樣高大魁梧的人坐在一起,顯得那張長凳有些短小,二人坐在上麵,就稍稍讓人覺得有些滑稽。


    但這二人很懂規矩,無論是公子單坐的那張長凳,還是虯髯客獨坐的凳子,他二人都沒有因為對方相邀而換座,甚至最初兩人死活不願逾越禮數,與公子同桌吃麵。


    這讓秦恆大為驚異,他可是知道當日自己去往大牛村,這個叫高暉的少年,是力主殺自己,逃離赫連氏族地界的青壯派個首。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心性果決狠辣之人,居然對規矩二字看的如此重。


    反觀當日同樣在枯井旁的另一少年趙丹罕,枯井旁三人中,唯一對自己表現出善意的荒奴,隨同他離開大牛村後,完全忘了規矩為何物,說話隨意,用膳隨意,睡覺隨意……總之,一切都很隨意。


    其他人打打鬧鬧都行,赫連海卻是一看公子身邊的虯髯客,就是打心底發怵,所以這一路行來,都表現的十分拘謹。


    這時,赫連海鼓起勇氣問道:“公子,您要去荒奴聚集地的北漠城,從霖窯州經過可是繞了遠路,不知道公子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嗎?”


    一路上,他們就隻知道公子要去北漠城,其他事一概不知,然後就見公子帶著他們與既定路線越偏越遠,最後就來到了霖窯州的西圓城。


    赫連海問出這話,悄悄瞥了一眼虯髯客,見其視線在麵檔撈麵的師傅身上,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自己問話,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其他人聞言,皆跟著停止動作,支棱著耳朵去聽。


    秦恆轉頭望向西圓城內,看上去雲霧繚繞的一座大山,緩緩笑道:“要債。”


    臉上在笑,眼中殺意森森。


    赫連海、高暉與趙丹罕聽到這個說辭,皆是一愣,心想這已經在北域腹地的西圓城,還有人欠公子的錢,那這躲債也躲的太遠了。


    唯獨麵在口中還提溜著的唐甕,聞言眼睛突的一亮,猛的一下將麵吸溜入腹,抬頭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猥瑣笑道:“公子需不需要幫忙?”


    秦恆笑著點頭道:“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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