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朕疼~”格調高雅,裝扮華貴的大殿中,宋微宗趙佶正躺在龍榻上呻吟,身上蓋了幾床錦被,他仍覺得渾身發冷,手腳冰涼,下身更是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宛如心口被人挖去一塊般,疼的他冷汗直冒,嘴唇都在哆嗦。


    “官家,您該喝藥了。”卻是一位大太監領著太醫過來,來的太醫是太醫院的院正,民間俗稱院長;他親自拖著一個鑲金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擰著眉頭,趙佶看著眼前的苦汁子,強忍著一口喝完。


    隨後,一臉期待的望著不敢作聲的太醫院院正道:“朕的身體可有礙?”


    聽到趙佶問話,院正直冒冷汗,連忙跪倒在地:“迴官家,您受的不過是些皮肉傷,不過...”


    “不過什麽!”趙佶聽了有些放下心來,哪知一個轉折又把心提了起來,連忙翻身坐起,衝著院正伸手抓去:“你從實招來!~啊~~你...你說,不..不許有...有遺漏!”


    猛然一動彈,卻又扯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嘴唇都發紫了,一張臉更是如同豬肝。


    院正一顆心懸在半空,聽得趙佶如此喝問,連忙五體投地,腦袋抵在宮殿的地磚上,聲音已經開始發顫,幾乎是帶著哭腔:“不過那賊人的一腳,怕是對官家將來子嗣有礙...”


    完了完了!這太醫院院正的差事保不住了,怕是還要人頭落地!


    趙佶呆坐在床邊,身子僵住了,便連下身傳來的撕裂感都察覺不到了,隻覺眼前一陣發黑!


    堂堂皇帝,九五之尊,竟然失去了男兒本能,將來豈不是再也體會不到後宮佳麗的美妙滋味?況且他這皇帝本就是撿便宜得來的,若是一旦讓外人知曉,怕是連皇位都坐不安穩!


    若是當皇帝的不能再給皇家開枝散葉,這國本可就保不住了!


    雖然他有兒子,還不是一個,可當趙佶知道自己雄風不在後,對長大成人的兒子便有些看不順眼起來——當老子的垂垂老矣,還有了難言之隱,當兒子的卻正當壯年,將來子孫繁茂...


    不行,要防著這些兔崽子們謀朝篡位!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直到那領人進來的大太監連聲唿喚,趙佶這才迴過神來,他一把扯起身後的引枕便朝著院正扔了過去:“若是治不好朕,你們統統人頭落地!”


    院正被趙佶砸的一個踉蹌,撞在龍榻上磕破了腦袋,鮮血橫流。


    隻是不敢作聲,隻哆嗦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高俅呢!高俅這個挨千刀的呢!”趙佶發泄完一通怒火,迴過神來,又覺得下身傳來無比劇烈的疼痛感,他忍著絞痛,罵道:“這個挨千刀的,若不是他,朕也不會...”


    那日他被人痛扁一頓,又傷了命根子,在塌上幾乎是奄奄一息。


    高俅這個混賬,居然在半天之後才發現自己,若不是自己命大,太醫院的太醫們又竭盡全力,怕是自己要去下麵見父親和兄長了!隻要一想到自己受苦,孤立無援的時候。


    這個高俅居然擅離職守,去樊樓喝花酒,趙佶便恨得牙根癢癢!


    “迴官家,太尉在找刺客呢!”那領人前來的大太監不動聲色,上前稟告著,隻是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低垂的眸光中似乎在權衡著一些東西。


    “高俅查高俅的,你楊戩又查的怎麽樣了?”趙佶忍著痛,捂著下身惱火道。


    自己身受重傷便是因為高俅蠱惑自己私會李師師,現在怎麽可能全然放心他!


    這大太監也是個傳奇人物,名喚楊戩,乃是北宋末年六賊之一,雖然是宦官,卻能在大殿上參議朝綱,同時也是趙佶最信任的人之一,同時,他與樞密院的童貫也是親家。


    童貫的養女過繼自他的兄弟,而他這兄弟取得媳婦,便是楊戩的女兒。


    換言之,童貫的女兒童嬌秀,是楊戩的外孫女!


    “迴稟官家,這...”楊戩期期艾艾的,卻是釣足了趙佶的胃口。


    “從實說來!”見楊戩猶豫不決,趙佶心下更是急切,連忙喝道。


    “是。”楊戩答應一聲,連忙湊上前去輕聲稟告著:“這三日以來,奴才派出大小內監來迴查探,卻是發現了幾處疑點,似乎與官家遇刺頗為巧合。”


    “哦?”趙佶急了,一動之下又扯到了傷口:“嘶!”


    楊戩眼中陰冷一閃而過:“高太尉挖的地道確實直通李師師的前院,可太尉府還有另一條地道,直通李師師的閨房與高衙內的臥房,想必賊人便是從那裏鑽出來的。”


    趙佶麵色陰沉,雙拳緊握,沉思半晌,才道:“高俅的混賬兒子能有這麽大膽子?!”


    “你繼續說!”他看了一眼楊戩,催促道。


    高俅也是自己的玩伴,陪伴自己渡過最艱難的歲月,趙佶很難相信他會暗害自己。


    楊戩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口中卻沒有停頓,反而不慌不忙的道來:“第二處便是事情發生的幾天前,太師府的小公子從天牢中花銀子買了一批死囚!”


    “蔡京也牽扯其中?!”


    趙佶驚唿出聲,他一把將軟塌茶桌上喝完的藥碗掃落在地:“他這是要造反不成?!”


    若是蔡京便說得通了,畢竟滿京城也隻有他有這樣的實力,趙佶隻覺憤懣之情填滿胸腔,忍不住衝著大殿之外揚聲喝道:“來人,給我將蔡京的兒子拿下!拖去大理寺嚴刑逼供!”


    “官家稍安勿躁。”楊戩見趙佶發怒,卻是不慌不忙的喝住了侍衛。


    “嗯?”趙佶不解的看向楊戩,這個閹人竟敢違抗自己?


    “蔡府小郎怕是與此事無關!”楊戩先是衝著趙佶告罪一聲,接著才慢條斯理解釋著:


    “那蔡爍拿了銀票領了上百死囚,卻是沒有自己帶迴去,這些個死囚卻是被朱太妃娘家,朱家的人給帶走了,現如今都在朱家的車隊裏當鏢師。”


    朱家?趙佶又頭疼起來,這每次搞事的都是朱家。


    兄長已經死了,難不成他們想複辟不成?!


    說著說著,楊戩給了趙佶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打趣著道:“聽說,蔡爍買天牢死囚的銀子是從朱家拿的,事後賣死囚又得了一批銀子,恨得朱家的掌櫃咬牙切齒。”


    “這狗娘艸的,撈錢的手段倒是像他老子。”趙佶聽了這話才緩和下來,忍不住笑罵了一句,又疑惑道:“蔡京能夠短了他最寵愛的小兒子的銀子?他怎麽和朱家扯上的?”


    “這個老奴卻是知道。”


    楊戩解釋著:“蔡爍的銀子都補貼她那青梅竹馬的折家小姐了,聽說邊軍物資匱乏,折家的折桂又從他手裏要了一大筆銀子;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蔡爍想盡辦法才拿出來。”


    “這不,偷了家裏的銀子怕敗露,這才宰了朱家一筆。”


    趙佶點頭,這便說得通了,蔡爍拿銀子也是為了替他犒勞將士,蔡京是他的錢袋子,又是軍中將領的私人行為,倒是無傷大雅;況且蔡爍願意補貼青梅竹馬和好兄弟。


    倒是省了他一大筆銀子呢,倒是個忠君體國的好小子!


    “不過既然無關,你為何要提起他?”岔開思路的趙佶終於迴過神來,衝著楊戩質問道。


    “官家容稟。”楊戩心中冷笑,暗道重頭戲來了:“蔡爍在買下天牢死囚的時候,有另一批人偽裝進城,作天牢死囚裝扮,企圖趁著蔡爍買死囚的時候混在其中!”


    “不過,具查實,這批喬裝打扮成死囚的人都是金人!”


    “而地道中,留下的線索也正是金人的首飾等物。”


    “這?!”趙佶懵逼了,一下子信息太多,他不大的腦容量處理不過來。


    楊戩見趙佶迷糊,索性直接點破道:“奴才讓大內養的猛犬嗅了地道的氣味,一路追蹤,卻是在城外二十裏的亂葬崗,發現了上百具屍體,各個身穿天牢囚服,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


    話鋒一轉,直擊要害:“不過天牢裏關押的都是我宋人。”


    “從體型和殘破的肢體判斷,那些亂葬崗的都是金人!”


    話落,楊戩微微鬆了一口氣,外孫女嬌秀這兩日總是在他麵前提蔡爍的名字,似乎有些少女慕艾的苗頭,卻是有些不太想嫁蔡攸傻兒子的想法,他當外公的,自然得幫著外孫女。


    況且,高俅已經行差踏錯,失了聖心,此時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時!


    “好你個高俅!”果然,楊戩話音一落,趙佶立刻迴過味來:“不光膽大包天,暗害於朕!”


    “居然還敢栽贓嫁禍,將這刺王殺駕的名頭按在蔡京兒子的頭上!”趙佶怒火萬丈:“他一個當叔父的,趁著子侄輩撈偏門犯小錯的時候渾水摸魚,將死罪按在這孩子頭上!”


    趙佶感覺一切豁然貫通:“他這是為了打壓攀扯蔡京,才栽贓蔡爍!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居然勾結金人,拿朕的安危開玩笑,當真是罪該萬死!虧朕還讓他去查刺客!”


    這個理由足夠強大,若是蔡京倒台,高俅豈非一家獨大?值得冒險!


    趙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若不是朕英明神武,堪比秦皇漢武,又剛毅果決,明察秋毫,豈不是險些誤會了朕的好女婿!讓那罪該萬死的高俅在一旁偷笑?~!”


    此刻,蔡爍成了險些遭受不白之冤的小百花,而咱們的高太尉,卻是即將迎來趙佶的怒火。


    “將高俅給朕綁了來!”大殿中傳來一聲痛心疾首的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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