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傍晚。


    王小虎是一名普通的弓箭手,入伍之前是一名普通的農民,找了一個很賢惠的妻子。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西玄大軍來了,他們衝進村子燒糧食,殺人,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遭到淩辱而死。是天殺的西玄人毀了他所有的東西,包括他的希望。他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殺西玄人,為家人報仇。


    箭已經用完了,平時不是很熟悉的陌刀也被他握在了手裏。他記不得自己到底砍死了多少個西玄士兵,西玄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就像是蝗蟲一樣,源源不斷地攻上城來。揮手砍掉一個登上城頭的西玄人,他趁機喘了一口氣,實在是太累了,整整一天他都沒有吃過一口水,喝過一滴水。趁著歇息的時間他偷偷看了一下自己的主帥,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人。聽伍長說大帥十分厲害,曾經打得西玄人四處亂竄,跟著這樣的大帥才能大勝仗,而且皇上特別喜歡他,封了一個什麽大官,還將長公主嫁給他。至於大帥的官職,他記不清了,反正是很大的官。王小虎一臉崇拜地看著那個男人,隻見他很輕鬆地殺死衝到自己身邊的西玄人,身上還不沾一滴血。他覺得自己的大帥不像是一個將軍,反而更像是一個書生。他殺人不像一般人那樣血腥,就像是隔壁村裏的張秀才寫字一樣。真希望自己也像大帥一樣。


    正在幻想的王小虎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背後有一個西玄士兵正惡狠狠的衝過來。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的彎刀接近自己的脖子。


    “父親母親,我不能給你們報仇了,我要到地下陪你們了,小蘭,你等著我。”王小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意料之中的死亡並沒有過來。


    “小兄弟,注意一點兒,再偷懶,小心我罰你晚上沒有飯吃。”隻聽到一個溫和聲音對他說道。


    他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一抹溫柔的笑容,像是陽光一樣燦爛。夏寂言站在他的麵前,王小虎的眼睛有些濕潤了,突然覺得身上的疲勞像是消失了,渾身充滿了力氣。


    夏寂言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救下的一個人,正是在他的感染之下,成為了一代名將。看著越來越多的西玄人,他的心裏很沉重,再這樣下去,清平危矣。到時候免不了自殺成仁。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無力的。自己再怎麽能打也不可能打得了數倍於自己的軍隊。夏寂言心中有了一絲絕望,三年不上戰場,是生疏了?看著這一切,他搖了搖頭,自己死了可以,汐兒怎麽辦?自己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子香消玉殞?不能,絕對不可能。


    “難道要動用最後的預備部隊?”夏寂言眉峰緊皺。


    “寂言,西玄,突然退兵了。”上官無邪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無邪,你說什麽?西玄退兵了?”聽到上官無邪的話,夏寂言並沒有高興,相反,他的心裏感到很奇怪,老是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他大步走向城頭遠眺,映入眼簾的是城牆下遍地的死屍,有自己一方的也有對方,當然憑借守城優勢,死的最多的還是西玄熱著。他們有的是燒死的,有的是燙死的,有的是被箭射死的,有的是被刀砍死的,還有的是被石頭砸死的,死法不一樣,死相自然也不一樣。看著他們,夏寂言突然想起了《易經》的一句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之攘攘皆為利而來,天之攘攘皆為利而去。這就是為什麽有戰爭的緣故,都是人心不足的緣故。


    來不及多想,他心裏關心的更多的是西玄為什麽要退兵,對方隻要堅持下去,雖然結局會是兩敗俱傷,但是自己也萬萬沒有活命的下場。


    看著對方很有秩序的撤退,不像是被攻打的敗退,倒像是有什麽陰謀一樣。夏寂言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疙瘩。


    “無邪,你覺不覺得這是一個陰謀?不然什麽時候布那末的腦子這麽靈活了?”夏寂言看著上官無邪說道。


    “寂言,若是不行,我們隻能將那二十萬大軍……”


    “無邪!”不等上官無邪說完,夏寂言便打斷了他的話,“晚上再議。”


    “傳令下去,全力救治傷員,給士兵準備晚飯。”夏寂言看著遠方如血的殘陽,他沉聲下令道。


    “得令!”一個小校單膝跪地應聲而去。


    慢慢地走下了城頭,夏寂言看著正在傷兵之中同醫侍一起診治的穆流汐,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此時的她,身著平日所穿的月色長裘,黑發隻一根玉簪挽起,寧靜而祥和。他靜靜地看著,不由得癡了。


    穆流汐此時正忙著給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他知道,她必須要起表率作用,這樣才能軍民一心,士氣可用。


    “汐兒~~~”良久之後,夏寂言才輕輕地煥了一聲。


    “寂言,你沒受傷吧?”這個聲音穆流汐自然是很熟悉的,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對方的一切已經深深印在了他的骨子裏,流淌在他的血液裏。


    看到對方全身被血染透了,穆流汐有些驚慌,在城下的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如何,但從上麵廝殺的聲音推測,這場戰鬥想必是慘烈之極。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起身拉住夏寂言,也顧不得什麽禮義廉恥,急衝衝的在他的身上一陣**,似乎是想知道有沒有受傷。


    “汐兒,別擔心,我沒事。”看著對方手忙腳亂的樣子,夏寂言覺得很好笑,但是心裏卻是感到很溫暖,這就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生死相依的妻子。


    “恩,那就好!”聽到對方的肯定答複,穆流汐才放下心來。


    “今天的這場戰役怎麽樣?”放下心思,她才想到詢問今天的戰況。


    “還好,隻是有一點很奇怪。”


    “什麽奇怪的?”穆流汐聽夏寂言這麽說,心裏頓時來了興趣。


    “戰鬥正打的很激烈的時候,不知為何,西玄突然撤兵了。”夏寂言想了想,沉聲說道。


    “西玄突然撤兵?”穆流汐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布那末雖然陰毒,但是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如今這樣異常的撤兵,隻有一個可能。”


    “陰謀。”兩人同時說道。


    “青城剛剛受了傷,寂言,我們先去看看,至於西玄的陰謀,我想,應該是想困死我們吧。”穆流汐搖了搖頭,清平城這地勢強攻不可,但是若是圍困,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好。”夏寂言點點頭。


    “唉,水怎麽沒了?”


    正當兩人剛要去探望顧青城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唿。


    “唉,我這裏也沒水了。”漸漸地喧嘩聲越來越大了。


    “怎麽迴事兒?”夏寂言和穆流汐二人也感覺到了什麽地方不對勁,趕忙拉住一個百姓問道。


    “迴大人,不知道怎麽迴事兒,城裏的井裏突然沒水了。”被拉住的人,正準備發怒的時候,發現是大帥,連忙恭敬的迴答道。


    “什麽?”穆流汐聽到後,連忙跑到井邊一個一個的去查看。


    “寂言,是真的,西玄之所以退兵是因為……。”待看到結果後,穆流汐就知道對方的陰謀是什麽了。


    “西玄人還當真是狠毒!”夏寂言握緊了拳頭,看著西玄駐紮的方向恨恨說道。


    “所以,寂言,西玄士兵之所以不要命的衝,不過是為了迷惑我們。”穆流汐皺著眉頭說道。


    西玄國王布那末的大帳之中。


    “先生,這次若能打下清平城,捉到夏寂言,本王定不會吝惜賞賜。”


    “不敢,不敢!”豐原練練謙虛地推辭道,文人的做派十足。


    “唉,先生不要推辭了,這次多虧了你,為了感謝你的獻計獻策,本王要敬你一杯。”布那末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大軍登上城頭,夏寂言跪在自己麵前苦求的樣子,心情不由得感覺很高興。


    “敬大王,願大王旗開得勝,**,一統天下。”豐原趕緊直起身來,對著布那末拍馬屁。


    “哈哈,呈先生吉言,到時候,我一定封先生為宰相。”布那末的臉上泛起了紅潮,似乎是看見了自己得到天下的樣子。


    “大帥,接下來,我們一定要守住各個要道,絕對不能放任何人通過。”豐原看到布那末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


    “哼,這個本王知道。”布那末不滿地看著豐原,破壞了自己的好夢。


    “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這次一定要活捉夏寂言,雪恥前仇。”布那末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清平城的水源是從城外的一條河流進來的,井裏的水也都是活水。


    “大帥,現在怎麽辦?再這樣下去,敵人遲早要把我們活活渴死。”吳應熊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實在是想不到敵人什麽時候斷絕了自己的水源,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你一定是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瞞著我們斷絕了水源吧?”夏寂言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還請大帥明示。”吳應熊不好意思地訕笑道。


    “今天敵人表麵上是在全力進攻,其實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趁著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斷絕我們的水源。”程一塵在一旁接聲道。


    “不錯,一塵說的是,敵人為了能夠保證計劃的成功,居然不計死傷,這是鐵了心要把咱們困死在城裏。”穆流汐點點頭,繼續說道。


    “我說呢,今天西玄怎麽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悍不畏死的往上衝。”吳應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


    “這次的事是我大意了。”夏寂言愧疚地對大家說。


    “寂言,這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上官無邪在一旁說道。


    “是啊,大帥,這不怪你。是我們的情報不準確,斥候沒有注意到。”吳應熊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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