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指縫中流淌,轉眼已過去半月餘,六月的天氣開始燥熱起來,不斷的有蟬在樹上呱噪的鳴叫,整個煬城都開始冒著燥熱的暑氣。


    禮部尚書程南岸家裏今日卻是喜氣盈盈,戍邊的程一塵今日迴家,程府到處都洋溢著歡樂,程南岸更是喜上眉梢,樂的連嘴都合不攏。


    程一塵是程南岸的長子,是其正夫人所生,現任的戍邊大將軍,已經在外戍邊三載,今日迴城複命,自是讓程家上下都十分高興。當然也有不高興的,就像二夫人林氏,雖然深得程南岸的喜歡,但卻隻有程彩衣一個女兒,地位自然不比正夫人孫氏,但卻無奈,麵上也隻得裝作高興的樣子。


    程家的一大家人都早已站在了府門前,準備迎接程一塵的歸來,然而此時的程彩衣卻不見了蹤影。一會,馬蹄聲漸漸近了,程南岸伸著脖子張望,那人騎著馬越來越近,到了門口快速下馬向程南岸與孫氏一跪拜。


    “一塵給父親母親請安,父親母親安好。”聲音渾厚有磁性,讓站在一旁的孫氏淚眼汪汪。


    “迴來了,就好啊,”程南岸笑笑,“快進來,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


    “父親,說什麽辛苦不辛苦,為國奉獻是一塵應該做的事情。”程一塵擺擺手說道。


    程南岸讚許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今日的他身著一身青色長衫,眉宇間的英氣繚繞,看上去倒像個柔弱文人,三年未見,今日終得所願,程南岸難免心中酸澀,“一塵啊,邊關三年,定是很艱辛吧。”


    程一塵笑了笑,“不,父親,一塵並不覺得艱辛,你們不知道,邊關的百姓都很善良,經常會給我們將士送去各種食物和用具,他們都不覺得艱辛,更何況我們呢?”


    “邊關的百姓不容易啊。”程南岸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麽。


    “好了父親,今日就不談這些了。倒是二娘,怎沒有見到彩衣?”程一塵看著旁邊一臉假笑的林氏問道。


    “彩衣身體有些不適,在房間中休息。”林氏笑著,“明日定讓她向你賠罪。”


    “二娘哪裏的話,既然彩衣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吧,我先迴房收拾一下自己,馬上迴來。”程一塵看著程南岸說道。


    “好,你且去吧。”程南岸點點頭。


    程一塵緊皺著眉頭走了出去,心中有些疑惑,程彩衣身體向來很好,難道三年之內就換了樣子?腳步並沒有向自己的房中走去,而是轉向了程彩衣的房間。


    房間裏很靜,起初程一塵以為程彩衣是睡著了,但是向裏麵看去,床鋪整齊,竟然沒有人!程一塵有些愣了,林氏竟然騙他,心中的疑惑更深。緩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卻聽得那旁的亭子中像是有聲音傳來。


    輕輕的走了過去,亭中站著兩人,一女子一男子,而那女子身著彩衣,正是程彩衣!至於她麵前的男人,程一塵定睛一看,萬分震撼,竟是夜軒。無數的疑問開始在腦海中旋轉,閉上眼睛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


    “嗬嗬,太子說笑了,小女子庸脂俗粉夏寂言又怎麽會看得上。”


    “程小姐何必如此沒有自信呢?你隻要說服你父親來幫我奪得天下,我夜軒在此保證,一定會讓你和夏寂言雙宿雙息,至於那個凰女,哼。”夜軒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太子你可不能著急,想必太子也知曉我父親這人,前些日子我母親已經吹了很多耳邊風了,父親一直沒有表態,而今程一塵迴來了,怕是更不好去勸解他,還請太子在多容些時日。父親向來喜愛我母親,隻要我母親說的到位,父親一定會同意。”程彩衣微眯著眼睛,看不出她的情緒。


    “告訴你母親,盡快說服你父親,如今左傑已經同意,你父親還有什麽了推脫的呢?”夜軒眉峰一皺,嚴肅說道。


    “那是自然,隻是程一塵……”程彩衣搖了搖頭,“雖然他對我一直很好,可也難免是裝的,如今他又是戍邊大將軍,手中握有兵權,該怎麽辦呢?”


    “程一塵就交給你了。作為他的妹妹你怎麽會沒有辦法呢?”夜軒笑道,“他自幼對你好,你便去說服他吧。”夜軒抬頭看了看天,“時間不早了,本太子要迴去了,記住你的任務。”


    程一塵睜開眼睛,有些恍惚的迴到了房間,原來三年間,連兄妹的感情都變成了利用的東西,太子夜軒?他竟有如此野心,程一塵眼中精光四射,眾人皆知青帝對四王爺夜離青睞有加,那便偏偏不讓他夜軒得逞。


    微微整理了衣衫,定了定神,程一塵向正堂走去。


    “父親,”還未進去,程一塵便喊道,“有些話一塵想單獨和您談一談。”


    “喔?”程南岸一愣,“好啊,三年了,我們父子倆也很久沒有說說話了,去書房,”轉過頭對著兩位夫人說道,“你們先迴房,晚上再給一塵接風。”


    程一塵便跟著程南岸走進了書房,剛一進門,程一塵就關上了門。


    “父親,”程一塵低聲說道,“你覺得太子這人如何?”


    “太子?”程南岸眉頭一皺,“怎麽問起太子了?”


    “三年未歸,如今兒子迴來定要倚靠著誰,想要了解一下朝中如今的情況。”程一塵輕輕一笑,掩蓋了心中的憤怒。


    “太子這人,野心太大,不適合為他賣命。你二娘近些日子常常問我是不是跟著太子一黨,我都否決了。”程南岸表情嚴肅,“太子城府太深,為他賣命不值得。”


    “喔?”程一塵眉毛一挑,“那父親認為誰更合適呢?”


    “凰女,便也就是四王爺夜離一黨。”程南岸目光極其深邃,聲音低沉,“如今皇上也十分看重四王爺,更何況,還有個凰女。”


    “凰女?”程一塵心中一驚,原來那傳說是真的,凰女竟然真的現世了,“那父親如今可向四王爺說明?”


    “還沒有,一塵,父親已經老了,這些事該你去做了。如今凰女居住在夏侯府中,你若願意聽父親的話,那麽下午便可以去侯府,若是你覺得太子值得,那麽下午就去太子府上。這麽多年了,依我所看,四王爺當真值得。”程南岸看著程一塵,以一種極其深邃的口吻說道。


    “父親,若是您讓我選擇,我也會選擇四王爺。”程一塵笑道,腦海中迴蕩的是程彩衣與夜軒的對話。


    “那便去吧。”程南岸點了點頭,“以後的路,全是你自己的,父親相信你可以走好。”


    “父親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程一塵笑了笑,眼神中是堅定的神色。


    “先去堂中吃些東西。”程南岸發自內心的笑了,“該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父子倆又一同走出了書房,麵上皆是歡喜的神色,坐在堂中,並沒有叫其他人,兩人簡單的吃了一些飯食,程一塵便走出了程府。


    或許他想不到,就這一步,奠定了他的命運,他或許不曾想過,十年以後的他,會站在夜離麵前兩人共商國是,他也不會想到,十年以後的他,會變成百姓口中的鐵血丞相。


    夏侯府與程府相距並不算遠,沒過多久程一塵就站在了侯府門口。敲了敲門環,小廝見是他便跑進去通報,一會夏侯便請他進去。


    程一塵邁進了侯府,眼神環繞這四周的景色,心中舒暢,同三年前一樣,都沒有變。進入堂中,夏侯正端坐在正坐之上,右側是一身白衣的穆流汐,左側是同樣白衣的夏寂言。見他進來,三人都站了起來。


    “一塵。”夏侯笑著叫道。


    “一塵參見侯爺,一別三年,侯爺可好。”程一塵拱手俯身,言辭切切。


    “何須多禮,一塵坐吧。”夏侯仍舊笑著。


    “程一塵呐程一塵,一別三年不見,你看看你這細皮嫩肉的,可真不像是戍邊去了。”夏寂言看著程一塵不禁打趣道。


    “寂言你這是何意?莫不是羨慕我的皮膚?”程一塵也不甘示弱。


    “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這裏光明正大的比皮膚?”穆流汐被他們的舉動嚇到,有些驚詫。


    “這位就是凰女吧。”程一塵看著麵前的女子說道,“在家已經聽父親說起,今日一見,也是緣分。”


    “恩,倒不失為是一種緣分,茫茫人海能夠相遇,也算是了。”穆流汐微笑著說道。


    “緣分?”夏寂言眉頭一挑,看向穆流汐。“你說緣分?”


    “好了,都坐下吧,”穆流汐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搖搖頭,無奈笑道。


    “一塵。”夏侯叫道,“你今日剛剛迴來,就來我這侯府,可是有什麽要事?”


    “夏侯英明,一塵今日前來,的確有要事相商。”程一塵收起了玩笑的口吻,嚴肅說道。


    “什麽事?”夏寂言在一旁插嘴。


    “今日在我家的偏亭中看見了太子夜軒,”程一塵看著幾人,“他正與我那所謂的妹妹程彩衣商量著什麽。”


    “哦?還有此事?”夏寂言聽到夜軒的名字眉頭一皺。


    “不錯,太子的野心到真是大。他想讓程彩衣說服我父親歸順於他,不過父親不喜歡太子這人,所以……”


    “所以今日你便前來侯府,目的是為了告訴我們,禮部尚書程南岸,戍邊大將軍程一塵,如今與我們是一個黨派。”穆流汐笑著,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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