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一封書信送到了皇宮,應晏看罷之後,連夜把蕭道成喊進來了。


    “陛下,不知深夜傳喚可是有急事?”


    蕭道成頂著圓臉走進來,略微發福身體,還是能說明他這段時間的工傷。


    “自己看吧。”應晏揮了揮手,兆泰趕緊拿著文書給他。


    蕭道成接過文書道了一聲謝,然後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應晏,雖然已經克製了,但內心裏的憂憤,還是有點無法壓製的。


    不過仔細一看文書,蕭道成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是一封邀請函,邀請長安朝廷於兩日後,在皇城前參加一場由雍州都司軍事法庭舉辦的公審。


    審判的對象,為漢奸淳於覃。


    柔然終究是敵國異族,他們和中原的關係勢同水火,但一個有著湯國國籍的正八品世家家主,居然叛國投敵,簡直罪不容誅。


    而公審的目的,自然就是要打擊世家們的威信。


    世家凝練幾百年的威嚴,不可能一朝一日祛除,唯一的辦法就是一點一點的砸爛它。


    宣傳和輿論,就是吹響對於不幹人事的特權階級的進攻。


    你瞧,正八品的世家老爺都當漢奸了,這要是往下查,一抓,是不是能扣下一堆的帽子。


    蕭道成凝重了起來。


    如果是應昭,他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而是會趁機進行排除異己。


    在朝堂的時候,應昭雖然被關東和關隴同時按著,不能為所欲為。


    但應昭監國之後,都會興起大案來弄人。


    不管成敗與否,先把敵人按死。


    又不是請客吃飯,肯定手段淩厲。


    “淳於覃不能活到公審。”應晏壓著聲音發狠。


    蕭道成點了點頭,他也有如此的想法。


    “臣這就請楊廷尉去一趟。”


    “行。”應晏揮了揮手,“別再把事情辦砸了,再砸一次,丟臉的倒不是皇家,而是那群廢物的世家。”


    “是。”


    蕭道成轉身走出去。


    兆泰看了一眼應晏。


    “去吧。好好的敲打一下蕭道成,太理想當然也不好。長安,終究是皇兄的土地,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避不開皇兄的人。另外派人去告訴李天賜,隴西的行宮準備一下,未來要是開戰,長安也呆不得。”


    應晏交代完就迴去睡覺了。


    他之所以喊來蕭道成,並不是要為了世家出頭,而是為了不讓自己的朝廷威信受到破壞。


    要知道,兩日後的公審內容中一條,走私。


    走私的錢,是他的治下給的。


    雖然全長安的人都知道,這玩意兒就是歲幣,可是花點錢能買北疆安寧,完全值得。


    終究沒有點破。


    可是公審一開,所有的遮羞布都得被扯下來。


    這對於他這個小朝廷的威信,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且未來也會從長安傳播出去,因為跟世家深度綁定的大統朝廷,也會遭受波及。


    所以應晏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的擦屁股。


    “蕭先生!慢走!慢走!”


    兆泰追了上來,氣喘籲籲。


    “兆太監,不知所來何事?”蕭道成看到兆泰,一臉詫異。


    “蕭先生果然是年富力強,老奴這一路追來,差點沒要了老命。”


    兆泰調整唿吸,蕭道成則是笑了起來:“哪裏的話,兆太監不過久久未曾運動,迴頭多習武,不要像我,幾個月不動,人都跟漲了起來。”


    “蕭先生還是這麽愛說笑。”兆泰搖了搖頭,“老奴來呢,也沒別的事情,隻是想問問蕭先生,這長安是誰家的天下?”


    蕭道成眯了眼睛。


    兆泰可是應晏身邊的親信大太監,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了應晏的想法。


    甚至可以說他就是應晏個人的化身。


    問這話,隻怕是在警告他,有些事情做可以,但別忘了上報。


    尤其是對付漢奸這件事情。


    蕭道成就沒有做好第二手準備,過於迷信自己的思維方式,認為陳虯一定會秘密幹掉淳於覃。


    比如用土匪等借口。


    但陳虯卻反手拍給他一個王炸。


    我就是要公審。


    你們怕柔然人?我們可不怕!


    三年前能打得他們哭爹喊娘,去年冬天更是打到柔然放棄燕然山牧場,現在不就是審判一個叛逃的漢奸嗎?有本事柔然就發兵南下,看看誰更猛。


    一個漢人,對於柔然王庭而言可有可無,淳於覃是有本事,可是鬱久閭弘文沒殺,這就是給柔然最後一點顏麵。


    遮羞布在,鬱久閭阿那瓌再頭鐵,也不會對九鎮發起進攻,因為這不符合他們現階段的利益。


    說白了,就是拿捏著你們不敢亂動,不敢四麵樹敵的心思,反手給你一巴掌,你也得受著。


    所以公審對於陳虯而言,收益更大。


    那就這麽做。


    犯不著藏頭露尾,不敢正大光明。


    國家公器需要信譽,你要是悄默默弄死了一個湯人,也很有可能會被人聯想到不好的用途。


    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


    所以蕭道成失誤了。


    “這天下,終究是應氏天下。”蕭道成笑道,“不管地方有再多野心家,但他們都不會打著各家的旗號,最終自立而分裂形成三國之事。因為蜀王勇武冠絕天下,世家之中也不全是傻子,他們就算有心造反,也是扶持地方藩王。”


    “應氏嗎?”兆泰幹笑了一聲。


    “門閥,隻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考慮,世家需要考慮家族和國家。但蕭某認為,國為家先,世家當為領頭獅王,為國踏出偉大的步伐。當然,土地的政策也得修改,比如恢複秦漢的軍勳爵。”


    蕭道成選擇了古典軍國的道路。


    沒辦法,這是必須的。


    因為南方還有一個應昭呢!


    “明白了。”兆泰悄悄在袖子裏捏了捏手,眼前的蕭先生,果然是個不安分的主兒。


    不過終究不是應昭那種淩厲的手段。


    “那……淳於覃那邊。”兆泰又問。


    這一次蕭道成搖頭說:“隻能試一試,淳於覃事關世家顏麵,定然會引發無數人出手,我們隻能趁亂作為。至於結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明白了。”兆泰也不說話了。


    東宮的防禦一直不弱,想要滲透進去人,隻怕很難。


    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陳虯不是應昭,他控製的東宮內,不見得人人都真的反抗世家。


    還是那句話,人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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