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離王舊府,夜夜買醉,這些都是景帝的情與念,但於曲蓁而言,不是禁錮她的理由。


    “陛下是以什麽身份對我說這番話?”


    曲蓁眸光倏地堅定起來,凝視著他,“是長輩,或是君臣?”


    “有什麽差別嗎?”


    景帝沒答,反問道。


    她清冷的麵容上浮現抹鄭重之色,“若是長輩,曲蓁受教但不認同,我娘是我娘,我是我,這份感情是悲是喜,是緣是孽我都認,無無須以他人為鑒斷我前路。”


    “那若是以君臣的身份來說呢?你,要違逆嗎?”


    景帝麵色不善,聲音越發冷沉。


    “若是以君王的身份來說……”


    她話音頓止,一撩裙角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筆直,沉道:“陛下有命,臣不敢不遵,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你在威脅朕?”


    曲蓁搖頭,“在這世上無人敢威脅陛下,臣隻是言明自己的心意,一切倚仗陛下裁斷!”、


    "混賬話!"


    景帝怒從心底,猛地一揮袖,將桌案上的碟子盡數掃去,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這動靜嚇得安總管俯首貼地,高唿:“陛下息怒。”


    她也隨之垂眸,冷靜道:“請陛下息怒。”


    景帝居高臨下,平息許久,才沙啞著聲音問道:“你執意要為此忤逆朕?”


    曲蓁抿唇,沒有答話。


    他靜靜的凝視她半響,拂袖而去,慍怒的聲音迴蕩在禦書房中。


    “好,既如此,那你給朕跪在這兒想,何時想清楚了何時再來迴話!”


    “陛下!”


    安總管剛起身想跟上去,被景帝喝止,“你就在這兒盯著她!”


    “老奴遵命!”


    禦書房的門被沉沉的合上,四周重歸寂靜。


    曲蓁跪的筆直,四周都是碎瓷碗和茶葉,安公公顫巍巍的弓著身子抹了把汗水,一看這遍地狼藉,苦笑著道:“我的姑奶奶啊,您與陛下擰著來又是何必呢?男婚女嫁,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


    不等他話說完,曲蓁冷道:“微臣父母早喪。”


    安總管語塞,換了個詞兒繼續道:“陛下賜婚,那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嫁的還都是高門顯貴,斷不會委屈了您,再說了,您不是與晏家兩位公子關係都不錯嘛!”


    “我與他們,是能把酒言歡的摯友,無關風花雪月。”


    曲蓁語氣平靜。


    陛下留下自己的貼身內監,安總管又多有過問,想來是陛下是想通過他的嘴來勸解一二。


    她答得格外堅定。


    “把酒言歡與風花雪月並不衝突,曲大人莫要辜負陛下的好意啊!”


    安總管躬身在她身側站著,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陛下得了消息就傳召國公夫人入宮相詢,夫人當著貴妃娘娘的麵兒表態稱若姑娘願嫁入晏家,必待你視若己出,絕不為子納妾,這在勳爵人家可是極難得的!”


    “公公不必多言,曲蓁怕是要辜負夫人和陛下的美意了。”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安總管也甚是頭疼,遂不再多言,安靜的陪著她。


    窗外日光西移,禦書房內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


    曲蓁身形未動,麵不改色,唯獨她自己清楚,這雙腿已然是有些麻痹,針刺般疼痛。


    安總管瞧著她額上細密的冷汗,不禁動容:“曲大人,您這身上還有傷呢,就先跟陛下服個軟兒不行嗎?”


    她抿唇不語。


    “哎!真是個倔脾氣!”


    他說罷,轉身匆匆出了禦書房,許是去尋景帝了,曲蓁扶著地緩緩動了下身子,手腳一陣寒涼。


    她歎了口氣,苦笑道:“果真是宴無好宴。”


    陛下這態度也是耐人尋味的很!


    要想脫身,就看安公公什麽時候迴來了。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禦書房的門再度被人推開,隻是這腳步聲沉穩明快,不似宮中訓練出來的循規蹈矩。


    不等她迴眸看去,一雙手穩穩的扶著她的胳膊,就要將她拉起來,薄怒的罵聲響起,“平日裏你不是很機靈嗎?怎麽今兒這麽糊塗,敷衍會不會?非把自己搞成這模樣!”


    “怎麽是你?”


    曲蓁詫異的看了眼晏崢,他身後再無人來。


    她推開那雙手,輕搖頭道:“陛下命我在此罰跪,非命不得起!”


    晏崢俊朗的眉目皺了下,怒視著她,“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忌這個?放心吧,我已經跟皇姑父說過了,不會怪罪你的!來,我扶你起來!”


    聞言,曲蓁鬆了口氣,借著他的攙扶勉力站直身子,因跪了太久雙腿血液循環不暢,刺痛不已,她忍不住蹙了眉頭。


    "你怎麽這時候進宮了?"


    晏崢見她麵露苦色,扶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隨口道:“來跟陛下迴稟香雪海刺殺的案子,半途被安公公拉到一旁說是你在禦書房出了事,我就趕緊過來了。”


    “你不是有公務在身嗎?”


    曲蓁詫異的看他。


    晏崢攤手,“對啊,不過公務哪兒有你重要,我跟皇姑父說要去英雄救美,爭取早日把你娶迴府中作我的世子妃,他老人家想也沒想就欣然答應了。”


    “別貧!”


    她無奈的瞪著晏崢。


    後者無奈,隻好道:“放心吧,有我大哥在呢,不會有事的,不過我說的這些也是真話,為了救你,本世子可是把下輩子的幸福都搭進去了。”


    晏崢盯著她清冷的容顏,突然多了幾分認真之色,“我跟陛下說本世子娶妻還犯不著強迫別人,我定會使盡渾身解數讓你改變主意,興高采烈的嫁給我!”


    禦書房暖意融融,燒的他的一雙眼清澈而明亮,黑色的瞳仁中清楚的倒映著她的身影。


    除此之外,一切皆無。


    曲蓁目光微滯,正想說什麽,被晏崢笑著截斷,“好了,瞧你這模樣,不用罰跪了總是好事,別想這些了,好好歇會,我送你出宮。”


    “嗯。”


    她應了聲,想起先前話中的重點,後知後覺的問道:“你剛才說迴稟香雪海的案子,怎麽,你們已經幕後主使抓到了?”


    這個結果,比她預料的要來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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