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公主變臉的功夫倒是厲害,她無奈隻好收下,“那微臣就多謝公主了。”


    “不用謝,別忘了跟皇叔求情就行,那夜之後,我在宮中看到他連大氣兒都不敢喘,生怕他不高興。”


    容鳶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將寶箱重新放在婢女懷中,笑嘻嘻的拍了下胸口,“這下,我就放心多了。”


    “鬧夠了吧?鬧夠了還不快放曲大人過來?”


    景帝含笑喚道,容鳶忙收斂了些挪到他身側,曲蓁也上前兩步,剛在他的示意下落座,就聽他道:“那案子查的如何了?可有線索?”


    容鳶一聽,忙起身道:“父皇,算時辰母妃該用藥了,鳶兒要迴去侍候,不打擾父皇與曲大人議事了。”


    “去吧。”


    景帝沒有挽留,送走了容鳶,也站起身動了下手腳,“走吧,外麵還是冷了些,你身子沒有痊愈,別吹冷風,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禦書房內。


    景帝屏退左右,留下安總管在旁隨侍,煮茶添酒,還命禦膳房送來了小食。


    “愣著幹什麽,過來坐!”


    曲蓁微退了兩步,躬身道:“君臣有別,微臣不敢僭越。”


    “行了!”


    景帝笑看著她,打趣道:“你僭越的事兒做的還少了?這兒又沒有外人,別端著這恭謹的模樣,朕不追究,坐!”


    安總管也倒了盞熱茶遞到她手邊,低聲勸道:“陛下讓你坐你就坐,別惹得龍顏不悅才是!”


    她思索須臾,拱手道:“微臣遵命。”


    遂落座。


    “朕瞧著之前宮宴時你挺喜歡這幾樣糕餅,特意吩咐禦膳房多備了些,嚐嚐!”


    景帝話落,曲蓁有些詫異,她還以為陛下會立即詢問耶律真被殺案的細節,沒成想一出聲,居然是說這個!


    堂堂帝王,對臣子都是這般用心?


    她壓下心中的疑惑,恭敬道:“禦膳房做的東西自是極好的,謝陛下賞賜。”


    連糕點這些都事先準備了,看來是借著容鳶的名頭宣她入宮,陛下到底想要與她說什麽?


    見她這般拘謹,景帝麵上的笑意淡了些,“你在與朕置氣?”


    安總管額上一滴冷汗淌下,趕忙與她使眼色,偏生曲蓁跟沒瞧見是似的,一本正經答道:“微臣不敢!”


    “不敢?”


    景帝笑了聲,嗓音低而沉:“朕命你在府中修養,你卻暗自摻和耶律真被殺案,陽奉陰違,也沒見得你有多聽話,如今不過是要你放下客套好好陪朕說會話都不肯,還有什麽你不敢的!”


    “微臣……”


    曲蓁看著景帝陰晴驟變的麵色,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正準備替自己辯解一二,就瞧見旁邊的安公公拚命與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別再說了。


    頓了下,她斟酌片刻,輕道:“這糕餅很好,我很喜歡,謝謝陛下。”


    景帝麵色稍霽,看了她一眼,將自己跟前那盤金玉糕朝她挪了下,語氣緩和了些,“這樣聽著就順耳許多了,以後沒旁人的時候,你做自己就好,不用顧忌那些規矩,喜歡就多吃點。”


    “是!”


    這詭異的態度讓她有些不安,撚了塊糕點吃著,暗中留意著兩人的神情。


    景帝欣慰的笑看她,一派慈愛之色。


    “慢點吃,別噎著。”


    他不說還好,一說曲蓁岔神,還真被噎著了,伸手就要去撈茶碗,不曾想一隻手更快,直接遞到了她嘴邊,她顧不得許多,趕忙抿了兩口,這才順了氣。


    “你啊,都是朝中重臣了,怎麽吃東西還跟小孩子似的?”


    曲蓁心道,還不是因為您老人家語出驚人,硬生生驚著了她?


    “讓陛下見笑了。”


    “這樣也挺好,起碼不是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你娘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活得是肆意張揚,全然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談及過往,景帝神色悵然,陷入了某種迴憶中,“她啊,蹴鞠捶丸,騎馬打獵樣樣精通,什麽女工刺繡,品茶插花才是一竅不通。”


    “刺繡和插花我也不會。”


    曲蓁隨意說了句,當然,縫合屍體她在行,可這也不算在刺繡之列吧?


    她那位風華絕代的娘親可真是魅力無邊,從阮世叔到景帝都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倒是真有些好奇,當年那位讓娘親拋卻故土也要追隨的離王,是何等風姿!


    “不會也不打緊,都是些娛人的玩意,自有下人去做。”


    景帝輕拂了下手,笑得開懷,“有朕為你撐腰,旁人不敢置喙!”


    這話怎麽聽都覺得有那兒不對!


    曲蓁微怔,就聽他又道。


    “聽說前幾日你出城去見了晏家兄弟?”


    話歸正題,她不由得收斂心神,謹慎起來:“是。”


    “你行事端正不怕外界非議,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日後還是要注意些,朕瞧著你同他們關係倒是親近?”


    “尚可。”


    曲蓁道,“那夜城外相遇,我與他們談論的是公事,不涉私情。”


    她話剛說罷,景帝便道:“你說不涉私情那就不涉吧,晏崢與晏曄都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深得晏家家學傳承,性情品行皆一流,你覺得呢?”


    “陛下說的是。”


    她附和道。


    景帝滿意的點頭,溫聲道:“如果要你選,你會選誰?”


    這個問題,終究還是來了!


    曲蓁心猛地一沉,一股涼氣自腳底竄起,所過之處連血液都凝固了幾分,她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微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不,你懂!”


    景帝眸光凝實,審視著她,“朕要你在他們兩人中,擇一人為婿!”


    “陛下!”


    她柳眉蹙緊,忍不住加重了些語氣。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驚得安總管險些沒提穩手中的茶壺,熱茶潑出正濺在他手背上,霎時通紅了一片。


    他緊咬牙關,大氣兒都不敢出。


    景帝冷瞥了他一眼,收迴視線,語氣不容置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宸王府不適合你,隻要你願意,除了小九,汴京城王宮貴胄之後隨你挑選,朕會保其家族世代昌盛繁榮,護你一生平安喜樂。”


    氣氛一度陷入死寂。


    良久,曲蓁才緩緩抬眸,清聲道:“我不懂,陛下為何對我的婚事如此在意?又為何不能是容瑾笙?”


    到了如今她要是還不懂問題在她身上,那也就白混了!


    景帝嘴唇無聲顫了下,身影驀地僵硬,“當年我沒能阻止你娘的悲劇發生是朕一生的憾恨,朕,絕不要你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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