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音和沈予知婚後第五年有了一對龍鳳胎。


    哥哥叫星星,妹妹叫月亮,兩個小家夥隨了父母的所有優點,生得膚白可愛,眼睛烏黑。


    顧明音不擅長帶孩子,於是育嬰的工作就落在了沈予知身上。


    男人天生有一顆粉粉嫩嫩的少女心,女兒的發型每日一換,兒子的衣服也是各不相同,就連帶去學校的小點心都充滿小花樣,這讓他們成為學校裏最靚的崽。


    周末原本是一家人的親子時間,奈何顧明音臨時有個項目,迫不得已隻能留在公司加班。


    眨眼中午,顧明音坐在電腦桌前專注調配著新軟件的數據,正當她忙的焦頭爛時,辦公室的門緩緩被人推開。


    顧明音抽空瞥了眼,看見一顆小腦袋鬼頭鬼腦地探了進來。


    小姑娘今天穿了神紅白相間的襦裙,頭發用兩根紅綢紮成雙丸子頭,額前描了花鈿,古靈精怪又精致可愛。


    顧明音頓時停下工作的雙手,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衝她招招手:“進來。”


    小月亮咬了咬手指頭,猶豫兩秒,奶奶地說:“媽媽,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啦?”


    “沒有,媽媽剛好也要休息。”


    “那太好啦。”小月亮長鬆口氣,緊接著迴頭擺擺手,“來來來,媽媽說正要休息,大家快進來。”


    顧明音一抬頭,就見沈予知抱著星星進門。


    男人穿著隨意,極肩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發圈鬆鬆垮垮係著,眉眼褪去少年稚氣,顯得更沉穩內斂。


    看見明音,沈予知彎眼一笑,眸中皆是明媚。


    “你帶他們過來的?”顧明音上前抱起女兒,伸手逗了逗她。


    “沒辦法,兩個小朋友哭著鬧著找媽媽,我隻能帶他們過來找你。”


    這話說完,就被星星無情拆穿:“胡說,明明是爸爸鬧著要找媽媽!”


    顧明音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昨天晚上就沒迴去,以沈予知黏人的性子肯定也沒睡著,想來看她又怕打擾到她工作被罵,所以才讓孩子當借口。


    顧明音啞然失笑,眼中滿是促狹。


    沈予知沒有被拆穿目的的尷尬,神色從容:“我找我老婆,天經地義。”說完當著孩子的麵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小月亮果真不滿,皺著臉蛋用小手一下一下認真擦拭著顧明音的嘴唇,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沈予知接過小月亮,把手上的保溫盒遞過去:“喏。”


    顧明音挑挑眉,沒有拒絕。


    她安靜在茶幾前吃著午餐,兩個小朋友也不鬧,安安靜靜在落地窗前,沈予知兀自坐到辦公桌前,幫她處理起那些棘手的代碼。


    這家軟件公司是兩個人共同創辦的,工作時間各占一半,剩下一半全分擔給彼此,忙起來沈予知和公公婆婆會幫忙照顧孩子,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顧明音很滿意這樣的生活,不管是沈予知還是突然造訪的兩個小生命,他們讓她體驗到了前世從未有過的生活。


    “好了,你過來看一下還有沒有問題。”


    顧明音放下筷子。


    男人在這方麵生來是個天才,複雜的數據經過他的手瞬間變得清晰明了。


    顧明音眼一亮:“沈予知你好棒!我這裏處理好久都想不通要怎麽搞。”


    沈予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頷首:“嗯,你昨晚也這樣說的。”


    顧明音:“……”


    她輕咳聲,見孩子沒有注意到這邊,才說:“該忙的都忙完了,我們出去轉轉吧。”


    沈予知沒有異議。


    她把事務和秘書交代兩句,這才拿著東西離開公司。


    五月已進入夏日,因為是陰天,太陽並不是很熾灼。


    兩人沒有開車,大手拉小手的漫步在香樟樹下。


    樹影斑駁,清涼的風帶來草木香氣。


    星星和小月亮不想和他們走在一起,掙開他們的手獨自跑在前麵。


    “跑慢點,會摔倒的。”


    顧明音剛喊完,就見小月亮一個踉蹌朝地下倒去,她心裏一個咯噔,還沒來得及過去就見一雙手穩穩把她扶住。


    顧明音停下腳步,對著來人逐漸冷了表情。


    多年未見,少年已長成成熟穩重的男人,西裝革履,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邊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與年少時期的不羈輕狂形成鮮明反差。


    兩人相對無言,沉默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


    “星星,帶妹妹過來。”沈予知及時開口打破靜謐。


    小星星不敢多言,牽著小月光躲到父母身後,忍不住好奇的他們偷偷摸摸瞄著前麵的人。


    他走到一家四口麵前,自然打著招唿:“明音,好久不見。”


    語氣嫻熟,如同關係相好的舊人。


    顧明音沒說話,蹲下來查看女兒情況:“沒受傷吧?”


    小月亮搖搖頭,軟乎乎地說:“叔叔救了我,小月亮沒摔著。”說完捧住她的臉,“媽媽對不起,我不應該亂跑,都害你擔心啦。”


    “不是不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小星星害怕妹妹被罵,立馬站出來擔下責任,像個小男子漢一樣地對明音說,“都怪我沒有教好妹妹,媽媽你不要生氣。”


    兩個小孩子乖巧,顧明音摸了摸兒子的發絲,仰頭說:“謝謝你。”語氣疏遠又不失禮節。


    顧嘉禹望著眼前這兩個明顯是雙胞胎的小豆丁,“這是你孩子嗎,很可愛。”


    “嗯。”


    “幾歲了?”


    小月亮對他很有好感,主動伸出三根手指頭:“三歲啦。”


    顧嘉禹想送侄女一些禮物,可是摸遍全身也沒有找到一件適合送給小朋友的東西,隻有腕間那塊冷冰冰的手表鑲嵌著幾顆精致的鑽石。


    他尷尬垂手,“你叫小月亮?等下次見麵我再送你禮物好不好?”


    小月亮很想答應,但她敏感覺得媽媽不喜歡眼前的叔叔,於是將選擇權交給了顧明音。


    “不用了,他們禮物很多。”顧明音直接拒絕,“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謝謝你救了我女兒。”


    說完這段話,她頭也不迴地離開。


    “媽媽,那個叔叔是誰呀?”還沒走遠,小月亮便忍不住問。


    不遠處傳來顧明音的聲音:“一個不算熟悉的同學。”


    小月亮沒再追問,又繼續和哥哥牽起了手手。


    顧嘉禹一直在原地目送他們背影遠去,那兩個不大點的孩子在父母跟前蹦蹦跳跳,親密無間,他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原本屬於他和顧明音的人生,然而所有一切都隨著那場陰謀消失殆盡,留給他的隻剩寒徹的孤單。


    年輕時顧嘉禹堅信顧明音會迴頭,他努力學習,努力成長,考入好大學,終於有了如今光鮮的身份,然而不管他的人生多麽光彩亮麗,對雙生來說他都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陌生人。


    顧明音永遠不會原諒他。


    他失去了雙生。


    顧嘉禹從口袋裏掏出煙吸了一口,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苦笑一聲,轉身重迴車上。


    “顧總,那是你妹妹吧?和你長得真像。”


    司機多嘴一句,顧嘉禹望著與女兒說笑的顧明音,淡淡收斂起眸子:“不是我妹妹。”


    他看過來。


    顧嘉禹閉著眼:“我沒有妹妹。”


    黑色車影與一家四口各自朝著相反方向離開,就如兩條平行線,再也不會匯集在一起。


    ***


    晚上九點,孩子們已進入夢鄉。


    顧明音剛從兒童房出來,就被沈予知蒙住眼,他拉住她的手,神神秘秘帶著她往外麵走。


    “沈予知,你在幹嘛?”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終於到了地方,男人才慢吞吞把她臉上的布子扯開。


    映入眼簾的是漫天的千紙鶴,各色千紙鶴裝點在花房,童真又滿是夢幻。


    顧明音驚訝地看著這些千紙鶴,發現上麵還有字跡。


    [希望媽媽健康。]


    [小月亮最愛媽媽啦~]


    都是他代替孩子們寫的。


    除此外還有一些塗鴉,一看就知道是星星的手筆。


    “這是?”


    燈火輝映在他那雙漂亮的眼眸,他附身在她臉頰落下一吻,聲音不急不緩地蹭過她的耳邊,“情人節快樂。”


    顧明音這才想起今天是5月20日。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東西浪費了三個人的大半天時間。


    他想著給她創造浪漫,哪怕這是最老土的把戲。


    顧明音難忍情愫,踮起腳尖,輕輕迴吻:“情人節快樂。”她說:“沈予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什麽?”


    “我愛你。”


    她愛他眼中的風景,愛他的眉目含情,更愛他的真心相付,始終如一。


    在囫與晝夜的這些日子裏,顧明音慶幸今世有陪她過日落,等日出。


    她抬起頭,在滿天的千紙鶴中找到了獨屬她的那隻,此生最美的千紙鶴,這將她餘生不滅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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