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之敗是大明對外的一個轉折點。在此之前,大明至少能做到攻守平衡。


    土木堡之戰葬送了大明最後的精銳,以及那些宿將。


    從此大明被迫采取守勢。


    到了嘉靖朝,九邊更是聞俺答之名而喪膽。再過兩年,俺答大軍南下時,九邊邊軍噤若寒蟬,不敢出兵攔截。


    由此可見,大明邊軍的戰鬥力早已蕩然無存。


    在南邊也是如此,明軍無能,讓倭寇之禍越演越烈。以至於戚繼光發出了東南無可用之兵的感慨,被迫自己練兵抗倭。


    這些情況大明官員們不是不知道,可大部分都在自我麻醉,覺得有長城在,九邊能擋住敵軍就好。


    這就是鴕鳥心態。


    但誰要說明軍能擊敗俺答的大軍,這些官員能吐你一臉唾沫。


    所以,裕王和羅本之爭,沒有人看好他。都覺得裕王這個小透明皇子在自取其辱。


    當方哲念完捷報後。


    現在沉默著。


    直至裕王振臂高唿。


    “我大明,威武!”


    勝了?


    蔣慶之竟然勝了?


    現場瞬間就炸了。


    “那可是俺答的虎狼之師!”


    “大同邊軍不是聞之色變嗎?怎地勝了?”


    方哲大怒,“我親眼目睹敵軍潰敗,長威伯令人築京觀於大同城外,無數人頭堆積成山,多少人看著渾身發寒,難道還能作假?”


    築京觀?


    臥槽!


    這麽野蠻的事兒,竟然有人幹?


    幾個看著溫柔的官員幹嘔了幾下。


    眾人這才相信,這一戰果真勝了。


    一個官員顫聲道:“那年老夫在九邊巡查,看著俺答的麾下席卷著百姓耀武揚威,守軍卻不敢出擊。老夫深以為恥。今日長威伯一戰雪恥,老夫……”


    官員看著周圍,突然振臂,“我大明……威武!”


    大部分官員都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熱血仿佛一下就奔湧上頭。


    此刻他們忘掉了一切立場,所有人舉起手臂。


    奮力喊道:


    “我大明……威武!”


    ……


    “外麵在喧嘩什麽?”


    嘉靖帝睜開眼睛,冷電般的目光掃過黃錦,“當年在左順門,楊慎帶著百官叩門嚎哭,朕迴應他們的是廷杖。今日這是要卷土重來嗎?朕,等著他們!”


    當年那慘烈的一幕依舊在黃錦的記憶中,他跑出殿外,吩咐一個內侍去打探消息,“趕緊去,越快越好。”


    內侍轉身就跑。


    前方一個官員被幾個侍衛簇擁著疾步走來。


    黃錦雙拳緊握。


    “誰若是再敢逼迫陛下,就別怪咱下狠手了。”


    當年嘉靖帝勢單力孤,可如今不說嘉靖帝,黃錦就能令人收拾那些臣子。


    “準備動手!”黃錦冷笑。


    內侍和那官員錯身而過,問了句什麽,止步迴頭。


    神色狂喜。


    “黃太監,大喜!”


    一句大喜的唿喊,令黃錦一怔。


    “是何大喜?”


    不知何時,嘉靖帝已經走了出來。


    他眸色微冷,看著官員走上台階,行禮。


    “陛下,大捷!”


    嘉靖帝一怔,“大捷?何處大捷?難道……”


    一種猜測令嘉靖帝心中一動,歡喜之情湧上心頭。但隨即就壓了下去。


    “陛下,長威伯領軍兩戰俺答麾下勁旅,兩度擊敗敵軍,大敗俺答大將沙亦不,斬殺一千兩百七十五人,俘獲三百零九人。兩戰相加,斬殺兩千零十二人,俘獲五百四十一人。”


    說完,方哲把捷報遞上。


    嘉靖帝平靜的接過捷報。


    平靜的看了一眼。


    平靜的道:“瓜娃子。”


    然後,負手進殿。


    陛下怎地不高興?


    方哲看著黃錦,有些驚訝和不解。


    黃錦卻含笑不語。


    呯!


    裏麵傳來了東西破碎的聲音。


    “黃錦!”


    “陛下。”


    黃錦進殿,就見地上有碎玉,而案幾上的玉磬已經不見了。


    他看了一眼邊上的內侍。


    內侍飛快做了個手舞足蹈的動作,然後低頭。


    陛下進來,興奮的手舞足蹈,不小心把心愛的玉磬打碎了……黃錦瞬間就腦補出了畫麵。


    “工匠不盡心,奴迴頭就令人去查辦。”


    查辦是沒有的,不過,做一個全新的玉磬倒是真的。


    嘉靖帝背身而立,從身後看去,整個人仿佛多了些什麽。


    熟悉他的黃錦感知到了些情緒。


    好似欣慰,又好似……


    “黃伴。”


    “奴婢在。”


    “滿朝文武提及俺答皆懼之如虎,令朕頗為惱火。可慶之卻戰而勝之。朕在想,往日朕無數次為大明國祚祈福,難道這是上天見朕心誠,讓慶之這娃來輔佐朕的?”


    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好像又被割去了一些……黃錦說道:“是。陛下虔誠,道行高深,這必然是上天的旨意。”


    “不。”嘉靖帝搖頭,“是母親的賜福。”


    在嘉靖帝看來,沒有母親蔣太後托夢叱責自己,他也不會令人去尋舅父一家子。


    如此,蔣慶之自然不會到他的身邊。


    也就沒有這場大捷。


    “準備東西,朕去祭拜母親。”


    “是。”


    “等等。”嘉靖帝舉起手。


    “先前構陷慶之必敗的那個什麽……羅本?”


    構陷,這可是大罪……黃錦知曉,羅本要倒黴了。


    “是叫做羅本,此人說了不少長威伯的壞話。”


    嘉靖帝眸色陰冷,“朕的娃,朕能說他,羅本算個什麽東西?令陸炳拿下此人,下詔獄!”


    ……


    捷報到了長威伯府,接著宮中的賞賜流水般的湧來。


    街坊們自發來到府門前恭賀,富城紅光滿麵的道謝,不過迴頭就令府中人最近少嘚瑟。


    “越是順風順水的時候,越要謹慎。”


    ……


    “我的眼光果然不俗,哈哈哈哈!”


    盧偉得意的大笑著。


    “長威伯此戰震動九邊,乃是國朝數十年來難遇的名將呐!盧公慧眼獨具,如今京城多少勳戚都在羨慕盧氏有長威伯這等盟友。”幕僚笑道。“不知太子那邊會作何想。”


    “太子?”盧偉冷笑道:“太子此刻怕是把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長威伯如此了得,他哪裏還顧得上矜持。你尋機去請見景王,告訴他,最近謹慎些,小心東宮。”


    ……


    仇鸞得知捷報後,在家責罰了幾個仆役,親自用皮鞭把他們抽了個半死,然後喝的爛醉。


    “換了我在大同,也能大勝!”


    喝醉了,仇鸞拔刀狂唿。


    “嚴嵩無能,陸炳就是個廢物!”


    他杵著長刀,踉踉蹌蹌的來到了後院。


    當一個男人失意到了極致後,便會尋找發泄和慰藉的渠道。而女人就是最好的發泄渠道。


    仇鸞的女人不少,進了後院,他醉眼惺忪的想著去何處。


    “……說是那位長威伯才十五歲。”


    “天神,十五歲就能領軍擊敗俺答大軍?”


    “是啊!”


    “咱們家侯爺,十五歲時在作甚?”


    “好像……在玩耍。”


    仇鸞猛地甩甩頭,眼中怒火升騰。


    自己的女人竟然在誇讚自己的死敵。


    該死!


    “果然是少年英雄,弄不好便是下一個冠軍侯呢!”


    “不止,我見過那位長威伯。”


    “長什麽樣?可是平常?”


    “呀!我當時看了一眼,隻覺著滿目琳琅。”


    “少年如玉嗎?比之侯爺如何?”


    “侯爺……論俊美,不及那少年的一根手指頭。”


    “賤人!”


    仇鸞大罵,跌跌撞撞的到了圍牆後,可兩個女人早就被嚇跑了。


    ……


    京師某個詩會,一個最近聲名鵲起的讀書人正在念誦自己的新作。


    沐舒和閨蜜在一起,想著的卻是最近父親來信提及的雲南局勢。


    沐朝弼越發得意了,再這般下去,雲南無人能製。


    “好詩!”


    那邊叫好聲如潮。


    “王兄這首詩,比之當初長威伯那兩首也不遑多讓呐!”


    有人讚道。


    王兄的這首詩是不錯,但要說能和蔣慶之的那兩首相提並論,隻能說是做夢。


    閨蜜楊琪歎道:“若是長威伯在此,也不知此等人可敢如此厚顏無恥。”


    沐舒想到了那個少年,“你覺著這首詩比之長威伯的如何?”


    楊琪幾乎沒想,“這首詩如同地上的螢火蟲。”


    “那長威伯的那兩首呢?”


    楊琪想了想,“就如同天上的星宿。”


    每個人都有對頭,沐舒二人沒注意身後有一個少女正在偷聽。


    少女舉起手,“楊琪和沐舒說,王公子這首詩不過是地上的螢火蟲,而長威伯的那兩首,是天上的星宿。”


    臥槽!


    男人那邊炸鍋了。


    “豈有此理!”


    “那長威伯的兩首詩也不過如此。”


    “是啊!”


    “沐氏果然是蠻荒之地來的,鑒賞能力一點也無。”


    那些人不好攻擊同為京城圈子的楊琪,把火力對準了沐舒。


    “三娘子,是我帶累了伱。”楊琪起身怒斥:“長威伯遠在大同為國廝殺,你等卻在背後說三道四,不要臉!”


    “他廝殺什麽?”有人冷笑,“你不知道吧!那長威伯急功近利,一到大同就想出城與俺答的大軍決戰。他若是戰敗,俺答大軍南下,你我可還能悠哉悠哉的享受這太平盛世?”


    沐舒起身,說道:“我不知什麽勝敗,我隻知道,前方在為國廝殺,後方享受太平歲月的人,卻不該落井下石。”


    說完,沐舒福身,“在我眼中,長威伯不是那等急功近利之人,更不是那等拿國祚開玩笑之人。我,信他!”


    楊琪起身,“我也信他!”


    “諸位諸位。”那邊,王兄故作姿態,“咱們拭目以待就是了,興許,能不勝不敗呢!”


    “嗬嗬!九邊多少宿將都無法取勝,他蔣慶之第一次廝殺就能?他若是能,我便把眸子挖了去,免得丟人現眼!”


    一個男子從外麵急匆匆進來。


    “黃玉,你來遲了。”


    來人是今日的客人之一,他擦去額角汗水,興奮的道:“諸位,大消息,大消息!”


    “什麽大消息,你來晚了,罰酒三杯才是正理。別想用什麽大消息搪塞過去。”有人用大碗倒酒。


    眾人一臉壞笑。


    黃玉跺腳,“捷報都送到了西苑,你等還不知曉!”


    “什麽捷報?”王兄問道。


    黃玉說道:“那位長威伯在大同,兩戰大捷,斬殺敵軍兩千餘,更是擊敗了俺答麾下大將沙亦不。這可是大明數十年來最振奮人心的大捷啊!哎!你等怎麽了?”


    黃玉愕然,“就算是不喜歡長威伯,也不至於不高興吧?諸位,你們怎麽了?”


    前方,楊琪迴身,譏諷道:“他們眼瞎了。有眼不識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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