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寫完,就把電稿遞給陳子峰看。


    陳子峰越看,嘴巴越歪,但什麽也沒說。他又把電稿遞給蕭安城看。


    誰也沒想到,蕭安城看過之後,又把電稿遞給李三看。


    李三看了兩遍之後,卻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一愣的話:“金女士說,明天下午才有情況給我,就是那輛福特車的情況。”


    陳子峰張大嘴,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說:“操,老子把最重要的事給忘記了!昨晚這件事裏最關鍵的一點是,日本人在泰縣這裏安排那麽多人幹什麽!啊,你們說!”


    屋裏幾個人互相看著,但誰也說不清此事的道理。


    喬豔芳歪著嘴說:“不好和江南的新四軍有關係吧?那就太可笑了!”


    蕭安城卻迴頭看著她,說:“小喬,電文裏再加一句,皖東蘇北的日軍有什麽動態!”


    喬豔芳向屋裏幾個人一點頭,“行了,我明白了!”


    她說完,就打開桌上的電台,準備發報。


    17-14


    也是怪事,半個小時後,喬豔芳這邊的電報剛發完,冷月那邊的迴電就發了過來。


    喬豔芳將譯好的電報交給陳子峰時,眼睛已經瞪了起來!


    陳子峰一看電文,眼睛也瞪了起來!電文是:“張永起檔案被封,看不到。皖東、蘇北和魯南日軍近期無動作。務請謹慎,我建議撒手!”


    幾個人看過電報,都把眼睛瞪起來,互相看著!冷月這封電報,初看就很嚇人!如果再看,恐怕更嚇人!


    陳子峰歪著嘴,咬著牙說:“現在就討論一下這封電報!安賊,你先說!”


    蕭安城把手裏的電報看了又看,終於說:“電報就是三句話。第一句,似乎暗示張永起另有任務!如果他另有任務,我們至少不能再去惹他!否則,本部那邊交待不過去!”


    陳子峰真的是怒不可遏,叫道:“但他媽的,這裏的事,件件都和他有關係!我要猜得不錯,他就是背後主謀!他有什麽特殊任務要這麽幹!”


    喬豔芳捅他一拳,“你少說吧!他的任務,也許就是要當這個主謀!”


    陳子峰瞪著她,突然把目光一轉,瞪著蕭安城,“你說!他為什麽要當這個主謀!”


    蕭安城向喬豔芳伸出大拇指,“恐怕讓小喬說對了!張永起如果真有任務,恐怕就和這裏發生的各種事都有關係!我感覺,冷月的第一句可能和第二句有關係。張永起如果真有任務,恐怕是對日軍那邊的!”


    陳子峰歪著嘴,“你就說第三句吧!”


    蕭安城看著電報裏的第三句,卻非常猶豫,“我感覺,冷月說務請謹慎,這個好理解,是叫我們小心。後麵卻又說,我建議撒手。這個讓我奇怪。叫我們撒手,卻又沒建議我們迴去,你們說,她是什麽意思?”


    這時,喬豔芳就說:“那就是叫我們繼續完成本部的任務!我理解是,這個任務就是個招牌!我們隻要呆在這裏就行了!所以,務請謹慎的意思,就是叫我們什麽都不要動!建議我們撒手也是這個意思!我看冷月是要瘋了!怎麽會提這樣的建議!”


    蕭安城認真向喬豔芳點點頭,“我看,小喬說的對!冷月恐怕就是這個意思!你問她一句,她在什麽地方,為什麽要提魯南?”


    喬豔芳的電報極其簡單:“你在哪裏?”


    冷月的迴電正是他們猜測的,“在魯南!”


    17-15


    此時,冷月確實在魯南!


    冷月和張小,帶著幾個弟兄,千裏追蹤可疑人李莫喬,從重慶一直追到了魯南!她可費了天大的勁兒!疲倦且痛苦!


    李莫喬跟著長官外出考察戰場,在朝天門碼頭上船時,曾經抓住一個粗壯男人的腰帶,把他往後拉。讓人意外的是,那麽粗壯的男人竟然很聽話,乖乖地往後退了!


    張小由此判斷,李莫喬抓著粗壯男人的腰帶時,似乎用大拇指頂住那個男人的腎部!再由此來判斷,李莫喬可能受到過嚴格的特工訓練!


    但是,這個理由實在細小而牽強,不過是“可能”會一些武功而已,距離由此認定李莫喬就是日本特工,還有十萬八千裏!


    這樣,他們所能做的,不過是就近監視觀察,希望找到更多可疑跡象!


    另外一個嚴重問題是,鄭長官雖然同意他們繼續追蹤李莫喬,他們卻不能以此作為外出行動的理由。他們隻能秘密出行。


    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他們一時急躁,抓捕了徐長官手下的小副官,被徐長官下嚴令,不得再進軍委會。這個禁令的另一個結果是,他們不可能從軍委會獲知張並州戰場考查的行程。


    所以,他們隻知道李莫喬跟著張並州走了,去出差,至於去了哪裏,卻不知道!他們自然找不到李莫喬的蹤跡!這讓他們如何追蹤!


    冷月很聰明,特地找來金行健,問他張並州可能去哪個戰場考察。


    金行健知道冷月的背景,彼此也打過交道,有一些好感,現在又在查同一件事,自然樂意幫她這個忙!


    他也很聰明,悄悄找了一個在軍委會當參謀的朋友。那個朋友把麵前的地圖看了又看,說:“山東和河南,有可能是重點。我們最近的精力主要放在這兩處。”


    冷月和金行健由此決定,先去河南,再去山東。


    接下來,就是如何去的問題。


    張並州和李莫喬是乘船走的。他們上了岸之後,當地駐軍一定會給他們提供車輛。


    金行健也建議先乘船,上岸之後,請空軍或者軍統方麵的人提供車輛。


    冷月卻搖搖頭,“我們外出執行這一類任務,都要帶一些物資和武器彈藥。我們乘船走,帶不了多少東西!”


    金行健瞪大眼睛看著她,“小冷,從重慶開車去河南山東,路途遙遠呀!”


    冷月盯著他說:“如果我們發現李莫喬有問題,還要把他帶迴來!路上還要穿過日軍關卡,恐怕會出問題!還是開車比較好!”


    他們就此決定,分乘兩輛卡車,攜帶足夠的武器彈藥和物資裝備,去河南和山東!


    17-16


    開車上路,道路崎嶇顛簸,對坐車的人來說,真是一大考驗!


    他們在路上整整顛簸了三天,才算抵達鄭州。這時,所有人都被顛得七葷八素,臉色青白,快要顛吐了!


    冷月和金行健商量,不得不在鄭州停下來休息。


    這時,鄭長官給他們的幫助才體現出來!鄭長官提前給軍統河南站站長嶽燭遠發電報,請他協助冷月等人暗查張並州在河南的蹤跡。


    卡車進了鄭州城之後,冷月先安排弟兄們在旅館裏住下來。之後,她就和金行健開著一輛卡車,去中山南街(今南大街)一號院的軍統河南站,請嶽站長協助他們。


    17-17


    軍統河南站站長嶽燭遠,生於一九〇三年,河南確山人,黃埔六期。


    他一看見年輕美麗的冷月,滿臉都是那種你親我也親的燦爛笑容。不過,隻一秒鍾後,等他看清冷月那雙冷峻雙眼,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但他仍擺著架子,倨傲問:“兩位,有何公幹?”


    冷月冷眼盯著他,就如一座冰山似的散發著瘮人的冷氣,說:“鄭長官交待,我們到鄭州之後,前來拜訪嶽站長就行了!”一丁點空子都不給他鑽!


    嶽站長歪了歪嘴,居然拿這個冷傲的丫頭片子沒辦法!


    他隻好說:“鄭長官說,你們是要了解張並州在河南的行程。我呢,派人查詢了一下。張長官是五天前路經鄭州,並沒有停留拜訪什麽人,就直接去山東了。”


    之後,他就閉了嘴,臉上不冷不熱地看著冷月。


    按道理說,鄭長官請他協助調查張並州在河南的行程,他說到這裏,就已經全說清楚了,也就算完成了任務。


    不過,冷月是什麽人,她一看清嶽站長的臉色,就知道一定還有下文!


    她終於在臉上露出一點好看的微笑,輕聲說:“以嶽站長在軍統裏的名望,一定知道更多情況,不過是想讓我說一個‘請’字而已,是這樣吧?我懇請嶽站長多說一點。日後我完成任務,也好向長官匯報。您說呢?”


    這下子,嶽燭遠就不敢再耍心眼了。說到底,這個小丫頭承擔的是鄭長官交待的任務,她萬一在鄭長官麵前多說一句廢話,恐怕要留下後患了!


    他說:“河南以內的情況,我保證準確。但河南以外的情況,我可不敢保證。”


    冷月說:“這個我明白,也很感激。嶽站長請說。”


    嶽站長走到地圖前,指點著說:“我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張長官抵達山東後,先去安丘縣拜訪了魯蘇戰區總司令於學忠,之後又南下莒縣,拜訪了山東省主一席、副總司令沈鴻烈。昨天,張長官一行人已向南去蘇北了。”說完,他又閉了嘴。


    冷月臉上仍是那麽一點微笑,既不開口,更不著急,隻是那麽平靜地看著他。


    她的背景決定了,她冷眼“懇請”別人幫忙,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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