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冷眼盯著他,來迴盯了好幾次,終於說:“子峰,你用不著這麽杞人憂天!”


    陳子峰張著嘴,把冷月看了又看,猜測她是什麽想法!她的意思,似乎是叫他安心,但這隻是猜測,他心裏還是沒把握!


    5-13


    讓陳子峰焦慮的第二件事,是他明顯看出來,周作楨正在做準備,要對第二十六軍團動手!他不僅調動自己的憲兵團,同時要求成都警備司令部派出部隊!


    陳子峰窮兇極惡地瞪著他,叫道:“周長官,你向上峰匯報沒有!”


    周作楨也同樣兇惡地瞪著他,說:“我他媽的當然匯報過了!”


    “穀長官叫你怎麽著!”


    “穀長官叫我等命令!怎麽啦!”


    “穀長官沒叫你調動部隊!”


    “老子先做好準備!命令一下就動手!”


    “穀長官不會給你下這個命令!”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他們兩個人一見麵就是一通惡吵,都是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


    “我告訴你,周長官,你這麽幹就是找死!穀長官知道了,就會槍斃你!”


    “老子就是做準備,等候命令!有什麽不可以的!”


    “我告訴你,你調動部隊會驚動許多人!你就該槍斃!成都這裏就是個雷,一點火就炸!你他媽的調動部隊就是在點火!”


    “你混蛋!你給老子講清道理!老子為什麽不能做準備!”


    這時,陳子峰就說不出話來了。成都這個雷,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其中的微妙處,涉及最高層的事,更是不能隨便亂說!


    這下子,周作楨可就得了理,叫道:“你說不出來了吧!你他媽的就是毫無道理!老子該怎麽準備,還得怎麽準備!長官一聲令下,老子就動得起來!”


    這時,蕭安城卻平靜地走到他麵前,冷靜問:“周長官,你在廣漢那邊,有人嗎?你布置人了嗎?”


    周作楨瞪著他,“你問這個幹什麽?”


    蕭安城輕聲說:“如果第二十六來了新軍團長,我們希望盡快知道!”


    “新軍團長,什麽新軍團長?”


    周作楨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這都是哪兒跟哪兒的事!成都的雷,怎麽就扯到第二十六軍團的新軍團長身上去了!


    蕭安城微笑說:“當然是鄧錫侯派出來,接替楊軍團長的。”


    “他鄧錫侯哪有這個權力!你們簡直糊塗透頂!”周作楨叫了起來。


    “當然是軍令部下的命令,經委員長同意的!”蕭安城的眼睛變得嚴厲起來,盯著他。


    周作楨也同樣瞪著他,眼睛一陣亂轉,就叫了起來,“他媽的,怎麽會有這種事!上麵都知道了,第二十六要造反,怎麽還會派鄧錫侯的人來接任!楊尚周帶兵來成都,就不懷好心!鄧錫侯也逃不脫關係!委員長怎麽可能同意鄧錫侯的人來接替!”


    蕭安城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周長官,你在廣漢有人嗎?”


    周作楨吼了一聲:“當然有人!怎麽著!”


    蕭安城說:“如果新軍團長上任,請盡快告訴我們!”


    周作楨完全被他弄糊塗了,用力一跺腳,叫道:“你要幹什麽!”


    蕭安城說:“我們要盡快去拜見新的軍團長!”


    周作楨再次吼叫一聲:“為什麽!”


    蕭安城盯著他,眼神更加冷靜,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請新上任的軍團長同意,我們要逮捕何貴湘!就是這個事!你聽清楚沒有!”


    周作楨哈哈大笑起來,“蕭兄弟,你恐怕說錯了!如果是中央另外選派的軍團長,你或許有可能逮捕何貴湘!如果是鄧錫侯派出的人,你就別作夢了!”


    蕭安城冷冷地看著他,說:“我想的,和你說的,正好相反!”


    5-14


    恰恰就在第二天早上,陳子峰和弟兄們正在吃早飯,接到周作楨的電話。


    周作楨在電話裏說:“子峰兄,你盼望的新軍團長昨天上任了!他叫陳離……”


    陳子峰立刻說:“多謝周長官,我們吃過早飯就去廣漢!”說完就放下電話。


    電話那頭的周作楨一口氣堵在胸口,他媽的,老子還有話要說,這個王八蛋就把電話掛了!簡直就是可惡至極!


    5-15


    從陳子峰住的小旅館出發去廣漢,正好從憲兵第二團的門前經過。


    所以,當陳子峰的小卡車經過的時候,周作楨正在路邊等著他們。


    他一臉怒容,仿佛要吃人似的,用力向陳子峰揮手,叫他下車!


    “陳子峰,你他媽的還真要去!”


    “是!何貴湘是楊尚周案唯一的當事人!我們必須把他帶迴重慶接受調查!”


    “你們去幾個人!”


    “連我五個人!”


    “五個人!人家把你們生吞活剝了,都他媽不夠吃的!”


    “感謝周長官關心。不會出那種事!”


    “老子帶部隊跟在你們後麵!”


    “你跟在後麵,就是想讓我們死!”


    “你胡說八道!老子不想讓你們白白送死!”


    “請周長官放心,不會出那種事!我們下午就迴來了。有什麽話,等我們迴來再說!”


    周作楨怒不可遏,卻說不出話來!


    他得到消息,新上任的軍團長名叫陳離,確實是軍令部下的命令!他媽的,也肯定是委員長簽字同意後,軍令部才下的命令!這麽一種情況,簡直讓他如墜五裏霧中,什麽也看不清楚!


    更讓他惱火的是,陳子峰這幾個人,卻好像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竟然有這麽大的把握!他們下午就迴來!簡直可以說,他們到了廣漢就抓人!抓了人就返迴!廣漢的第二十六軍團有三個旅,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參謀長被這五個人抓走?


    周作楨怎麽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衝著漸漸遠去的卡車叫道:“老子看你們能不能迴來!”


    5-16


    成都到廣漢,隻有四十八公裏。公路平坦寬闊,陳子峰的小卡車走起來很順。


    上午十點鍾,陳子峰等人乘坐的小卡車行駛一個半小時之後,就到了廣漢。


    廣漢很古老,古稱漢州,自古就有“益州門戶、蜀省要衢、通京孔道”之說,大概可以算作戰略要地吧。但它再古老,再重要,也不過是一個小縣城而已,真的很小。


    陳子峰的小卡車進城隻幾分鍾,就到了廣漢縣城的中心。第二十六軍團司令部,就設在路口一棟二層小樓裏。這棟樓,大概算是廣漢的最高建築了。


    陳子峰的小卡車在小樓前麵停下。


    陳子峰下了車,左右看看,就登上台階,將自己的證件亮給門前的哨兵看。


    那哨兵震驚地看著他,臉色都變了。他突然轉向門裏,叫道:“來了!來了!”


    陳子峰明白,自己從成都一出發,就有人向這裏通報了消息!他媽的,是什麽人通報的消息!這麽快!


    哨兵的話音剛落,就從門裏衝出一群士兵,全部荷槍實彈,很快就把陳子峰和蕭安城,還有他們那輛小卡車團團包圍起來,端著步槍,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陳子峰臉上露出一些冷笑。如果真有人向他們通報了消息,大概就應該有這個場麵!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隻盯著小樓的門裏。


    整整過了十分鍾,一名軍官從裏麵跑出來,眼睛瞪得有牛卵那麽大,有點兇惡地看著陳子峰和蕭安城。


    陳子峰再次把自己的證件舉到他麵前。


    那軍官先看了陳子峰的證件,確認他確實是叫陳子峰,從重慶衛戍司令部來!


    “您,有何公事!”那軍官仍然兇惡地看著陳子峰。


    “是,有公事。我們來拜見第二十六軍團的陳長官!”陳子峰麵帶微笑。


    “就你們這幾個人!”他甚至向遠處看了看,沒發現有軍隊跟著來!


    “是呀,就我們五個人。我和這位蕭安城進去,拜見陳長官,其他人在外麵等待。”陳子峰眼神陰陰地盯著他,“這位兄弟,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那軍官把他們幾個人看了又看,那麽一輛小卡車,確實坐不下一個師或一個團。


    他終於向門裏伸出手,“您兩位,請進吧。”


    5-17


    第二十六軍團長的辦公室並不算寬大。迎麵牆上掛著中山像和委員長戎裝照。畫像下麵是一張半舊的辦公桌。桌後坐著的,明顯就是剛剛上任的新軍團長陳離。旁邊站著的,則是軍團參謀長何貴湘。


    陳子峰和蕭安城進了門,立正向他們敬禮。


    陳子峰說:“報告陳長官,何長官,我是重慶衛戍司令部緝查處憲兵隊隊長陳子峰,這位是蕭安城。我們今天特來拜見兩位長官。”


    陳長官微笑向對麵的椅子指一下,說:“你們有什麽話,坐下說吧。”


    陳子峰再次向兩位長官敬禮,然後恭恭敬敬在椅子上坐下來,肩背挺得筆直。


    陳長官點點頭:“你說吧,什麽事?”


    陳子峰看一眼何貴湘,臉上卻什麽表情也沒有,平靜說:“長官,今年五月二十三日,委員長在成都開會時,遭到民眾靜坐示威。第二十六軍團的楊長官率一個旅從廣漢出發,往成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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