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這天上午,喬豔芳剛剛接近望雲路診所,還沒來得及建立新據點,就發現了新情況!


    當時,喬豔芳和她的兩個弟兄分別走在望雲路的兩邊,距離診所還有一段距離。


    遠遠的,她就看見診所旁邊的大鐵門打開了,一輛救護車正緩緩地從門裏開出來。


    她很生氣。離得遠,她看不清車牌。但救護車是從診所裏開出來的,這是肯定無疑的!救護車向北上了肇嘉路,就一直向西開去了。


    她遠遠地停下來看著。大鐵門從裏麵被人關上了。接著,從診所那邊出來兩個人,把門邊的雜物重新堆放在門前。


    她特別注意到其中的一個人。等那兩個人迴到診所裏之後,她招手把兩個弟兄叫到跟前,小聲說:“你們注意那兩個人嗎?”


    一個弟兄說:“離得有點遠!不過,我感覺那家夥就是鷹司!被我們抓過的家夥!”


    喬豔芳轉向另一個弟兄。那個弟兄也向她點點頭,確認這一點。


    這個情況到底有什麽意義,喬豔芳一時還想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診所裏有日本特工長期駐守!所以,診所裏一定有什麽特殊情況!至於是什麽特殊情況,隻能慢慢查了!


    她在望雲路兩邊的弄堂裏一番尋找,很快在路邊的二樓租了一個房間。


    從這裏看不見診所的內部,隻能遠遠地看著大鐵門。


    她忽然想到,有救護車從診所裏出來,這個情況已經觀察到了。她這個監視點,似乎已沒什麽意思了。不過,既然已經建立好了,隻能繼續觀察下去。


    這樣,他們三個人輪流坐在窗戶前,繼續觀察診所旁邊大鐵門的情況。


    7-7


    此時,在茄勒路的客廳裏,氣氛更加詭異。


    彭紹勇見駱江和龔濱生都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他想,還是給他們一個思考的時間。


    過了片刻,他才輕聲說:“兩位長官都要完成戴老板交待下來的藥品任務,這個肯定沒問題。這裏麵的關鍵是,洪門劉山主是怎麽知道的?說起來也是,龔長官到上海來,交待藥品任務,也就是最近這幾天的事,怎麽就傳出去了呢?這實在很奇怪。”


    龔濱生是個明白人,立刻明白彭紹勇說的這一點極其關鍵。他要是解釋不清楚,這盆屎就扣在他頭上了!他今後在戴老板麵前,就休想抬頭了!


    想到這裏,他抬頭看著駱江,說:“這樣吧,我現在就去查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駱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駱江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濱生兄,我很想給你時間!但你也知道,嘉吉號二十九號就要到上海,今天已經二十五號了!你的時間,咱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龔濱生說:“我知道!我現在就去查!告辭了!”


    他說完,臉上帶著一股怒氣,拔腿就走了。


    駱江看著龔濱生走了,就把馬元標叫進來。


    他說:“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馬元標很謹慎,小聲說:“我聽到兩位長官聲音比較激烈,具體內容沒聽清。”


    駱江說:“我不管你聽清沒聽清,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


    “是,我明白。”馬元標點頭說。


    “還有,日本總領事館那件事,你辦得怎麽樣了?”


    “長官,大體已經安排好了。隻差一點。今天下午,我們在總領事館裏的人要出來,我要派人教他怎麽安裝竊聽器。今天夜裏,他要在一間小會議室安裝。長官,我隻能猜測,他們要在那間小會議室見麵。他們要選在其他地方,我就沒辦法了。”


    駱江點點頭,“你盡力吧!還有,此事隻限我們三個人知道,也不許傳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迴頭盯著彭紹勇說:“今晚,你還是要去陳子峰那個組去看一看!媽的,蕭安城跑了,是不是和陳子峰有聯係!”


    彭紹勇陰陰地說:“他們兩個人打成那個樣子,蕭安城還會去找他嗎?”


    駱江說:“你就是去看一看。”他看了看左右,幾乎就是沒話找話,說:“主要的,還是看看他們對日軍醫院,發現什麽新情況。”


    7-8


    這天上午,強虎這一組人到達真如鎮日軍醫院門外時,已經快到中午了。


    強虎是個簡單直接的人。他很快找到醫院對麵的小百貨店,就搖晃著走了進去。


    正在整理貨品的店老板,開始以為有客人要買什麽東西。但一看見強虎臉上怪異的微笑,就知道不是。


    他謹慎地說:“先生,您,怎麽著?”


    強虎用大拇指向窗外一指,說:“老板,那是鬼子醫院?沒錯吧!”


    店老板一聽他說“鬼子”,就已猜到了幾分。他早就聽說,國軍在上海留下許多潛伏特務,都是能飛簷走壁、百步穿楊的狠角色!他們就是要對付日本人!


    他不動聲色問:“先生您是……”


    強虎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強悍也更直接了,說:“國軍!聽說過嗎!”


    店老板點點頭,沒敢開口。


    強虎咧開大嘴,囂張地向店老板一笑,仍然用大拇指向醫院那邊一指,“老板,我們就是要在對麵幹點事!你支持嗎?啊,說句話!”


    店老板向窗外看了又看,然後小聲說:“您先生,想怎麽著?”


    強虎笑著說:“我聽說,老板你有一個親戚,在裏麵幹什麽差事,是不是!”


    店老板不由張大了嘴,“啊,我知道了。前幾天,有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人,梳著偏分頭,穿一身舊西裝,和您,是一起的吧?”


    強虎嘎嘎地笑起來,“老板你好眼力,那是我的長官。你怎麽著,能幫我們嗎?”


    “我……我恐怕也幫不了……,我……我不會有什麽麻煩吧?”他謹慎地說。


    “嘴巴牢靠一點,沒你任何麻煩!怎麽樣!”強虎求人幫忙也是一臉兇相。


    “你長官的事,我怎麽幫呀!”店主攤開一雙手,看著強虎。


    “麻煩你叫出你的親戚來,我問問情況就行,就這麽一點事!”


    這時,店老板就猶豫起來了。大家都是中國人,這個沒什麽說的。


    對付日本人,他如果能幫上一點忙,也是巴求不得的!


    關鍵就是有沒有麻煩!這事搞不好是要殺頭的!日本人都不是好玩的!


    他考慮再三,才小聲說:“我那個親戚在裏麵當差,叫是叫不出來。不過,他一般中午休息時,會出來倒垃圾。我把他叫過來,有什麽要問的,您問他,如何?不過,我們都是小老百姓,一家老小都在這裏,是跑不掉的。長官您……”


    強虎說:“老板你放心,我們自己做事自己擔!但有一句話我先告訴你,無論這裏發生什麽事,你和你親戚都不要跑!誰跑懷疑誰!明白這個道理嗎?”


    店老板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再說,裝傻充愣是咱小老百姓的強項,天塌下來砸死的都是滑頭鬼!


    他說:“那您先生要等一等了。要過一會兒他才會出來。”


    於是,強虎就趴在櫃台上,一邊和老板聊天說話,一邊等著他親戚出來。


    等了沒一會兒,老板親戚沒出來,倒來了一輛救護車,緩緩駛進醫院裏。


    強虎先看清了車牌,是4240,就隨口問:“常有救護車來嗎?”


    老板說:“差不多隔兩三天就要來一輛,可能是送傷員來吧,我也不清楚。”


    強虎雖然不算太聰明,但明白一點,但凡某件事成了規律,就一定有情況。甚至,還有可能是個大情況!


    他並不著急,心情愉快地和店主聊著天。


    7-9


    這個上午,最憤怒的,就是陳子峰了!


    他絕沒有想到,他差一點就落入陷阱!


    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目前設在狄思威路的一棟大樓裏。


    狄思威路位於虹口,也就是老百姓所稱的“日本租界”裏,向東可達其美路,向西則與四川路相接,是一條狹窄而寧靜的街道。


    陳子峰和兩個弟兄前後相距十幾米,走在街道兩邊。街上的情況讓他們心情鬱悶。


    淞滬戰爭中,這一帶是中日雙方激戰最猛烈的地方,也是日本軍艦狂轟濫炸的地方!


    狄思威路南端的招商局碼頭、沿街那一大片倉庫,均已被炮火炸毀。接近其美路的新救主堂,也被炮火徹底炸毀了。至於其他民房,更是成為一片廢墟。


    雖然已經有人開始收拾廢墟,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這裏還是廢墟!


    前麵就是日軍司令部大樓。大樓前麵有重兵把守,兩輛裝甲車停在兩端路口。一麵太陽旗在樓頂上飄著。樓下有一些日軍軍官在大樓裏進進出出。


    陳子峰等人有的站在商店門口,有的蹲在地上,悄悄向司令部大樓觀察。


    這時,一個弟兄向陳子峰發出信號,示意他注意。


    陳子峰仔細向司令部大門口一看,就看見從裏麵走出兩個穿便衣的人。其中一個人,把帽簷壓得低低的。他們出門以後就向西走了。


    陳子峰認出來了,這家夥就是佐佐木!日本上海派遣軍的作戰參謀!


    他悄悄向附近的弟兄示意,就遠遠地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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