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的脖子被旱魃直接咬斷,隨即腦袋被尖牙插入,腦漿被吸食了幹幹淨淨。


    在這空當裏,我把目光從旱魃和那倒黴的仁波切身上移開,這才發現最初爆炸燃起的那場大火,此時已經形成燎原之勢了。


    遠處隱約傳來救火車的鳴叫聲,可在我看來幾輛救火車根本就沒辦法阻止火勢的發展。


    眼下正是開春,地上封凍的土壤已經融化開了,原本被冰雪覆蓋住的枯草正是最適合燃燒的時候。再加上田間地頭到處都堆放著麥秸玉米杆之類東西組成的“柴禾垛”,牽五掛六,蔓延的速度十分驚人。


    “黃三太奶說的燒了十裏的火,竟然是這麽形成的。”上弧月頗為感慨地說道。


    除了蔓延的火舌、滾滾的濃煙以及劈劈啪啪的爆裂聲音以外,似乎就再也沒有什麽別的動靜了。看這樣子,似乎517局的人也終於死心,不再發動任何沒有意義的攻擊了。


    但是和他們不同,旱魃經過這麽一番鬧騰,體內的邪性被激發出來,開始到處尋找攻擊目標。這家夥的鼻子靈得出奇,直接朝北飛去。一開始我還沒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上弧月卻在旁邊說道:“看樣子旱魃是知道前線指揮部在哪裏了。”


    兩分鍾之後,當全身發出灼熱而恐怖氣息的旱魃朝一片小樹林裏竄去的時候,黑乎乎的樹林裏突然毫無前兆地響起了“噠噠噠”的槍聲,聽意思就好像是在進行一場局部小規模戰爭一樣。


    一分鍾之後槍聲漸稀,隻見幾個身穿黃色製服的人從樹林裏麵逃命似地跑出來,有一兩個邊跑邊迴頭反擊,結果卻被毫不留情地咬死,反倒是隻顧埋頭逃命的幾個家夥最後出了旱魃感興趣的範圍,得以逃出生天。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這隻發了瘋的旱魃從東咬到西,再從南咬到北,大大超出了它平時的活動範圍。那些處於517局劃定的“安全區”範圍內的人,說什麽也不會想到死亡竟然會降臨到這裏。


    直到淩晨雞叫的時候,一夜之間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人傷亡的旱魃才算終於消停下來。而這時候,兩塊安全區都被它給毀了個徹徹底底,更大範圍的人員撤離開始了。


    “咱們迴去吧。”上弧月說道。


    這對我來說可真是求之不得。這一晚上我們一直都跟在旱魃後麵轉悠,但是和平時不同的是什麽都幹不了,隻能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客,我們幾個小的早就已經困得不行了。


    迴到家之後,我倒頭便睡。可是這迴卻沒睡舒坦,迷迷糊糊眼前就好像是有火在燒一樣,而我的身體就在竄來竄去的火舌中不斷閃躲。


    朦朧中隱約聽到奶奶說話:“老頭子,孫子好像發燒了,快找大夫過來給打一針。”


    聽到這話,盡管我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卻明白了原來自己是發燒了,所以才有這些奇怪的感受。這也難怪,晚上跟著紅毛狐狸在外麵凍了一整晚,感冒發燒再正常不過了。


    可隨後出現的感覺,卻不是感冒發燒那麽簡單了。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隻冷冰冰的手摸著我的額頭。我以為是奶奶試我的頭燙不燙,所以並沒有在意。可是隨後卻聽到一個挺陌生的聲音:“林希偉,跟我走。”


    然後我就覺得剛才那隻冷冰冰的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從床上拽起來。當時我其實挺想睜眼睛看看是咋迴事,可是因為發燒得厲害,眼皮就好像是被黏在一起一樣,根本就睜不開。


    奇怪的是,即便閉著眼睛,卻一點兒不耽誤我被那人拽著走。當時我還琢磨呢,這肯定是個奇怪的夢,要不然我早就被拌跟頭了。


    稀裏糊塗走了那麽一陣,那雙牽引著我的冰涼的手就消失了。意識模糊不清的我正想躺下去,腳下站著的位置卻突然陷下去,然後我便整個兒朝下掉去。


    “媽呀!”


    我頓時覺得意識清醒了,心說如果是夢的話到這裏就應該醒了,可我咋一點兒要醒的感覺都沒有呢?


    使勁兒睜眼一看,我發現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洞裏麵。這洞直上直下,就和一口井差不多,麵積和井相比也大不了多少。四麵光溜溜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腳下卻是一個有很大程度變形的八卦圖形。


    這是哪兒?


    到這會兒,我終於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了,可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又未免太過蹊蹺。我心說自己到底是怎麽被別人給拽著走到了這奇怪的地方來的呢?


    “林希偉。”頭頂又一次傳來那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我抬頭一看,又不禁吃了一驚。因為在我上方兩米的位置,有一扇散發著黑色金屬光澤的鐵柵欄,看樣子是專門用來關住我的。而那柵欄的下方,赫然貼著幾張紫色鎮魂符。


    “誰在說話啊?”我抬頭問道,心裏已經覺得有些害怕了,“為啥把我關起來?”


    上麵傳來那聲音發出一聲冷笑:“你不用問我是誰,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為啥把你關在這裏。你這混蛋,平時牽扯進去的事情太多。過去的一年裏,我們損失的人和物裏麵,一大半都和你有多多少少的關係。你這小娃子也太猖狂了點兒。”


    過去一年?


    我琢磨了一下,心說我也沒做過啥壞事啊,咋就許多事兒和我有關係?可對方既然能叫出我的名字,肯定是沒認錯人。


    腦子裏麵閃過一道靈光,我突然就明白什麽:“我知道了,你是養屍人對不對?”


    過去一年裏和我有關的,除了養屍人以外,我實在想不出別的了。


    “不錯。”


    聽對方這麽大大方方承認了,我不由咧嘴,心說這迴可真是倒黴了。說起文方廣、康三爺和楊教授等等,雖然他們最後的悲催結局並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是那些事情我確實都有參與,被養屍人列入黑名單裏麵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到養屍人這個名號,我這心裏就突突直跳。這些家夥平時躲在暗處,整天琢磨著怎麽養出更厲害的邪物魔物,怎麽用這些東西來害人,現在我落在他們的手裏,那還能有好兒麽?


    即便嚇得不行,可我到底沒像別的孩子那樣直接就哭鼻子,而是反駁道:“你們那些養屍人死了又不是我幹的,你們應該去找上弧月去,把我抓來做啥?”


    “跟你沒關係?”那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神秘家夥啞著嗓子笑,“你這小混蛋兒倒是把自己撇了個幹淨。告訴你,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其實我並不怎麽感興趣,他們死了隻能怪他們那派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可有一件事兒卻跟你脫不了幹係。就因為你,我們這一派的養屍人沒了一條吃飯的路子,以後甭說養屍,就連養活人都養不起了。”


    之前我聽上弧月多次提起過,說養屍人有各種派別。現在聽到這人的話,我隱約明白了之前被上弧月和517局弄死或控製住的那些養屍人應該是屬於同一派別的,可是說話這人是又是哪派的?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


    “你在說啥啊?”我納悶兒道,“我又沒偷你們的錢,你們吃不起飯了和我有啥關係?”


    “在這裏好好想想,這兩天自己到底做了啥事兒。”那聲音冷冷撂下一句話,“我看你這小東西和我們養屍人天生相克。現在我還沒想好怎麽處置你,你就先乖乖留在這裏吧。”


    說完這話之後,我聽到上麵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顯然對方離開了。


    放鬆下來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說自己怎麽這麽倒黴啊。如果剛才被那隻涼颼颼的手拽著走的時候能睜眼看一下,興許還能中途逃走。現在倒好,被關在這裏完全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迴頭再想想那養屍人的語氣,好像是說我最近兩天做了什麽讓他們斷財路的事情。可這些天我可是消停得很,除了去過517局以外,平時就整天跟在紅毛狐狸屁股後麵,也沒闖過什麽禍。


    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來,我心說這迴完蛋了。等下次那養屍人想好怎麽處置我,到時候還沒準多慘呢。是被埋起來養成小僵屍,還是被直接殺掉養成小鬼?想到這些,我的心裏就突突得更厲害了


    坐在原地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我的眼神突然落在頭頂柵欄下麵的符咒上。


    其實自打一開始我就覺得挺納悶,心說這井裏麵幹嘛要貼上這麽多的符啊。但是當我現在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下之後,腦子裏麵卻像是一道流星劃過一般,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說現在坐在這裏的我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魂?


    想想這種可能性,好像還挺大。因為剛才我被那隻冷冰冰的手牽著走的時候,腳下輕飄飄的確實和鬼魂狀態很相似,隻不過掉落到這裏的一刹那感覺像是人受到重力作用而已。


    低頭一看身下的八卦陣,我似乎又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之所以會掉下來,並不是因為重力的原因,而是被這驅邪八卦陣硬生生給吸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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