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撲進明懷帝的懷裏,在他耳畔邊快速的說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一定還有什麽顧忌。但陸淮起可以用您的弱點拿捏住你,他的軟肋現在不是也在我們手裏嗎?隻要有她在,皇上您就有了要挾他的籌碼了。”


    她幽幽的說話聲像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讓明懷帝的身子猛的一震。


    “皇上,這西梁的天下,是姓慕的。”沉著鏗鏘的聲調又是帶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直擊明懷帝的耳朵。


    殿外的夜風竦颯的直灌進寢殿裏,無孔不入的向明懷帝的身上直撲而來。明懷帝的身子又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渾濁的眼瞳裏一時間迸出清明睿智的光芒。


    他緊眯的眸瞳從那些烏漆的牌位中一一的掃視而過。


    牌位上纂刻的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慕氏家族的一段曆史。


    這一段段的曆史堆疊起來,構造出了整個慕氏家族的江山。


    明懷帝唇角漸漸的勾起一抹冷凝的弧角來,柳貴妃看到他眼瞳裏的神情漸漸有了變化,她風情嫵媚的臉龐上快速的揚出一抹笑靨。


    “皇上,臣妾已經和各位大人們密謀好了。這一夜後,整個皇宮、整個慕氏的江山都會迴到您的手裏。您會是這座皇宮裏唯一的王。”


    明懷帝一張臉漸漸的繃緊,臉上的每一條紋路都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他戰戰兢兢的從寢榻上下來。


    柳貴妃連忙上前扶住他,他邊上的小太監弓著身子也湊到他跟前,小心翼翼的開口,“皇上,您的龍體……”


    小太監的話才剛說出口,明懷帝一個淩厲的眼神已經向小太監覷來。小太監被他眼神一震,下意識的閉上嘴巴。而明懷帝眉頭一壓,卻是在這時惡狠狠的伸手甩開柳貴妃攙扶著他的那隻手。


    柳貴妃正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時,就見他邁著穩健的步子衝向殿中央對峙的兩方人。他從其中一個羽林衛手裏搶過一把長劍。


    提著長劍的他邁著穩健的步子又折身返迴,在柳貴妃還根本來不及反應之際,明懷帝手上的長劍一揮,直接刺向了伺候他的那個小太監的胸口。


    “朕是九五之尊,不是你們這些下賤奴才們手裏的提線木偶。朕不需要你們這些奴才來對朕指手畫腳!”


    義憤填膺的話語和著他的野心,咬牙切齒的被明懷帝說了出來。


    被他刺中胸口的那個小太監眼神一陣愕然。明懷帝又將長劍從他身上一拔。小太監的身子便往後一跌,跌倒在地上。


    明懷帝舉起手上那把還往地上不停滴血的長劍,又對殿中對峙的兩方人高唿一聲,“你們都別再亂動了,聽朕的話!”


    喧囂的大殿驀的安靜了下來。


    殿中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匯聚在明懷帝的身上。“從現在開始,朕才是這個皇宮裏唯一的王。哪個人要是敢忤逆朕的意思,格殺勿論!”


    啞靜的寢殿裏,他的說話聲音顯得有些尖銳,聽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而就在這麽一片啞靜的氛圍裏,劉直的奉承的聲音忽的拔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隨著他聲音的響起,他的雙膝已經著了地,整個人臣服跪拜在明懷帝的麵前。


    柳元宗和他的同盟隊友一看,也紛紛跪下來。


    事到如此,負責看守明懷帝的那些羽林衛們總不能當眾忤逆明懷帝吧,他們也紛紛下跪。


    整個大殿裏,明懷帝至高無上,其他的人又都成了他的下臣們。


    跪在殿中的柳貴妃抬頭,和她的兄長柳元宗彼此交換了個眼色。兩人臉上流露出的喜色已經怎麽也隱藏不住了。


    最後。


    經過柳貴妃兄妹兩的“努力”,宮中的局勢明麵上又被明懷帝“掌控”。


    三更聲的更鼓敲響時,明懷帝一改往常的疲態,竟是坐在勤政殿的龍椅之上,他的下座,柳元宗帶著七八個一二品官員並列而站。


    明懷帝拿起一份由他親筆書寫的詔書,目光睨向劉直。


    “劉直,你拿著這個詔書去見陸淮起,就說朕要見他,讓他快點迴來!”劉直上前幾步,有些激動的伸手從明懷帝的手裏接過那份詔書。很明顯,以明懷帝現在的強硬態度,他要召見陸淮起,肯定不是讓他迴宮享福的。


    一想到一直壓製著他的陸淮起就要倒黴了,劉直心裏就抑製不住的歡喜起來。


    激動的攥緊著那份詔書,他用響亮的聲音對明懷帝表示,“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把這份詔書送到陸淮起麵前。他要是敢違抗皇上的命令,奴才也會豁出命把他帶迴梁京城的。”


    明懷帝撫弄著胡須,輕點了點頭。


    劉直像是一個極度渴望得到大人們誇獎的小孩終於從大人們那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高興的全身像是被人注入了力量,轉身,他就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


    再他離開後,明懷帝的目光一沉,又落在柳元宗的身上,“大公主那裏……”


    柳元宗像是知道明懷帝在顧慮什麽,馬上上前一步,向明懷帝表示,“皇上放心。大公主殿下那邊微臣們也早就做好了安排了。”一定不會讓陸淮起好過的。


    柳元宗眼裏的篤定讓明懷帝一下子就猜到柳元宗口裏的“安排”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可又有什麽辦法。


    這是他唯一一次可以擺脫陸淮起掌控,翻身重新掌控權勢的機會了。


    要是失去了這次機會,整個慕氏的江山……


    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沒有辦法了,隻能犧牲她了。


    明懷帝聲音微微發沉,“那好吧,大公主那邊的事情你就看著辦吧。”


    柳元宗得了他的命令,恭敬的領命。


    偏殿裏。


    沈青黎躺在寢榻上,一夜未合眼。等天快要亮時,天空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珠打在屋簷上,讓沈青黎好不容易生出的那點睡意一時間又消散去。她索性從寢榻上坐起,透過槅窗,看向院外。


    院外種著幾棵上了年紀的榕樹。其中一棵榕樹的枝幹像是被什麽蟲子蛀空了似的。雨中的榕樹“嘩啦”一聲竟是直接折斷了。


    沈青黎心裏藏著心事,眼見著樹大根深的榕樹這般的在她眼前折斷,像是在對她預示著什麽,她一顆本就沉重的心又是往下沉了沉。


    偏殿的門這時又忽的被人從門外推開。沈青黎眉頭輕蹙了下,看向殿門口。殿門口走進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兩人手裏抬著一個人。


    還不等沈青黎開口詢問他們,那兩人將手裏抬著的人往她麵前一扔,二話不說的直接又離開了偏殿。偏殿的門也隨之又被緊闔上。


    沈青黎從寢榻上下來,走到被扔的那人麵前一看,那人竟是裴琰。


    裴琰臉色蒼白,眼睛緊閉的躺在地上。


    沈青黎烏幽的眼瞳微微一眯,電石火花之間,她的腦海裏快速的閃現過一個大膽的猜想。她迅速的抬眸掃向偏殿的槅窗。


    洞開的槅窗處有人拿著一根竹管正對著殿裏吹著氣。沈青黎下意識的伸手捂住她的眼鼻,腳下的步子也向槅窗處奔去。


    “砰”而隨著一個巨響,洞開的槅窗也被人從外麵直接封死。


    沈青黎太陽穴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像潮水似的湧向她的心頭。


    陸淮起這次可能真的輕敵了……


    ……


    今天是柳貴妃的生辰,往年柳貴妃最得明懷帝寵愛,仗著這份殊榮,柳貴妃總會將她的生辰禮辦得極為隆重。最近明懷帝已經不似先前那般寵愛柳貴妃了,宮裏宮外有許多人正等著看柳貴妃的笑話,卻不料她在不得寵的情境下卻依舊操辦起她的生辰禮來。


    宮裏宮外收到她邀請的人都還是盛裝進宮來參加她的生辰禮。


    眾星拱月之間,慕雲瑤舉著酒杯,一臉天真無邪的當眾說道,“姨母,瑤兒祝你永葆青春,一年更比一年嬌俏。”


    慕雲瑤是公主,她這個公主都這樣開口,底下來參加的生辰禮的女眷們自是紛紛附和起來。


    柳貴妃在眾人的逢迎聲中,風情的一笑,端起手裏的酒杯一口喝盡。


    接著便又是一片對她的逢迎聲。柳貴妃趁機睨了眼身側的侍女,侍女向她輕點了點頭,便往前一步,恭敬的當眾說道,“貴妃娘娘,大公主殿下昨日就進宮說要來為您慶祝了,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啊?奴婢有些擔心大公主殿下,若不然讓奴婢下去尋一尋大公主殿下吧。”


    柳貴妃自是沒有反駁,倒是又笑盈盈的囑咐起她的侍女,“快去,快去。阿黎現在可是陸都督的夫人了。本宮以後還有好多地方要仰仗她的。像今天這樣的日子,又怎麽可以少了她。”


    侍女聽她這樣說,便退下去“尋”沈青黎了。


    勤政殿裏,明懷帝手裏握著的狼毫筆剛剛放下。他對他麵前的四個首輔說道,“他日,朕若是有什麽意外了,這傳位詔書就是朕的旨意。你們到時……”


    他話才起了一半,就感覺喉嚨有些幹渴。


    端起旁邊的參茶,他輕抿了一口。


    四個首輔都豎著耳朵準備聽他繼續說下去,可龍椅之上的明懷帝身子猛的一顫,繼而手上的端著青瓷茶杯往地上一摔,下一刻,眾人就看到他直直的栽倒在地上,口裏不停的往外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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