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溫婉賢淑、柔善大方的妻子這個時候竟然這樣說話。


    慕雲珩眯緊眼睛,緊張的去審視沈青皎。


    沈青皎的眼神沒有再在他身上停駐片刻,她又用決然的說話語氣說道,“昨夜在相國寺裏,沈才人沒有經過通傳,連夜出宮來見慕雲珩。恰好皇上這時過來慕雲珩的院子正好撞到沈才人。皇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看到沈才人就將我們這些人屏退掉。屋裏後麵隻剩下皇上和沈才人兩人,妾身也不知他們兩人在屋裏到底談了些什麽,總之後來我們聽到屋裏傳來一陣尖叫聲,等我們衝進去時就看到皇上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邊上是癲狂發笑的沈才人。”


    沈青皎決然的聲音裏透著薄涼。


    “各位大人,妾身隻是一介女流之輩。朝堂大事,並不懂得多少。當時看到皇上血肉模糊的躺在那裏,就被嚇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等妾身反應過來時,也曾想將沈才人和慕雲珩母子兩對皇上做的事情公之於眾。隻是……整個皇宮都被沈才人母子兩掌控了。妾身又能做什麽?”


    明明臨陣倒戈,出賣疼愛她的丈夫和姑母,可她臉上一點都沒有羞愧的意思。


    她跪在那裏,眼眶裏有蒙蒙的霧氣在縈繞,再配合著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頗有些落難紅顏的淒楚感。


    “如今,妾身既是當著眾人的麵把沈才人對皇上做的事情公之於眾。妾身便也做好了被人唾罵的意思。畢竟於私,慕雲珩是妾身的夫君,沈才人是最疼愛妾身的姑母。身為妻子和侄女,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揭露他們,視為不孝。”


    她說話時錦密如羽睫的眉毛不停的刷動著,眼底的傷感和淒楚噴薄而出,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住。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妾身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慕雲珩根本不是皇子。那要是真的讓他這樣的人登上皇位整個慕氏的江山的根本都要被動搖掉。忠孝難兩全。妾身隻能二者選一了。”


    晶瑩的眼淚像是終於克製不住的垂落了。


    她用這些話把她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柔弱、識大體的落難紅顏。


    殿中很多官員看著她那張絕色的容顏,都忍不住在心裏為她可惜。


    是了,如果真的按照她說,她自己也是被安國公夫人寧氏抱去安國公府成了嫡女的。至於沈氏這些年這般疼愛她,也是因為沈氏誤認為她是她的親生女兒。


    從頭到尾,錯得都是沈氏和寧若顏。


    她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縛雞的弱女子有什麽錯?


    而就在很多人還陷在對沈青皎的同情之中時,一直跪在地上的沈青皎又是突然的從地上爬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撞向大殿的一根木柱子。


    “小姐!”她身後的紅藥驚聲的大喊起來,身子也像是離弦的弓箭似的追上沈青皎。


    “砰!”


    隨著一陣劇烈的響聲,沈青皎的腦袋已經裝在殿裏的木柱子上了。好在,在她快要撞上木柱子時,紅藥在她身後猛拉了她一把。


    她撞柱子時的衝力就顯得沒有那般的強烈。所以她整個人也就額頭處受了點傷。


    “小姐!”紅藥一臉焦急的抱住她。沈青皎在紅藥懷中“嚶嚀”一聲,哭得梨花帶雨,“你為什麽要攔我!讓我去死!我是個連對我最好的人都出賣的惡毒女人。我這樣的人不配活在世上……嗚嗚,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曾自以為傲的安國公府嫡女身份原來也根本不屬於我……嗚嗚……”


    她臉色慘白,眼眸裏水光盈盈。


    像是被世上的人拋棄的可憐兒。


    官員中有人對沈青皎生出了憐惜之情,便出聲向陳嬤嬤問道,“既然沈青黎才是長公主的身份,那她?沈青皎呢?她和慕雲珩應該不是親兄妹吧?”


    陳嬤嬤對沈青皎沒有半點的好感,聽別人這樣問,她鄙夷的看了沈青皎一眼,冷哼了哼,“她是我們夫人讓人在外麵抱來的賤種。我家夫人以前活著時總是說……她看到沈氏把一個來曆不明的賤種當親生女兒疼愛,把親生女兒毀的人不人鬼不鬼,她就覺得這是沈氏該得到的報應。”


    陳嬤嬤雖然也看不慣矯揉造作的沈青皎,但沈青皎當眾揭露沈氏謀害皇帝,狗咬狗,她現在心裏痛快極了。


    “哈哈!”柳貴妃恣意的笑了。


    兩條風情的眉毛輕挑了挑,“真真是一場大好戲啊!沈氏,你看,不是親生的女兒就真的不是親生的女兒,轉頭就把你給出賣了。”


    柳貴妃在沈氏的欺壓下伏小做低了十多年。


    這十多年裏的每一個日子裏,她沒有一天不想著把沈氏打敗。


    但沈氏對她而言總像是一座高山,鬥不倒、鏟不滅。


    日積月累間,沈氏在她心裏儼然已經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脈。


    隻是沒有想到。


    這麽一座高不可攀的山脈就在今天會以這一戲劇而滑稽的方式土崩瓦解。


    現在變成她高高在上俯瞰如螻蟻般的沈氏了。


    慕雲珩怔怔的注視著殿中奄奄一息的沈青皎,他突然覺得那個日日與他耳鬢廝磨海誓山盟的女子竟是這般的陌生。


    他和她隻隔了七八丈的距離,可像是隔了一條天河那般遠。


    心頭像是被鈍刀刺了一個口子,他全身僵麻的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


    “騙子!你們這些騙子!”他身後,沈氏尖利的聲音又在整個大殿裏響起,“陳嬤嬤,你肯定是因為安國公虧待寧氏才故意這樣說的。眉兒怎麽可能不是本宮的女兒。”


    她扯著嗓子歇斯底裏的喊著。


    尖利的聲音沉重得仿佛來自空洞心底的唿嘯。


    事到如今,她終於鬆口承認慕雲珩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了。可她還是拒絕相信沈青皎不是她親生女兒這件事。


    曾經有無數人的對她說過沈青皎這個侄女肖像她這個姑母。她每每聽到這些,心裏既酸澀又甜蜜。


    “陳嬤嬤,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現在的眉兒和本宮年輕時多像啊。”沈氏又癲狂的說著。然後仿佛為了證明給陳嬤嬤看,她急衝衝的從高台之上跑下來。


    她來到沈青皎麵前,蹲下身,一把推開紅藥,伸手緊緊摟住沈青皎。


    “眉兒,你不用怕!母後一定會保護你的。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沈氏雙手摟緊,恨不得將沈青皎整個人都揉進她的身體裏。讓這世上的人再也沒有辦法將她們母女兩分開。


    溫熱的眼淚不停的砸在沈青皎的臉頰上,沈青皎眉頭不悅的輕擰。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陳嬤嬤都把真相告訴她了,她怎麽還纏著她?


    她剛才好不容易演了那麽一場大戲,為的就是和她還有慕雲珩撇清關係。現在她又這麽一抱,她剛才做的那些豈不是都白費了嗎?


    就像沈青皎想的那樣,沈氏的確是“瘋”了。


    在陳嬤嬤說出慕雲珩身世時,她還能狡辯。在陳嬤嬤告訴她沈青黎才是她親生女兒時,她還能硬撐,


    可當沈青皎當眾演了那麽一場戲,要和她撇清關係時,她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咯嘣”一下斷了,她的心裏都要崩潰了。


    她心心念慕了這麽多年的權勢飛了,她最最看重的女兒在大難來臨之前毅然選擇背叛她。


    她成了孤家寡人。


    她突然害怕起這種被世上所有人孤立的感覺。她拚命的掙紮著想要抓住點什麽東西。


    “眉兒……”她溫柔的呢喃著沈青皎的閨名。


    沈青皎在她懷裏抗拒的掙紮了下身子,沈氏十指收攏,愈加抱緊了她,“眉兒,母妃不在乎別人怎麽對母妃。母妃隻在乎你……”


    慕雲珩明晃晃的看到了沈青皎臉上掛起的嫌棄表情。他心情五味陳雜,終究是放不下去沈氏。他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沈氏和沈青皎麵前。


    “母妃,放開她吧……”她若真的想繼續當你的女兒,你就是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會毅然選擇繼續當你的女兒。可若她的心都不屬於你了,你挽留勉強,隻會把自己放置在一個尷尬狼狽的位置上。


    何苦呢?


    慕雲珩的規勸並沒有讓沈氏放開沈青皎,沈氏依舊執著的緊抱住沈青皎,嘴裏開始喃喃重複著,“眉兒,你是母妃最重要的人,母妃不能沒有你……”


    “陸夫人到!”殿門口忽的又響起太監的通稟聲。


    緊抱著沈青皎的沈氏在聽清楚這個通稟聲後,全身猛然一僵。抱著沈青皎身子的兩隻手在僵愣了片刻後陡然一垂。


    殿中其他人的目光“唰唰”的看向了殿門口。殿門口,沈青黎撐著一把四十八骨的油紙傘踩著泰定的步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她一身青藕色的齊腰襦裙,麵容清恬素淨。


    她從朦朧的雨霧中走來,纖姿嫋嫋,似是一幅絕美的丹青畫卷。


    就在這一天前,整個梁京城人提起“沈青黎”這個名字來,十有八九的人會對她嗤之以鼻。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兜兜轉轉了一圈,慕雲珩是假的皇子,沈青皎也是假的公主,隻有被人唾棄的沈青黎才是明懷帝真正的女兒。


    難怪……


    明懷帝癡迷於木藝,而沈青黎也能拜名師習得木藝。敢情沈青黎的天賦是從明懷帝這邊傳來的。


    殿中許多人後知後覺地想著。


    沈青黎在進宮的路上追問過張力,想讓他告訴自己,宮裏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張力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後來幹脆告訴她,等她進宮了就知道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沈青黎在走進金鑾殿後,感覺到無數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瞥在她身上時,她心裏的疑團更大了。


    她清盈的眼眸投向陸淮起。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有陸淮起在,她心裏就格外的安定。


    陸淮起墨黑的深瞳裏有幽光在閃動。他視線裏的沈青黎睜著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正看著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但凡有沈青黎出現的地方,他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而她,也似乎把他當成最信賴的義兄。


    他們兩人之間有了小默契。


    如果能一直這樣發展下去,或許哪天他就能把這個小姑娘娶迴家了。


    偏偏她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明懷帝的女兒了。


    這身份一變,就帶來了太多的未知。


    沈青黎仰頭看向陸淮起時,柳貴妃為了氣沈氏,便非常熱絡的走到沈青黎身邊。二話不說,先直接牽過沈青黎的手,也不顧沈青黎的意願,將她從陸淮起的身側拉離。


    “阿黎,你來得晚,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柳貴妃故意抿著嘴唇輕笑著,“你其實根本不是安國公沈勁風的庶女。”


    沈青黎,“……”


    柳貴妃又是用力一扯,把沈青黎扯到了沈氏的麵前。沈青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沈氏懷裏的沈青皎吸引。沈青皎仰著頭,淚眼朦朧的仰望著她。


    “二妹妹,對不起……我真是該死……你以後想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沈青皎的說話聲溫柔低婉,一雙霧蒙蒙的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沈青黎,得虧沈青黎不是什麽好美色的男人,要不然早就要沉浸在她那雙會水潤的大眼睛裏了。


    沈青黎警惕的將眼睛眯成兩條細縫。


    以她對沈青皎的了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柳貴妃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然後將芊白如玉的手指往沈氏身上一指,“阿黎,剛才殿裏發生了一件非常滑稽好笑的事情。咱們英明神武的沈才人啊,她認了一個假女兒。而對她親生的女兒……”


    “柳貴妃,夠了!”慕雲珩眼見沈氏在柳貴妃的譏笑聲中將頭垂得越來越低,他心生不忍開口打斷柳貴妃的話。


    柳貴妃直接投給慕雲珩一個跋扈的眼刀,又對沈青黎說道,“阿黎,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應該能猜到我剛才說的那個‘親生女兒’是指誰了吧?以前我還好奇,沈才人對楊梅過敏,你為什麽也不喜歡楊梅。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她一隻手輕搭在沈青黎的肩膀上。


    沈青黎隻覺得身子驀的一沉,電石火光之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


    “阿黎,你看看她,當年你一出生,她一看到你是個女兒,不能幫她奪權,她就馬上用你換了慕雲珩。這些年你在安國公府伏小做低時,她在享受無上的榮華富貴。你被火燒得麵目全非死裏逃生時,她派人子禦花園裏推你下河,想要置你於死地。阿黎,你本該璀璨如星辰的人生被她毀了大半。”


    明明柳貴妃說的每句話都被沈青黎聽進了耳畔裏了,可這些話組合起來,沈青黎卻覺得暈乎乎的。


    陳嬤嬤那邊也謔地一下向沈青黎衝來,她緊扯住沈青黎的手腕,扯著已經哭得有些發啞的聲音控訴著沈氏,“阿黎小姐,當年沈氏這個賤人用你換走了我家少公子。我家夫人從此落下病根,永遠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夫人心裏怨恨沈氏這個賤人,便從外麵抱了沈青皎冒充你。”


    她的力氣很大,沈青黎的手腕一下子就被她扯得發了紅。


    “阿黎小姐,我家夫人當年是對不起你……可你在安國公府裏的這麽多年,我家夫人也沒有怎麽虧待你。她心裏也是真心的覺得對不起你的。你要怪就怪沈氏這個賤人吧。是她當年為了權勢把你拋棄的。她毀了你,也毀了我們夫人的一生。”


    轟隆隆。


    混沌的天空中又是一道驚雷打下來。


    沈青黎兩隻手不停的的揉捏著襦裙的某一角,心裏已經翻江倒海。


    這怎麽可能?


    老天是在跟她開玩笑吧?


    她身上怎麽可能流淌著她最憎惡的人的骨血。


    “阿黎,皇上特別希望他的皇子皇女們中有和他一樣喜歡木藝的。如果你能在皇上的身邊長大,你那麽聰明,皇上一定會把你當成心肝似的放在手心裏嬌寵著。”柳貴妃又在沈青黎耳畔邊蠱惑著說著。


    後麵要說的話怕被陸淮起聽到了,故而她輕壓了下說話的音量,又道,“那樣的話,你一個皇長女就不用委屈你自己去給陸淮起一個閹人做妾了。阿黎,本宮說這些話也不是想挑撥你和沈氏的母女感情。你們母女的感情惡劣到根本不用本宮挑撥了。本宮隻是想讓你記住你受到過的那些委屈。”


    柳貴妃說話時,目光一直注視著沈青黎,試圖想要從沈青黎臉上的表情變化來洞悉她的心裏。


    可沈青黎清淨的臉上表情似乎並沒有怎麽變,一雙烏幽幽的眼瞳也讓人看不透。


    她抿了抿唇,又想開口在沈青黎耳畔邊吹點耳邊風。柳元宗這時走了上來,在柳貴妃耳畔邊低語了一番。


    柳貴妃這才不甘心的離開。


    沈青皎早已經從沈氏的懷裏掙脫開來了。她看了一眼一直僵著身子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的沈氏,在紅藥的攙扶下,退出風波圈。


    慕雲珩溫潤的目光包裹著沈青黎。


    人生裏站的高度和境遇不同,讓他的心境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心裏有很多的話要對沈青黎說,隻是……


    慕雲珩憐憫的目光又落在佝僂著腰背對著沈青黎的沈氏。他將到了嘴邊的話又悉數的咽迴肚子裏,幾步上前伸手輕搭住陳嬤嬤的手。


    陳嬤嬤受寵若驚的仰頭看向慕雲珩,眼眶裏一下子就有眼淚了。


    慕雲珩莞爾一笑,“嬤嬤,咱們到一邊去,你給我多講講我娘親的事情吧。”


    “好!好好!”陳嬤嬤連忙伸手擦了擦了眼淚。慕雲珩扶著她退到一邊去。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沈青黎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唇瓣,試圖用唇瓣間流轉的這種痛感驅散掉她心頭間彌漫的那種不真實感。


    沈才人怎麽可能會是她的親生母親呢?


    她心裏慌亂、不知所措。


    腦海裏下意識的想到了陸淮起,她求救般的目光就向陸淮起看去。


    自從有了陸淮起這樣一個事事為她分擔的義兄,她漸漸的習慣讓他來參與她的生活。


    自己嬌養了許久的小姑娘睜著一雙烏幽幽的眼睛就這麽的看著他,陸淮起心裏有點小小的驕傲。看吧,即便沈氏是阿黎的親生母親,這個小姑娘這個時候最信任的還是他這個義兄。


    陸淮起剛想邁步向沈青黎走去,一直僵著身子的沈氏突地緩緩抬頭。


    “你不是我的女兒!”沈氏她看向沈青黎的目光空蕩蕩。


    下一瞬間裏,她人又從地上“謔地”一下站起身,一隻手突然掐住沈青黎的脖頸,“我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女兒的!她們在騙我!騙我!”


    沈青黎喉嚨空一痛,唿吸都要停止了。


    陸淮起在邊上看得心驚肉跳,催動輕功就要趕到沈青黎身邊。可在他還沒有靠近沈青黎時,掐著她的沈氏手一鬆,眼淚就飆落出來了,“為什麽你會是我的女兒……為什麽……”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砸,沈青黎呆呆的望向她。


    “你讓我怎麽辦?”她猝然間又一把將沈青黎摟進懷裏,嚎啕大哭起來,“我的阿黎……是我害了你……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吧……”


    沈青黎任由她抱著,心冷冰冰的。不是她心狠,隻是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的母愛,現在有沒有都一樣。


    她對沈氏,還是恨。


    或者說,隻有恨。


    ……


    梁京城的某處別院裏。


    冷鋒迴來向他的主子複命。


    冷鋒拱手道,“啟稟主子,一切都按照您說的在進展著。不過那個陸淮起,他自己不知道怎麽弄來了明懷帝的傳位詔書,要把皇位傳給西梁國的十皇子。看這樣子,他自己想做過攝政大臣了。”


    “惡魔”男人邪譎的一笑,“他倒是厲害,一步步的,把整個西梁國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冷鋒,你去準備下,那個明懷帝現在隻是人事不省而已。咱們加把勁,下一步爭取把陸淮起這個娶了皇長女的假太監給折騰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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