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之醒來的消息,在侯府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時間整個府邸都熱烈沸騰起來。


    有人歡喜有人愁。


    老夫人自然是驚喜萬狀,也顧不得自己腿腳不便,連忙叫人推著自己來澹懷院看望長孫。


    祖孫倆的情誼倒是不假。


    “韞之。”老夫人攥緊長孫的手掌,直接流下兩行淚來:“祖母終於是將你盼醒了,死也瞑目了。”


    “祖母莫哭,當心損了身子。”謝韞之扶著老人家的手臂,溫言安慰。


    這等催人淚下的場麵,許清宜這個外人便不打擾了。


    她悄然隱身,將空間留給他們說話。


    殊不知,許清宜前腳剛走,老夫人後腳便提起了她:“對了韞之,在你昏迷期間,我和你父親做主給你娶了妻……”


    遲疑的語氣,是生怕長孫不喜。


    “我已經知道了。”謝韞之拍拍老夫人的手背,說道:“多謝祖母,祖母為我選的夫人,我很喜歡。”


    “好好好。”老夫人怔忪,隨後開心笑起來:“你喜歡就好。”


    出事前,謝韞之一直不肯娶妻,老夫人十分擔心他醒了之後會很抗拒。


    現在看來,倒是緣分天注定。


    “看來你們是天定的緣分,那麽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老夫人抓住謝韞之的手,不願鬆開,萬分慶幸地道:“你呀,將身子慢慢調理好,趁年輕和清宜趕緊要個孩子,祖母就真的放心了。”


    謝韞之點點頭,耐心地陪著老夫人說話:“自然。”


    一直未能讓夫人懷上孩子,他也很遺憾。


    “她和你二弟的事,你也知道?”老夫人試探地問。


    “祖母不必擔心,我都知道。”謝韞之頷首。


    “那就好,是清宜跟你說的嗎?”


    “嗯。”還有孩子們的七嘴八舌,托了他們母子幾個的福,謝韞之沒有錯過府裏的任何一則消息。


    老夫人便不再問了。


    接下來祖孫倆又說了些別的話,她才鬆開謝韞之的手,溫聲吩咐道:“讓清宜過來吧。”


    “是。”丫鬟趕忙去請少夫人。


    許清宜倒也未曾走遠,很快便再次迴到屋裏,笑道:“祖母,世子,你們說完話了?”


    “清宜,快過來。”老夫人笑容滿麵,等許清宜過來,便牽起她的手,交到謝韞之的掌心裏,說道:“你們這對小夫妻,一波三折,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


    “是,聽祖母的。”謝韞之道,十分自然地握緊了許清宜的手。


    當著老夫人的麵,許清宜也不能掉鏈子,於是也甜甜地笑道:“是。”


    反正牽世子的手,絕對是自己賺了,也不是什麽吃虧的事。


    “祖母。”謝韞之趁著氣氛好說道:“您之前說過,等我娶了妻,就將母親的嫁妝交給我的夫人打理,還作數麽?”


    老夫人之前的確不情願將錢財交到許清宜手裏。


    但現在長孫已經醒了,也就沒有那麽多顧慮了。


    便道:“作數作數,隻要你好好娶妻生子,整個侯府要什麽不給你?”


    謝韞之淡笑:“多謝祖母。”


    許清宜的手被世子捏了捏,頓時也笑道:“多謝祖母。”


    “不客氣,說來早就應該給你的。”老夫人原本就喜歡許清宜,如今見到謝韞之對許清宜有好感,笑容就更真切了些:“這段日子照顧韞之和三個孩子,辛苦你了,之前沒有給你,也是怕分薄了你的精力。”


    許清宜笑道:“我明白的,多謝祖母體惜。”


    她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沒有這麽和諧美好。


    不過計較那些幹嘛,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謝韞之自從許清宜嫁進來不久就有意識,自然知道許清宜的委屈。


    此刻默默地握緊她的手,包含了安慰之意。


    過去或許祖母不夠體惜人。


    但沒關係,從今往後是他與夫人過日子,他來疼夫人就好了。


    老夫人還在澹懷院,便聽見府裏各院的主子派人來打聽情況。


    一個個恨不得馬上上門探望,在謝韞之麵前露露臉。


    於是老夫人命令下去,都不許來打擾謝韞之靜養。


    這才保住了澹懷院的清靜。


    許清宜喜聞樂見,不用應酬就是最好的。


    另一邊,侯夫人正是那個很愁的人。


    謝韞之怎麽就醒了呢?


    這個人就是她兒子的克星,一醒來就叫她兒子受罰!


    侯夫人氣不過,匆匆來找侯爺討要個說法:“侯爺,安兒又犯了什麽錯,你竟又叫他跪祠堂?”


    不提還好,一提便又觸怒了侯爺。


    “跪祠堂都是輕的。”侯爺盛怒,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竟然長成了這副膽大包天的模樣:“你可知道他做了什麽?”


    侯夫人被侯爺的模樣嚇了一跳,心中惴惴不安,難道兒子又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


    她穩住心神,小心問道:“什麽事?”


    “他竟敢聯合郡主,將郡主腹中的孩子栽贓給韞之,你說我能姑息他嗎?”侯爺猛地一拍桌子。


    竟有這事?


    侯夫人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可是,這事一聽就是真陽郡主的好主意。


    她咬牙切齒罵道:“那個不知廉恥的蕩婦……”


    繼而一頓,萬分驚訝地問:“她有孕了?是誰的?”


    “哼。”侯爺稍微平複了一下怒氣:“自然是淮安那個混賬的,不然還能是誰的?”


    侯夫人心情複雜。


    兒子總算要有嫡出的子嗣了,可妻子卻是個水性楊花,覬覦自己大伯的女人。


    害得她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生氣為好。


    “韞之醒了,你以後對澹懷院多上點心。”侯爺鄭重囑咐。


    從前他對妻子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的,他隱約都知道秦氏的所作所為,卻從未多言幹涉。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感覺到長子的態度有變。


    謝韞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在乎那三個孩子。


    “妾身,知道了。”謝韞之醒了,今後侯府便又隻能倚仗謝韞之,侯夫人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卻不得不接受,便白著臉說。


    “嗯。”侯爺蹙著眉又道:“臨哥兒那裏,你仔細備上一份禮,他爹要給他辦流水宴。”


    侯夫人聞言,臉色又白了三分。


    向來都是如此,風光從來都是澹懷院的。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大概就是真陽郡主有孕。


    侯夫人正準備過去看看,便聽到消息,真陽郡主見了紅,差人來問府裏可有常駐大夫。


    見紅了?侯夫人臉色驟變,立刻打發人去請陳大夫:“快點,陳大夫在府裏!”


    “是。”身邊的嬤嬤慌忙應道。


    事關謝淮安的子嗣,上上下下都十分緊張。


    陳大夫是謝韞之的專屬大夫,此去給真陽郡主看病,自然要囑咐小廝到澹懷院通報一聲。


    聽說真陽郡主見了紅,許清宜倒是沒有幸災樂禍,畢竟孩子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隻是猜測,對方應該是受了在書房那番刺激所致。


    思及此,目光不由瞟向世子。


    謝韞之聽見這個消息,心中毫無波動,反倒安撫許清宜道:“夫人不必為此自責,就算真有什麽事,也是他們自作孽。”


    又說:“那孩子若是因此沒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否則生下來也未必是福。”


    世子這話,許清宜是聽懂了。


    對方在唾棄謝淮安與真陽郡主不配為人父母。


    可不是麽,她對此表示讚同地點點頭。


    孩子何其無辜,若是攤上這麽一對關係畸形的父母,還不如不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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