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斂的老大好不容易向自己示好了一次,被拒絕了可能會難受。


    許清宜想了想,就掰開了揉碎了給對方解釋道:“殺雞焉用牛刀?你是娘最足的底氣,以後分家立門戶還得靠你,如今區區一個熙寧公主罷了,還用不著讓你出馬。你就專心讀書吧,讀成了就用不著再受人欺負了。”


    最後還小小拉了一把仇恨,讓臨哥兒更加明白他們眼前的處境。


    剛才臨哥兒被許清宜拒絕,確實不開心。


    想著對方果然更喜歡二弟和三弟,自己難得主動一次,卻吃了閉門羹。


    直到聽了解釋,心頭隻剩驚訝,分家?


    許清宜將臨哥兒的反應看在眼裏,暗笑,從原著中可以得知,這小子早已有考取功名,自立門戶的野心。


    平陽侯府從來不是他的歸宿。


    自己畫的這個大餅,正合對方胃口。


    果然,臨哥兒抿抿嘴唇試探:“我們帶著爹一起分家?您覺得有可能嗎?”


    不可能,他覺得難於上青天。


    就算他日後考取了功名,也不可能帶著謝韞之脫離平陽侯府。


    許清宜卻理所當然地告訴他:“當然可能啊,你爹有自己的爵位,還有將軍府,為什麽不可能?”


    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許清宜說道:“看眼前這個趨勢,平陽侯府將來是你二叔的,等你二叔承了爵,咱們難道還不搬到將軍府,賴在這裏惹人嫌嗎?”


    並且也不用等到謝淮安承爵,平陽侯府就會散夥。


    聽起來好像是這個理,臨哥兒還是不放心,皺眉道:“太祖母和祖父不會同意的。”


    除非謝淮安能立起來,他們不再需要他爹。


    “沒事,你就安心讀書吧,這事包在我身上。”許清宜的氣質和臉,看起來是毫無攻擊性的類型,說話卻豪氣衝雲天:“你負責考取功名,我負責把你爹搶過來。”


    她臉上笑眯眯,心裏添了一句,對方要是不肯來,隨便他愛哪哪。


    臨哥兒得了許清宜的承諾,明知道可能是大話,卻聽了進去,點點頭。


    “你說沈舉人會考中狀元?憑什麽?”他話鋒一轉,忽然說起這個問題,然後盯著許清宜的眼睛,似乎很在意答案。


    “當然是因為他有才華啊。”為了顯得自己說話有依據,許清宜表情嚴肅認真,說道:“我看過沈舉人的文章,確實寫得很好,是考狀元的好苗子。”


    “您也看過我的文章,那您覺得我能考中什麽?”臨哥兒問道。


    想探探許清宜對沈知節的推崇,究竟是以貌取人,還是客觀評價。


    許清宜一笑道:“你也能考狀元。”


    被誇的臨哥兒並沒有很高興,反而黑了臉,他就知道許清宜是胡說八道,什麽能考中狀元,不過是看中沈舉人長得好罷了。


    他壓下不快,沒好氣道:“你走吧。”


    許清宜:“……”


    老大又怎麽了啊,她感覺自己也沒說錯話。


    所以說當媽不容易,孩子高興的時候用敬稱,不高興就別說敬稱了,直接攆人。


    但青春期嘛,又恰逢備考期,脾氣古怪點也很正常。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讀書了,早點休息,也別寫太晚,免得傷了眼睛。”


    這年頭可沒有近視眼鏡,作為讀書人,要是傷了眼睛就麻煩了。


    許清宜說了幾句體己話,就從老大的書房退出來。


    不知是不是談話起了作用,她望著澹懷院的夜空,胸中的鬱氣散了不少。


    就像她剛才說的,自己又不是單槍匹馬,身邊個個都頂用,隻是還沒到時候罷了。


    甭管世子醒來是什麽態度,反正臨哥兒別扭歸別扭,許清宜還是有把握的,將來肯定是個大殺四方的好幫手。


    忽然就想起那句話,孩子就像核武器,可以不指望他用得上,但不能沒有。


    許清宜不是百分百讚同,但此刻確實享受到了背後有人支持的好處。


    次日,她給珩哥兒請了一天假,將小朋友打扮得可可愛愛,帶上一起出門。


    一來當個潤滑劑,警告熙寧公主,他們孤兒寡母有毒,可輕易碰不得。


    二來帶出去放放風。


    小家夥自從開蒙以來,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倒也沒有比狗晚,反正很勤快。


    許清宜看了都心疼,古代小朋友上學,比現代小朋友辛苦多了。


    臨哥兒那一手好字,都是嚴寒酷暑不間斷磨煉出來的,而且還不止學一種大家字體。


    忽然許清宜又覺得,自己這個媽當得還挺輕鬆的,至少不用輔導作業。


    大的小的都很自覺,中間那個棄文從武的,也從不偷懶。


    老公就更聽話了,根本不說話。


    公主府,許清宜牽著珩哥兒,被嬤嬤一路領進去。


    “世子夫人,這位小公子,是世子的孩子吧?”這位嬤嬤大概是熙寧公主很重用的身邊人,麵容和氣,說話帶笑。


    許清宜疑惑,笑道:“是啊,我家老三,叫珩哥兒。”


    一般來說,下人對客人的態度與主子對客人的態度掛鉤,她是熙寧公主的眼中釘肉中刺,按理說嬤嬤不會給好臉。


    難道是先禮後兵?


    “長得真是可愛。”嬤嬤誇讚道,可不是昧著良心硬誇。


    最近珩哥兒的確養白了,小臉多了點肉,加上許清宜刻意打扮,誇一句可愛不為過。


    “珩哥兒確實可愛。”許清宜可不搞謙虛那套,孩子就得使勁兒誇。


    同時越發好奇,這個嬤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或者說,熙寧公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珩哥兒抿著嘴角微笑,走在娘身邊越發抬頭挺胸,給娘長臉。


    嬤嬤詫異地側目,倒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謙虛的父母。


    而後想想也是,許氏到底隻是孩子的養母,若是謙虛過頭了,會被認為打壓養子。


    來到會客的地方時,熙寧公主早已在等著她。


    室內擺放了很多冰,走進來一陣清涼,完全不受外麵的豔陽影響,即見奢靡。


    桌上也擺滿了待客的瓜果點心。


    “請熙寧公主安,叫殿下久等了。”許清宜福了福身,今天貴妃娘娘不在,她就沒有那麽隆重。


    “請熙寧公主安。”珩哥兒也有模有樣地行了禮,脆生生道。


    熙寧公主金尊玉貴,哪怕隻是尋常見客,也穿戴得通身華麗,氣場叫人不敢直視。


    “本公主與表哥向來親厚,不必多禮,坐吧。”熙寧公主說道。


    語氣算不得溫和,甚至有些生硬。


    不過比起初次見麵的怨恨,當下已經好上太多。


    “多謝公主賜座。”許清宜低眉順眼道,心中暗暗戒備。


    “你不必這麽緊張,本公主不會為難你。”熙寧公主見對方繃著神,冷聲表示。


    要說嫉恨,她的確是很嫉恨這個得到謝韞之的女人,甚至起了殺心。


    可是她不能,理智和教養不允許她瘋癲成那樣。


    “是。”許清宜溫和笑道。


    順便拍了拍珩哥兒有些緊張的小手,讓小朋友放輕鬆。


    “此次叫你前來,是為了真陽和平陽侯府的婚事,你應該對此有所耳聞吧?侯府的態度怎麽樣?”熙寧直接問。


    順便再次細細打量許清宜。


    這個女人長得一雙杏仁眼,柳葉眉,臉蛋柔和娟麗,美得並不紮眼。


    氣質也是清新明媚,讓人舒服的,就像擺在角落裏不起眼的蘭花。


    如果非要熙寧公主接受一個女人擁有謝韞之,也隻能是這個溫婉恬淡的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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